祁璟这才发现,原来门上也刻着同窗棂一样的花纹,这门也是个法阵!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放眼望去,发现不仅如此,连那些他原先以为只是杂乱无章的藤蔓,这会儿用心去观察之后才知道,其实也是一个个小而不起眼的法阵。
这整幢小楼,里里外外,窗户门墙,走廊地板,大大小小,一个套着一个,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法阵!
祁璟愕然不已,这些法阵,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看到碧青金黄色的瞳孔在窗户前一闪而过,却没有追上来,只是止步于窗台,隔着窗户牢牢注视着祁尧兄弟二人。
祁璟脑中灵光闪过,难道这些阵法是用来困住碧青的?
不过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决了,如果仅仅是用来困住碧青的,为什么要费这么多力气布下这么多法阵?他方才已经看出来了,碧青虽然看上去凶猛骇人,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厉害,否则它之前那一口下去,小祁璟一口就能被它吞掉,怎么会到现在还有气息?
若是这些法阵是用来困住碧青的,未免有些大材小用,就像杀鸡拿着宰牛刀,不伦不类不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祁璟困惑不已,见祁尧背着小祁璟已经走到了小楼的院门,忙一跃而下跟了上去。
临走之时,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门上挂的匾额,掉漆的几个字映入他的眼中——碧海青天。
眼见祁尧背着小祁璟的身影越来越远,祁璟忙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谁知越走距离越远,中间的距离不断扩大,眼前的一切渐渐如同水中花一样,泛起阵阵涟漪,渐渐模糊起来。
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画面戛然而止。
与此同时,属于原身祁璟的记忆碎片大量涌入他的脑海,宛如一颗颗散落的珍珠被一条不知名的线索串了起来,将他同祁璟的一切严丝合缝的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他猛地坐起来,呆呆的看着垂落的帷帐,恍惚中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对眼前的一切有种不真实感。他抚着砰砰乱跳的心口,缓缓平复气息之后,环顾四周。
晏止澜坐在离他不远的案桌旁,以手支颐,呼吸平缓,像是睡着了。
祁璟轻手轻脚的下床,想要去倒杯水喝压压惊。
他的手刚摸到茶壶倒完水,茶盏还没碰到送到嘴唇,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又做噩梦了?”
吓得祁璟手一抖,一盏凉茶尽数泼到了自己身上。
晏止澜微微抬眼,看着他胸前的一片水渍,道:“这么害怕?”
祁璟哼了一声,想起之前的事情,问他:“你怎么去金华殿了?父君叫你去做什么?”
晏止澜漆黑的眼睛看着他,道:“是我有事跟老君上禀告。”
“什么事?”祁璟讶异的看着他,以晏止澜的性子,不像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什么事能引得他主动找人问话,倒让他好奇起来。
晏止澜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魔界之人既然能在我身上下手,说明他们的势力已经渗入了大月国内。我想跟老君上了解一下魔界的事情,也好有所防备。”
祁璟挑了挑眉:“如何?”
晏止澜摇头:“老君上似乎不愿提起魔界之事,只说他也不甚清楚。”
不出所料。
魔界出口是被上上任大月国君主封印的,若是魔界有所动静,而大月国皇室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却被旁人先知道了,以祁望山刚愎自用的性子,无疑是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何况此事关乎两界安危,事关重大,在一切没有查明之前,祁望山是断然不会透露出一丁点消息的,否则一旦泄露出去,不仅大月国内,甚至整个修真界都会因此动荡不安。
不过——
祁璟摩挲着下巴望着晏止澜,如此机密的事情,祁望山却没有对晏止澜下手封口,反而任其在宫内自由行走,这就耐人寻味了。要么是他有什么把柄在晏止澜手里,要么就是对晏止澜为人十分信得过。
若说晏止澜的为人,以他这三个多月的接触来看,说句公道话,着实配得上“皎皎君子”四字,只不过以他对祁望山的了解,单凭这一点,恐怕还不能让他全然放心。以他所见,两者皆有的可能性比较大。那么,祁望山会有什么把柄握在年纪轻轻的晏止澜手里?或者说,祁望山究竟在忌惮晏止澜什么?
兴许是他探究的目光太过炽热,引得晏止澜微微皱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祁璟冲他嘿嘿一笑,刚要说什么,金珠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君上,该去戒室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啦!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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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祁璟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的情绪,随即垂下眼帘掩饰住,道:“知道了。”
临走前,他看了看晏止澜。
晏止澜抬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一撩衣摆坐了下来,不紧不慢的啜了一口,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的仿佛是在自家庭院一般悠闲自在。待他喉头微动,将那口茶水咽下去之后,这才刚察觉祁璟的眼神似的,抬头看了他一眼,眼里明晃晃的写着两个字:有事?
祁璟没来由的一阵气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他一走出殿门,金珠满是褶子的白胖脸上便堆满了笑,弯着腰身请他上轿:“君上,请吧。”
祁璟抬脚跨进轿子里尚未坐稳,猝不及防一股大力猛然袭来,无数流光绳索从轿子内壁窜出来,将他全身上下绑了个结结实实,困在这方寸之地动弹不得。
他下意识的挣扎了几下,那光芒越发收的紧,直勒的他浑身生疼呼吸苦难。
祁璟暗骂了一句,老实坐好不敢再动。方才属于原身的记忆突然闪现,让他想起来,这个轿子里面有祁望山为了避免祁璟耍手段而特意设的阵法,表面看上去跟普通轿子无异,然而只要祁璟进去,阵法便会瞬间启动,将人五花大绑起来,且越是挣扎越是收的紧,为的就是以防祁璟中途逃走。
随着祁璟渐渐长大,他的灵力渐深,所会的手段也越来越多,人也不如小时候那般听祁望山的话,有几次让侍卫扮装他的模样替他受刑,以假乱真的程度甚至连金珠也不能辨别出。最重要的是,这几年祁璟的势力越来越大,渐渐有脱离祁望山掌控的趋势,引起了祁望山的恐慌和不安。
于是祁望山便想出了这个法子,企图重新将祁璟控制在自己手中,依旧做那个敬他怕他听他话受他摆布的傀儡儿子。
可惜如今的祁璟已经不是昔日那个祁璟,他不仅不怕祁望山,反倒觉得垂垂老矣却不肯放下手中权势的祁望山既可怜又可悲。他一边啧啧叹着一边平缓着气息,忽略阵法带来的不舒适感,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果然那阵法的束缚越来越松,虽然仍绑着他,却已经比之前陷进他皮肤里的程度松懈了许多,没有了那种窒息感。
轿子被抬的很是平稳,轿子里面的光线又昏暗,祁璟无所事事,过了一会儿便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金珠的声音从外面响起:“君上,到了。”
轿帘无风自开,光索应声缩回两侧内壁,将他放开。
祁璟慢吞吞的从轿子里下来,金珠堆着笑,毕恭毕敬道:“君上,请吧。”
祁璟抬头,看着匾额上无比熟悉的四个大字——碧海青天。轻嗤了一声,走到一根柱子后面,这地方满是各种法阵,禁锢灵力不说,稍有不慎,还会被阵法传送到不知名的犄角旮旯去。只有最靠里的那根柱子后面垂着一根藤蔓,是唯一可供上下的途径,原身的记忆跟他融合了以后,祁璟对这地方简直不要太熟悉。
所谓的戒室,就是这个碧海青天。
从之前的梦里不难看出,原身对戒室本能的厌恶和惧怕,应该就是源于那条名叫碧青的巨蟒。毕竟当时年纪幼小,先不谈身体受到的伤害,光心理阴影就得有几吨重。不过小祁璟怕它,现在的祁璟却不怕。
他将那条藤蔓挽在手腕上,微一用力,往下拽了两下,心里默念“一、二、三……”
三字刚落下,身体骤然一轻,藤蔓猛然反过来缠在他手腕上,快速往上一拽,将他整个人提起,无比随意的扔在了二楼的空地上。
祁璟灵活的翻了个身,稳当当的单膝跪地落在地上,站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的场景跟梦里的如出一辙,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了一般,十几年如一日,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让祁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之前的那个并不是梦,而是他昨天刚发生过的事情。
梦里的那些法阵布局早已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墙上那些直横交错的藤蔓,准备探个究竟。
这个地方很是奇怪。
虽然被称作是戒室,却没有一样刑具,也没有掌刑的人,除了被禁锢在此处的巨蟒碧青,仿佛一栋空楼。然而金珠对它却很是忌惮的样子,每每只是将祁璟送到楼下,等他抓住那条传送的藤蔓之后便匆匆离去,甚至都没有仔细确认过他是不是真的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