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之下,七星见血,滚烫的热血喷溅在众人身上、脸上,像是绽放的一朵朵绚烂艳丽的花,然而对面那些人像是不知道疼痛一般,人挤人的蜂拥而上,杂乱无章的举着利刃朝他们砍来。
祁璟莫名心惊胆跳起来,这些人的神色,太不正常了。
想起晏止澜之前的话,他心中刚压下去不久的疑虑又像野草一样疯狂涌动而出,忍不住抓狂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激发母狼的怨恨?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晏止澜闻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对面之人,冷漠道:“不知。”
祁璟还待再说什么,一旁的南宫子仪突然叫道:“不好!”
“怎么?”祁璟闻声看过去,瞳孔骤然紧缩,发出短促的“啊!”的一声。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退出了山洞,然而山洞外面的情形并不比里面乐观 。
只见原本进来之时,空无一物的山洞口,现在已然守着一大群密密麻麻数不清数量的雪狼。
这些雪狼明显是正值壮年的成年雪狼,约莫有半人高的样子,毛发浓密厚实,即便在簌簌寒风中也毫无畏惧,威风凛凛的站在山石上,紧紧盯着祁璟他们所在的山洞。
而群狼环绕下,正中间的一头雪狼尤为醒目。它眯着眼站在群狼之中,占据着最佳地理位置,连身形都比周围的狼群大了将近三分之一,一道触目惊心几可见骨的伤痕顺着额头直劈而下,黏腻的血迹在滴水成冰的天气中已然结痂。
祁璟瞬间了然,这是头狼!
前有追兵,后有群狼环伺,祁璟三人瞬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不过片刻,祁璟便发现了异样。
那头狼眯着眼站在群狼中,盯着他们缓慢退出来的身形看了许久,却并未有所行动,反倒像是在等待什么似的,一双刻着怨恨的眼睛越过祁璟他们,往山洞里望去。
饶是如此,祁璟也不敢掉以轻心,与晏止澜和南宫子仪一起,背靠背成犄角势,防备警惕着。
里面追着他们的那些人,在看到狼群的刹那,眼里狂热的情绪稍稍退了些许,似乎很是忌惮雪狼群的样子。而那些狼群,在那些人出现的同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此起彼伏的低吼起来。
看样子,山洞里面那些被人残忍杀掉的幼崽和母狼,应该是这群狼群的妻儿,头狼是回来报仇来了。双方似乎积怨已久,僵持不下,只待契机一到,便能撕打起来。
祁璟暗暗松了口气,与晏止澜、南宫子仪交换了个眼神,几人心领神会,极缓极慢的往一旁退去,在心中暗暗期望,最好狼群跟这些来历不明的人来个两败俱伤,好给他们一些喘息的机会。
眼见着他们即将退到双方的范围之外,祁璟高高吊着的一颗心随之渐渐落下来之时,横变突生!
“嗷——”
一声洪亮的狼叫声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
祁璟猛地转头。
只见头狼占据着高地,高昂起头颅,接二连三地又发出数声进攻的号令。
群狼发动!瞬间扬起无数雪花飞尘。
祁璟尚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身子一轻,缓过神来时,已经被人揽腰抱着飞了起来,下一刻,人就稳当当的落在了较为粗壮的那棵树上。
背后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晏止澜在他耳边,语速极快地说了句话,便轻轻放开了他。
祁璟心中一凛,另一边,南宫子仪的声音传了过来:“阿璟,你有没有受伤?”
祁璟有心想抓住晏止澜好好问上一问,又怕动作太大露出破绽,只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回南宫子仪:“没有。你呢?”
南宫子仪嗤道:“这种伎俩,怎会伤到我?”
祁璟默然,南宫子仪像是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岔开话题转而抱怨道:“这里究竟是什么鬼地方?人不像人,兽不像兽的。你没看方才那头狼看人的眼神,简直跟被人附体了一样,又恶毒又怨恨,根本不像是兽类该有的神情。”
祁璟忽略因为紧张而砰砰直跳的心脏,心不在焉地反口嘲了一句:“大名鼎鼎的凌云阁主,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南宫子仪一睁开眼就发现身处生死一线,此刻好不容易缓口气,也懒得跟他逞口舌之快,哼了一声,别过脸去。
不过南宫子仪的话倒是提醒了他,方才那群雪狼,确实不太寻常。
这些狼,竟然懂得辨别轻重,未免也太有灵性了。
另外,据他所知,驻扎北疆的将领几乎全是祁望山的心腹,北疆这块地方被他们守护的滴水不漏,说是一块铁板也不为过。而如今,这里不仅有行踪诡异的人群,还有如此大规模的狼群,实在是不符合常理。
他这么想着,便往下看了一眼,一看之下,不由张大了嘴。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边双方的厮杀竟然几乎已经接近了尾声。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他原本以为,以狼群的优势和战斗力,胜率比较大的会是狼群。没想到,最后胜出的竟是那群来历不明的人。
祁璟站在树杈上,无不诧异的看着下方。
几近数百只地壮年雪狼全部被杀戮殆尽,尸骸遍地,血染雪地,而不可一世的头狼,则被制住了四肢,头颅被狠狠压制住,晶莹剔透的湛蓝眼睛里冲着一个方向,喉咙里发出破碎的怒吼声,满是不甘和怨恨。
祁璟顺着头狼的目光看过去,底下黑压压的一群人,看不出来它究竟是在找什么。
直到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缓缓走出来。
第86章 北疆秘事
那个身影出现的同时,头狼变得无比激动,疯狂挣扎着嘶吼着,眼睛里迸发出令人胆颤的愤怒和恨意。
而那些原本张牙舞爪凶神恶煞之人,此刻各个的脸上满是崇拜孺慕之色,看向那人的目光里也全是敬仰,显然,这人在这群人当中的地位很不一般。
那人身材颀长,如此寒冬,却仅着一身轻飘飘的青色长衫,上半边脸覆着一片银色面具,注视着挣扎不断的头狼,近乎悲天悯人的叹息道:“畜生终究是畜生……”
顿了顿,他微微抬头,朝祁璟所藏身的地方看了过来,唇角渐渐勾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后双唇微动,几不可闻的将那句话补充完整:“还是不如人啊……”
祁璟对上那人的眼神,莫名有些心惊。
还没来得及细想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背后一股大力突然袭来。
祁璟身在树梢上,没有防备,站立不稳,一头朝着底下栽了下去。
所幸南宫子仪时刻关注着他,眼疾手快,飞身下去一把把他捞了起来。
两人落在另一棵树上站稳,祁璟仍心有余悸,神情复杂地望着对面推他下去的罪魁祸首——晏止澜。
“晏止澜你——”南宫子仪怒道,“你这个——”
祁璟一抬手,制止住了他的话。
南宫子仪随即也发现了不对,惊讶道:“他……”
晏止澜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轻轻一跃,身形出现在青衣人身旁。紧接着,如同熄了火的灯笼一样,那双形状好看的眼睛里的光骤然消失,眼神直直的,整个人变得木然无神,宛如一具没有生气的提线木偶,全然失去了属于人的神采。
祁璟缓缓吐出一口,与青衣人的目光对上,脑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他静静道:“是傀儡阵。”
“孺子可教。”青衣人眼里露出赞赏的眼神,“你这小子,比祁望山那个老家伙聪明多了。”
祁璟的眼珠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这个人不仅对傀儡阵熟悉,对祁望山也很熟悉,他在脑子快速搜索有关这号人的信息,脸上却不显,只装作好奇的样子,道:“听口气,你对我父君很是熟悉。不若我来猜一猜,你是我父君的老部下?亦或是北疆哪个将军的心腹?”
青衣人闻言,“哈哈哈”大笑几声,朗声道:“小娃娃,别费心思了。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很有趣,来日方长。今日老夫还有要事,我们后会有期。”
“期”字尚未落下,他大手一挥,围绕在他身旁的人,立时井然有序的快速退回山洞中。
“等——”祁璟阻拦的话还没说出口,晏止澜已经跟着那青衣人的身影一齐消失在视线中。
他愣仲了片刻之后,才想起什么似的,飞身一跃,稳稳落在了方才晏止澜站着的空地上。
南宫子仪紧随其后,站在他身旁,皱眉道:“晏止澜他……”
“嘘——”祁璟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离开再说。”
说罢,他环顾四周,这里被先前的一场大雪所覆盖,入目满是雪白,一眼望过去,除了望不到边际的树林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楚。
祁璟晃了晃头,闭上眼睛醒神。
从青衣人离开之后,他的灵力好似被解除了压制一样,汩汩流遍周身四骸,不过多时,因着灵力的加持,那股透心彻骨的寒意渐渐被驱散,整个人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面色红润,无比精神。
再看南宫子仪,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