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格斯特盯着鱼群神色冷淡，冰冷的话语一个字接一个字从红唇中吐出：“这种鱼做法简单，烤了吃就行。至于能吸收多少记忆，是碎片，还是整个人生，全看运气。传说有个困在五阶无法突破的美食猎人，一朝误入彩球体，仅凭一条回溯鱼就脱胎换骨，一飞冲天变成了神级美食猎人。”
堂而皇之地谈论如何吃一个人的记忆……
这话题字字不恐怖，却字字令人毛骨悚然。
伊恩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欧格斯特，像是刚刚认识这位一样。
见状，欧格斯特哈哈一笑。从储物卡中取出两个赤金色的鱼兜，把其中一个递给伊恩。
“用这个，切记下手要轻要快。不然，一个人的记忆就毁在你手上了”
他冲伊恩眨了眨眼睛，模仿伊恩曾经的口吻补充道：“你说过的，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伊恩：……
他默默地接过鱼兜，一脸纠结地对着回溯鱼群，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让欧格斯特一语成谶。
——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欧格斯特下手快狠准，还没等伊恩反应过来，地上已经堆满了回溯鱼。粗粗数来有四五十条，竟然没有一条失手。
他一脸嫌弃拿回了伊恩手中的鱼兜：“还是自力更生靠谱。”
伊恩急了：“我不是——”
谁料欧格斯特飞来一个媚眼：“哈哈哈，逗你的。”
伊恩：？？？
所以说，首都的人就是奇怪。
火堆被麻利地架了起来，欧格斯特还颇费心思弄了个烤架。那些幽蓝的回溯鱼被捕获后，在时间的催化下变得更加实体化，成了墨蓝色。
一条条鱼用小木签串了起来，放在烤架上滋滋作响。
伊恩一言难尽地看着它们被翻滚，被撒上调料，被烤熟，最后被拿起即将进入男人嘴里。
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欧格斯特脸上笑容敛去几分，举着小木签的手顿了一下，拐了个弯递到伊恩面前：“请你吃。”
伊恩看着这些鱼久久失神。
他推开男人的手：“算我矫情吧，我真的接受不了。”
“骗你的。”欧格斯特摇了摇头，撕了一片鱼肉放进嘴里，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记忆这种东西，如果能被轻易舍弃，抑或随意盗取存留，那么谁来承担生命的重量呢？”
“而且，又有谁愿意轻易舍去记忆呢？”
那弧度很快被盖了下去：“不是记忆，是技能。有几率吃到技能和相关经验，而且非常考验人品。所以——，安心吧。”
声音里是满满的笑意。
“……首都的人怎么都三句不离骗人。”伊恩的脸腾的红了，小声嘟哝着。
欧格斯特撕着鱼肉的手顿了一下，挑眉看过来：“都？”
伊恩的笑容敛去几分。
他沉默地翻着搁在烤架上回溯鱼串，以便让它受热更加均匀。
烟雾袅袅，模糊了他的脸：“我有一个朋友也来自首都。”
“哦？”
“也骗了你？”
“那倒不是。”伊恩眨了眨眼睛，随即飞快地垂下眼睑，羽睫落下一片阴影，“他很诚实，诚实到我宁可他能骗我。”
“你看起来很难过。”
欧格斯特送鱼肉入口的动作顿了顿，一双眼静静地望着他，却意外地没有嘲笑他。
伊恩展颜冲他笑了笑：“没什么，都过去了。”
“所以，其实你刚刚说的话不完全正确。如果可以，我倒希望有人能盗取我的记忆。”
“嗯，不要太多，一点点。”他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个枣子那么大圆，“这么大就好。”
说到后面，他像是被自己逗笑了一样，乐不可支起来。
嘿，朋友。
终于谈到这个话题了。
欧格斯特一双阗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远处的琉璃树。
良久，唇角微掀，脸上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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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一些内部食物，能帮助外来者更快进入到晶变初级状态，与彩球体世界建立更多的联系。
所以最后，伊恩还是吃了一些鱼肉。但可能最近不是他的幸运日，总之除了零星的、一闪而逝的刀意外，还有眼前越发清晰的世界外，他没有获得任何技能或相关经验。
与世界的联系之一，能轻易获得此方世界的东西；
与世界的联系之二，能看到一些异时间此空间的片段；
与世界的联系之三，机缘巧合之下，能踏足异时间。
……
按照欧格斯特的话来说，吃了鱼肉，必然能建立联系二，这也是他毅然决然晶变的目的之一。
具体表现为：琉璃树上的青果。
“这种青果最适合酿酒。”欧格斯特指着远处青色的果子说道，“每一颗果子都蕴藏着一个片段，过去、未来，甚至是现在都有可能。就像盲盒一样，没有打开你永远不知道选到的是哪种口味的小饼干。”
琉璃树看似很近，实则非常遥远。不过是因为体型巨大，而造成的错觉罢了。
伊恩眯着眼睛眺望远方。
阳光经过七彩光圈的折射，泛着清澈干净的光晕，落在琉璃树上，衬得琉璃树越发的晶莹剔透，青果更是青得熠熠生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他们收拾妥当，直奔目标而去。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伊恩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平坦广阔的草原，几头似牛非牛的生物，还有一些被他们匆促往前的脚步声惊走的野兔，以及零星长着的几颗大树外，别无他物。
他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谁料还没走几步，那声音越来越清晰。
伊恩停下脚步，再次环顾四周，还是没有。
他皱着眉头喊前面脚步不停的人：“欧格斯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声音？没有。你听到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
“那也未必。”金发男人头也不回地说，“有两种可能。”
“可能一，就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吃了彩球体内的东西，会与彩球体建立多种联系。听到声音就是联系二的表现之一，每个人看到的听到的可能都不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一种可能是某种极具迷惑性的东西，专门引人过去。”
“如果与你无关，大可不必理会。”
“嗯。”伊恩的话含在了嘴里。
他正迈步欲走，忽然起风了，风中又送来呼喊他的声音，声音变得更加急切了。
一声声催他过去。
不可能是错觉。
这时，欧格斯特已经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伊恩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心底涌动着一股奇特的迫切，直觉叫嚣着不看可能会后悔。
还是去看看吧。
他看着声音发出的地方，下定了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莫”字玉佩
这是一汪平静的湖泊。
水光潋滟，流波婉转，在光线的照耀下闪动着粼粼的微波。
一对笑意盈盈的男女站在湖泊边上，低声说着话。
男的黑发黑眼，穿着一身劲装，身上背着一把剑；女的金发碧眼，着裙装、披风，手上握着法杖。两人望向远方的时候眼底神色凝重，脸上带着遮不住的忧虑。他们用很快的语速相互交谈着，偶尔音量稍稍高了，还会警觉地相互“嘘”地提醒，像是在做些什么隐秘又急迫的事情。
呼喊他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但伊恩怎么看都觉得，这对男女不是声音的发出者，更像是欧格斯特说的那样，属于“联系二”的一种。
“你确定这样可行吗？”
“这次一定可以的。”
“往左，再往右，对对，就这个方位，保持住。”
……
风中模模糊糊送来他们的只言片语。
许是因为“异时间”的缘故，伊恩竟然听了个大概。
“成了！”
正当他准备往前一步，再仔细听几句的时候，喜出望外的声音在空中炸开。
那对男女齐刷刷地看向他所站的方向！
什么情况？
伊恩寒毛直竖，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天，怎么是个亚麻头的？”那个女子看上去比他还惊讶，一脸震惊地戳着身边人，示意对方看他。
伊恩：“……”没有长成你想要的发色真是抱歉。
女子还在戳：“看，弄错人了吧！”
“你到底行不行啊！”
伊恩神奇地镇定了下来，内心甚至还有点想笑。
“既然成功了，肯定是有渊源的。”看样子，男子还准备垂死挣扎。
他看向伊恩：“小友，你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
他看向伊恩，笑容温和。伊恩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笑容似曾相识。
男人：“嗯……你认不认识一个黑发黑眼的少年？或者中年？或者老人？”
“越说越不正经了。”女人捏了男人一把。
“啊，我也不知道他现在多大年龄，大概是青年或者少年吧。”男人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满怀期待地看着伊恩，“你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
伊恩看了看男人的黑发黑眼，难道是莫宁的祖上先辈？
“认识是认识。”想到莫宁对他发色眸色和姓氏的态度，他决定还是谨慎为好，“我不知道您那个时代的情况，但现在帝国黑发黑眼的人屈指可数，您确定没找错人吗？”
他已经确定，自己与这对男女处于不同的时间。
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对方通过某种途径，强行把“联系二”转化成了“联系三”。
“认识就好。是不是我们真正想找的人没有关系。任何一位黑发黑眼者看到，都会明白东西真正的主人是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