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溪声醒来时周边很安静,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好像之前的事从未发生过。
床边躺着一只白色幼猫,闭着眼睛在睡觉,不知为何看上去总觉得无精打采。
“你回来?雪尔呢?”叶溪声抱起幼猫,顺着皮毛往下轻抚,发现幼猫后背有一道很深的伤痕。
天已经亮了,清晨的阳光洒在身上,将伤口照得格外清楚。
叶溪声放轻动作,语气责备:“怎么受伤了?”
幼猫睁开眼睛懒懒地看了叶溪声一眼,爪子挠了挠耳朵,转过头又睡了。
叶溪声记得自己被人打晕,应该躺在客厅才对,难道雪尔回来过了?他会不会给自己报仇去了?
等等!
他已经睡了一天了?
昨天那个光头男人还会来,他是想抓雪尔回去,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雪尔不是他的对手……
叶溪声猛地从床上弹起来,雪尔不会已经被抓走了吧?
他抱着幼猫跑到客厅,毁坏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但也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雪尔去哪儿了?”叶溪声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怅然若失。
“叶溪声,不好了!”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有人在用力地拍打门板。
叶溪声心里一咯噔,心想完了,雪尔果真被带走了。
“是不是雪尔不见了?”叶溪声打开门问道。
敲门的是周边的邻居,大婶神色慌张,先是往叶溪声身后看了一眼,问:“雪尔在不在?”
听大婶这么问,叶溪声意识到什么,放下幼猫,稳住大婶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您好好说。”
大婶无奈又着急地摆了下手,“破罐子死了!死在东街,死得可惨了!我听他们说是雪尔干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肥来了
第十七章 背叛过的帝国兵器(十七)
叶溪声耳边嗡的一声,头皮发麻,像有无数只蚂蚁在乱爬。
雪尔怎么会?
难道他已经恢复记忆,杀死破罐子和之前亲密的行为,都是对叶溪声的报复?
叶溪声总算察觉不对劲了。
那日雪尔匆匆离开,回来后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还破天荒地抱回一只猫。
他问大婶:“你确定是雪尔干的?”
大婶着急地拍了下大腿:“昨天上午雪尔独自从破罐子家里出来,脸色很难看,还打坏了不少东西,今天一早破罐子就被发现死在东街,听一些人说,破罐子身上的伤口就是军方那些人的手法,我们这地方除了雪尔谁还是军方的人?”
叶溪声后背发凉,回头看向盘踞在沙发上白猫,白猫不慌不忙,眼神讥诮,似是嘲笑叶溪声现在才发现。
“破罐子的尸体在哪里?”
大婶道:“你跟我来。”
居民口口相传,叶溪声到时已经围满了人。
“好惨啊,手脚都被折断了。”附近有人感叹道。
一位妇女不忍再看第二眼:“破罐子虽然游手好闲,但人很好,我们大多都受过他照应,怎么就遭这么大的罪呢?”
“可不是,眼珠子都挖没一只,你看那脸,还看得出是谁吗?”
“太狠心了!”
叶溪声挤进人群,中间躺着一个不成人形的尸体,鲜红的血液汇成一股流到叶溪声脚边。
“叶溪声?”周围人注意到叶溪声。
叶溪声低着头,眼眶发热,喉咙像堵着什么,难受得不行。
他脱下外套,盖住破罐子脸部。
“人是不是雪尔杀的?”一个大汉握着拳头质问叶溪声。
叶溪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一定是他!昨天破罐子和他发生嫌隙,今天就被杀了。”
叶溪声口里很干,“你们知道破罐子为何要来这里吗?”
适才说话的妇女站出来,她眼里闪烁着泪花,声音哽咽:“他与我约好今天谈一谈商铺的事,我们谈好价格后他就走了,没想到途中遭人毒手。”
“什么……”叶溪声喃喃道,破罐子是为了他,才会出现在东街。
竟然,是因为自己?
一只白猫钻进人群,爪子踩过地面鲜血,躺在破罐子头边蹭了蹭。
“雪尔在哪里?”叶溪声蹲下身,双目盛着怒火。
白猫没理睬他,竖瞳里流露着悲伤,似乎在哀婉破罐子的死。
周边有人道:“会不会回a区了?我听说,昨晚a区十多个军事基地被摧毁,军方死了五千多人,雪尔在杀了破罐子之后,就回a区替军方擦屁股去了吧?”
“谁干的?摧毁军方十个多基地?太逆天了吧。”
“谁知道,军方那些人死绝了才好!”
众人讨论的重点逐渐被转移,破罐子的死对他们而言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
在F区死一个人实在太正常不过。
叶溪声整个人都有点发虚,他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伤没了。
所以雪尔已经回过家,并且治好了自己的伤。
他既然为自己治伤又为何要杀破罐子?
他小心翼翼地将尸体背回冰冷的家。
背上的尸体毫无温度,僵硬,又沉重。
白猫静悄悄地跟在他身边,不吵不闹,脚步极轻。
周围很热闹,叶溪声的心很冷。
自己死了可以复生,但破罐子不可以。
“他是不是在骗我,他说的每句话都在骗我,是不是?”叶溪声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期待着谁的回答。
白猫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
“他就是想报复我,是不是?”
没有什么爱和不爱,只不过想用这种方式让他受折磨。
就像叶溪声对雪尔做过的事。
先给糖,再给一巴掌。
叶溪声买了一副棺材。
他断定,雪尔把白猫留在这里,便一定还会再回来。
夜晚,白猫在棺材上趴了一天,叶溪声便跪了一天。
门外月光清浅,室内长明灯摇曳。
一阵小风吹来,空中浮散着淡淡血腥。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白猫立起身体,跳到门边,静静看着半空。
叶溪声正对着门的方向,双眸径直看向前方。
月光下,地面一道黑色阴影逐渐扩大,如铁锈般刺鼻的味道笼罩而来。一只染着鲜血的羽毛从天空坠落,紧接着,雪尔浴血的身影降落在门外。
浅光照在他血迹斑斑的脸上,如修罗恶鬼一般。
浑身干涸的鲜血让人不寒而栗,他像刚从地狱闯了一圈似的。
“雪尔大人!”白猫化作金发少年,搀扶着满身鲜血的雪尔。
对于金发少年的出现,叶溪声丝毫不意外。
他起身,走到门边。
“你去了哪里?”叶溪声问道。
雪尔站定在不远处,眼里闪过些许疑惑,因为叶溪声看他的眼神很冷漠、很陌生。
“我回来了。”
他尝试着向叶溪声伸出手,却被后者后退半步躲掉。
“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雪尔眯起眸子,审视着叶溪声,受他冷漠的态度刺激,声音也冷了下来:“是又如何。”
叶溪声闭了下眼睛,咬着牙关。
“你恨我,要杀要剐都随便你。”
雪尔磨了磨牙尖,眼神透露着危险,“你说什么?”
叶溪声嘲弄道:“来,杀了我。如今想来,你说的那些话更像是个笑话。”
雪尔瞳孔放大,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话。
他放在心脏最深最脆弱的东西,被叶溪声无情地撕碎。
“笑话?”雪尔低着头,轻轻地重复:“在你眼里,我就是个笑话。”
“叶溪声。”雪尔抬起头来,眼眶血红,与叶溪声初见时的不同,这更像是眼泪的前兆。
“你对我做过的事,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想留在你身边,不让你受伤。”
“你便如此轻贱我的感情?”
如果雪尔什么都不记得,叶溪声可以把他留在这里,但他已经记起来了。
“雪尔,你走吧。破罐子已经死了。”
雪尔怔了半秒,这才看清叶溪声身后的棺材,似乎读懂了什么,脸上划开一抹嘲笑。
“叶溪声,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因为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会恨你、会想杀了你,是不是?”
全被他猜中了,叶溪声点了点头,残忍地把真相摆在雪尔面前:“是。”
“我懂了。”雪尔转过身,并没像叶溪声想象中的大发雷霆。
随着他转身,空中气流带动木门,咚了一声关上了。
那道门,将叶溪声和雪尔隔绝在两个地方。
“哟,真是出好戏。雪尔啊雪尔,你这样子,真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狗。”
门外传来年轻男人的声音,叶溪声呼吸一滞,听出来人是昨日打伤自己的光头男人。
“东晏,是你?!”阿诺警惕地大喊道,“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光头男人伸出右手,露出上面的联络表,啧啧叹息:“装,你继续装。雪尔,手底下有条不听话的狗也是苦了你了。”
阿诺脸色一变,不安地看向雪尔。
“我能找到你的准确位置,其□□劳可少不了阿诺的。明明知道联络表有自动定位,却故意不关闭,还将他藏在你们身后的屋子里,你说,这条狗留着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