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奇怀着期待的心情,在黑暗中等待,如深渊里被锁住的巨兽,蛰伏着,忍耐着,盼望深渊那头的人往前迈一步,掉下来。
突然,空间颤动了一下,震感传递到霍奇身上,他一个激灵,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激动多一些,他艰难地转动头部,微微向上望去。
黑暗中透出一似光亮,接着变成一线,最后是一个矩形的框,他先是看到了一个低矮灰暗斑斑驳驳的天花板,随后是那个男人。霍奇抬起头部,忍耐着脖子僵硬发麻,和那双棕色的眼睛对视。
“你冲动了,”霍奇淡淡地说,好像被装箱被掳走的那个不是他似的,“只要我的生命迹象停止,内城就会自动收到讯号,发出警报,除非你打算杀了我之后立刻逃亡,可你的手环还在,你还没有想到解决它的办法,所以你不会杀了我。”
承认吧,我把你逼到了绝境。
承认吧,我让你失去了理智。
“那么现在,你准备怎么收场呢?”只要不杀了我,我就会一直纠缠着你,成为你一生的梦魇,无论你准备怎么对我,你会面对残酷数百倍数千倍的残忍报复。
有人压在他身上喘息,有人抓着他的头发,故意把他的脸从阴影里翻出来,啧啧感叹,有人把什么塞进了他的身体,令他感到了一阵撕裂的痉挛。一切的感知仿佛都离他远去了,但又那么近,因为刺激和疼痛感提醒着他,这些正在发生在他身上的惨剧。
朦朦胧胧间,他听到充满轻蔑和侮辱的声音,他想躲起来,可是没有用,他们总能把他找到他,抓住他,然后残忍地对待他。一度猫抓老鼠的游戏成为他人生的噩梦,后来他们厌烦了,想到新的玩法,连逃跑、移动的权利都吝啬给他了,他的身体被固定住,以一种令他羞愧到尘埃里的姿势,呈现给人们看。
“他看上去很痛苦,很绝望,想死又死不成,真是百看不厌。”
“你不是很能耐吗?我的哥哥被你在节目里杀死了,他是个混蛋,对我坏透了,但如果他看到你这副淫/荡模样,一定会笑死的!哈哈哈!”
“不愧是《杀戮游戏》第七季的冠军,身体就是能吸啊……”
“我是你的资深粉,从一开始就喜欢上你了,尤其是这双眼睛。感谢内城老爷们的仁慈,节目组发的福利,让我们也能尝到极品的味道。”
布莱特从噩梦中惊醒,回到现实世界。
他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还是这么栩栩如生的梦境,仿佛已经在他身上发生过一次一样。
游戏世界里的整片草,都被他握完了。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那天是怎么从白蛇那里回到住处的,满脑子都是那个“渣渣=绅士=霍奇”的恐怖公式。
被背叛的痛苦,被愚弄的愤怒,被算计的恼恨,绞在一起,分不清,在他的血脉里涌动,如果那一刻渣渣出现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活活咬死他!
但比起那些,男人感受到最多的,是恐惧,对宿命的恐惧。
他想到了那个经典的关于预言的故事,俄狄浦斯王杀父娶母,正是由于他父亲得到了关于他将“杀父娶母”的预言,将还是婴儿的他抛到荒山之中,结果俄狄浦斯没死,反而成就了预言,造成命运的悲剧。
布莱特也在思索,到底是穿越的自己为了逃避命运,将“绅士”视为敌人,引起了渣渣的注意,导致最后的悲剧,还是自己的穿越已经让命运的走向发生了偏差?自己正在经历的,是命中注定,还是已经和原书不同?
可惜他只看了前两页……
布莱特抛开悔意,他不能任由消极的兴趣蔓延,否则会陷入出不去的死循环,他要后悔的事情多了去了!
他暗暗下定决心,他宁愿死,把身体炸成渣渣,也不会把尸体留给内城人,一块完整的肉都不给他们留!
因为这个噩梦,哪怕他在游戏世界以一天的时间完成了两日的路程,辣条差点把他跟丢,成功抵达了城的坐标,他也没有高兴起来,怀着乌云罩顶的沉郁心情,开始了第七期的录制。
不幸中的万幸,他对霍奇内城人身份的警惕救了他,他没有泄露更多关键的信息,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这大概是他此刻还能保持理智的主要原因。
他对“免战牌”志在必得,因为他有绝对不能杀害的目标。
不是红头发,不是小狼,不是美人,不是皮尔斯,不是小队中的任何一个。
而是头狼,群狼的首领。
和他暗中建立盟友关系的头狼,是布莱特目前去掉手环的唯一希望,他不能杀了对方,否则会引起众狼人们共同的憎恨,下一个狼群的头领不可能和他合作。
至于杀戮其他黑猩猩的原因,一方面是引出头领的必要手段,一方面是给自己那群老弱病残队友送爱心,让他们尽可能地活下来,虽然他们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他相信那些看似羸弱其实狡猾的家伙们会沾上来的。
他不是好心,只是需要利用他们。
好比现在,他将渣渣寄到了红头发家。美人那里不行,俱乐部人多口杂,太招摇了,其他人都不合适,只有红头发居住的地方摄像头最少,治安最混乱,城的控制力最弱。
被抓住的渣渣依然能精准地踩到布莱特的痛脚。他是那么沉着,那么冷静,笃定布莱特不会杀了他,笑到最后的一定是他。
他是对的,布莱特想,自己目前无法杀了他,得留到后面。
布莱特清楚最高的目标是什么,其他的报仇啊尊严啊都是附带,同时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不予以报复,再憋着一定会疯掉的。
他没有对这个渣渣吼:“滚出我的生活!”因为那是徒劳。布莱特不确定未来的走向,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肉X器,不确定很多事情,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的命运和渣渣的绑在了一起,说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总之两个人的命运线已经纠缠成死结,他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两三句能说得清楚的,互相恨着,至死方休。
拆开箱子后,布莱特一直没有说话,他将霍奇从维生箱里抱出来,控制住他给他注射了一种针剂,这针剂是购买犬系少年附送的试用装,让肌肉松弛,还有催情作用。接着他开始脱霍奇的衣服,从上到下,一件不留,用宽大的黑袍裹住他的身体,只露出一双眼睛。整个过程,漂亮贵族的脸上一派漠然,黑眼是他记忆中渣渣的样子,又沉又深,黑洞一样。
MMP自己之前是瞎了吗?居然没发现……
他抱起软弱无力的霍奇,往外面走去。
守在门外的红头发很体贴地给了他空间,没有对他不同寻常的行为过问一个字,也没有看布莱特怀里的人一眼,他仿佛以为那只是犬系少年,布莱特这么做仅仅是在找乐子,便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布莱特沉默。他阴暗地想,要不直接由人把渣渣玩死,自己强拆手坏自杀得了,一干二净。
“你……还会回来的吧?”红头发看到布莱特带着死气的眼神,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好像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找补般说,“我想问这个箱子要怎么处理,还有,有没有时间一起吃晚饭?”
布莱特心底浮现出叹息,同时惊讶于罗纳德的敏锐,说:“傍晚左右回来。”
“啊,好,那我去买些食材,我们晚上一起做吧?我听小狼说你的手艺特别好。”
布莱特感到怀里的人动了一下,刚才都没有动弹的,像是在催促该摆脱无关人士了,布莱特有意无意地忽略了去探究原因,对红头发点了下头,抱着贵族走向他的刑场。
作者有话要说: 受希望攻对他做残忍的事情,首先因为攻不会杀了他,除非攻愿意和他同归于尽,这也不错;而且,攻的行为越残忍,越说明攻堕落,变成和他一样了,他将成为黑化攻的创造者,攻也永远逃离不了他。
第52章 这都不是爱情
红头发住在下水道,下水道不是一道沟渠,而是一片靠近城外围的贫民区,因为是城中各下水管道汇集之处,气味感人,渐渐地整个区就被称为下水道了。
这里完美地演绎了“世上最大的恶是贫穷”这一句话,每走几步眼前都是犯罪的景象,偷窃抢劫是家常便饭,敲诈勒索是日间点心,这里是罪犯的天堂,是最卑贱者苟延残喘的地方,是城里人的倾倒垃圾之所,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什么腐烂了的味道。
皮尔斯曾经抱怨过,红头发已经有不俗的经济实力,足以改善生活,但还是选择了住在自己长大的地方,他非常不解,骂红头发贱骨头。其实没那么难以理解,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人习惯回到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气味,熟悉的环境,哪怕那里很脏很乱很危险,但它带来的感觉是和过去相似的,大脑会释放化学物质,产生令人安心的感觉。
某个路口,一个大眼睛的孩童盘坐在地上,衣衫褴褛,他面前摆着一个破碗,朝一个衣不蔽体的中年女人吐了口唾沫,嘲笑:“破鞋!”后者骂骂咧咧:“侏儒,再看到你装小孩抢我生意,就找人把你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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