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线索一个个指向自己。
卞侍郎再也无力辩解。
受审的最后一天, 那人对他说, 若他愿意包揽下罪名,他可以让自己的女儿免过一死...
卞侍郎没有选择的权利。
次日,看守牢狱的士兵发现户部侍郎伏法认罪,在牢狱中留下一份血书后而咬舌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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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三皇子的动作。”
皇帝年迈, 众多皇子间已然开始了内战。其中以三皇子与五皇子的势头最猛,朝堂上的各位大臣也纷纷开始了站队。
“听说他最近招揽了不少幕僚,供养人才,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茶玖如何不明白。
“天,很快就要变了。”
“楼里很快要来一位重要的客人。宿秋,你歇息一段时间吧。”
江时不想让茶玖卷进这些变幻莫测的纷争,更何况,此次的客人还是......
他能做的,只能是尽可能地支开她。
这是他唯一能保护她的方式。
茶玖没有多想,她以为只是这次梦魇吓着了江时。所以江时想要她休息和调养自己的身体。
没了江时的限制,茶玖的时间明显多了起来。
见着泽厌最近愈发乖巧的表现,她那颗始终盘旋的心也终于完完全全的放了下来。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反派的一颗石头心究竟还是被自己感化了。
泽厌夜里也不再去烦扰茶玖了。一来是怕茶玖再次落了梦魇。二来呢,她已经有了更好的能够陪伴自己的东西~
夕阳为高高的城楼刷上了半面金黄,城门外却传来一阵吵闹的马蹄声。
守门的侍卫操着大嗓门与带头人争论了几声又逐渐减少音量。也许是那人给了什么好处,守门人最后同意只让那为首人先行进入城门。
城门将一不小心掉落的夕阳捡起谴还。
骑在马儿身上的人不紧不慢,似乎惬意的很。
身后的阳光被垄断,那人从阴影中走出。
茶玖浑身的血液在看清那人的相貌的瞬间凝固。
居然是他。
手上的力度不自觉的加大,直握得泽厌手腕发疼。
泽厌皱了皱眉,顺着茶玖的视线望过去,那人竟也注意到了她们。
相力玩味的笑了笑,骑着马儿向茶玖走来。
“好久不见,美人儿~”
回答他的是泽厌戒备的眼神与浑身僵硬的茶玖。
“好久不见...”茶玖笑得艰难,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离,可脚就像扎了根的木桩,无论她的意识如何叫嚣,都无法掌握身体的控制权。
“一道走吧。我正好要去醉梦。”相力翻身下了马,拍了拍一路旅程身上沾染到的尘埃。
“这是伺候你的丫鬟吗?姿色不错。”相力喜欢欣赏各色各样的美人。
泽厌走在了两人的中间,不动声色地插话,“大人,我是醉梦楼的戏子泽厌。阿秋是我的师傅。”
相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过几日我正好有时间,不知道泽厌姑娘愿不愿意为在下展示一二?”
茶玖的呼吸一滞,扯了扯泽厌的手。
他怎么敢?
“当然。乐意至极。”
相力眼尖地看见茶玖的动作,笑得更加明媚,“宿秋姑娘也一定要来啊。”
茶玖咬牙,没应声。
下一秒,相力恶意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那副画...”
“我来。”茶玖宛如一只惊弓之鸟。只要有这人在的地方,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个问题。
注意到泽厌忧心忡忡的眼神,茶玖只好勉强地笑了笑以安抚对方,也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她绝对不会让泽厌变成另一个自己。
“没事的。一切有我。”泽厌心安理得的搂上了茶玖。
茶玖低着头缄默,她需要平缓自己的情绪。
相力和泽厌对视了一眼,勾着唇笑得没心没肺。
泽厌冷冷的看了一眼相力,相力这才收敛了许多。
对于茶玖的过去,她确实无能为力。除了叹息,她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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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
泽厌面无表情的翻过下一页书页。
她咽了咽口水,认真揣摩了好几秒,默默地记住了这一页的内容。
泽厌在香炉里偷偷撒了安魂香,所以一点都不担心茶玖会半夜醒来。
房梁上的人“噗嗤”一声,整个人直接掉了下来。
“你怎么会有这种嗜好...”相力抹了抹头上的虚汗,脑子里闪过一个大胆地想法,“那个,如果你们那个了,我可以画...”
“不。”从听到对方声音荡漾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猜到了这厮要说什么。
“我来找你,不是为这个。”泽厌尽力忽略相力望眼欲穿的眼神,默默地收起话本。
这可是珍藏版。
泽厌清了清嗓子,把话题拉回了正轨,“您不是要和五皇子合作吗?”
“嗯哼。贺康和你说了?”相力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对着自己扇了扇,“安魂香味儿有点重了。”
“这么久以来,你没做什么吗?”相力兴致盎然的问道。
“呃...”泽厌愣了几秒,“摸了小手算吗...”
“哈哈哈哈。你不会吧,这么纯情!”相力笑得乱颤。
泽厌额头上的井字暴起,“一个字,东西你要不要?”
“哈哈哈要的要的!”
泽厌静静地看着这个笑成筛子的傻子,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我还没和你计较你之前做的事。”
相力不以为然,“要不是我,她的下场反而更悲惨。我已经很好了,只是画个画而已...”
泽厌沉默。这是事实。
“对了。有个交易你做不做?”相力笑得谄媚。
“说。”
“七本珍藏换画~”
“四本。”
“六本!不能再低了!”相力咬牙砍价。
“三本加作者地址。爱换不换!”
“成交!”
章节目录 罪奴 第十三章.
宿秋是作为一个客人, 被邀请至船舫的。
相力一点也不避讳她, 对着江时遥遥举杯, “江老板, 你可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杯子又转了一个方向, “宿秋姑娘, 我为我当年的无理而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茶玖如坐针毡, 好半晌才忍住了内心的怯懦, 端着酒杯与相力隔空碰杯。
这么多年的苦楚, 到最后,竟然是用一句歉然就轻轻然的堵住了一切。
茶玖勾了勾嘴角,没有回答。
如果江时的眼睛能够千里传音, 此刻他一定在说:“你还想怎样?”
困顿自己多年的浓雾蓦然散去, 只留下不知梦醒的自己和尚未消散的雾滴。
是的。还要怎样呢。
五年的时间,足够她酿上一壶陈年老酒, 也足够她错过青春的尚好年华与沿途美景, 更足够她再次为自己塑造一个坚硬的护盾……
她没有那么多五年了。
茶玖垂下头,笑着自己的愚蠢。
花费五年不惜一切代价地逃离梦魇, 在她眼中是义举, 在别人眼中是可笑。
她又能争辩什么呢。
她只能等着时光消磨一切, 又或者等到一个能够灭除惶恐而让她安心的人出现。
泽厌唱完了曲儿, 早早地出去了。此时船舫里只剩下杯盏相碰与男人们大笑的声音。舞姬源源不断地进出, 好像不知疲惫, 一曲又一曲,一舞又一舞, 气氛燥得茶玖太阳穴突突的疼。
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走了出去。
似乎,泽厌就是在这艘船上将宿秋推入湖中的……茶玖捂着头,船身轻微的晃动在她的脑海里仿佛放大数倍让她难受不已。
泽厌在哪呢?
茶玖一路摸索着房间,一间间的探入脑袋。亏得舞女们前去表演,所以没有停留在里屋。否则非得闹出一个大乌龙。
“泽厌!你出来!”
茶玖没注意到眼前虚掩的门,用力一推,整个人扑了进去,落到一双绣鞋面前。
茶玖眨了眨眼,浓重的醉意让她忽略了疼痛。她好奇的抬起头,却望见一双熟悉的眼。
泽厌将她从地上抱起,“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有嗅到果酒的香味,泽厌皱了皱眉,“烈酒,少喝。”
“找你呀~”茶玖不老实地搂住她的脖子,脑袋压着泽厌的,“想见你。”
泽厌一边排斥着茶玖身上的酒味,一边又欢喜着被难得的触碰。她将茶玖的腰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想我了吗?”
茶玖愣愣地看着她,往后退了一点,撇了撇嘴,“还好。”
醉酒后的女人极有魅力,仅是蹙眉娇呼,都让泽厌的身体不住地发软。
茶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泽厌一直盯着自己,俏皮一笑,“我知道我很好看,但是你总看着我,我会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