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急了眼的男人们互相推搡着,当中一位被扯到头发的法国女人,手里还抱着不会走路的孩子,她缩着身子肩膀颤抖,用磕磕绊绊的中文低低呢喃着,请面前的“好心先生”不要伤害她跟她的孩子。
秦慕白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皱着眉头上前拦住了保镖粗鲁推搡的手,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目光冷淡地开了口,“无论是对男人还是女人,道理都不是这样讲的,把你的拳头收回去。”
而眼前这位五大三粗的卖打汉子,显然没有这份识人眼色,他脸朝着秦慕白,嘴里大呸了一声“放屁”后,把这位突然出现的年轻影帝也当成了自己的驱赶目标。
“哦,上帝啊!”法国女人看着保镖意图冲秦慕白挥舞拳头,站在原地吓得瑟瑟发抖。
秦慕白跟这听不懂人话的东西说不通道理,眼看自己还要落得挨打的下场,薄唇一抿,眼角渗出冷意,动作迅速地从旁边的鞋架上抽出了鸡毛掸子。
秦慕白在保镖的拳头到来之前,并不急着发力。他手腕一紧,跟握击剑似的返了个圈,随即掌心力道一沉,带着劲风把保镖的胳膊抽得杠出了一道深红印。
“好个缺脑的王八拧子,老子要你好看!”保镖嗓子眼里抽着凉气,抱着胳膊一边跺脚一边发狠,虎扑上去要给秦慕白“好看”。
秦慕白懒得还话,鸡毛掸子劈头盖脸地打下来,把眼前蠢熊一般的魁梧人物,抽成了抱头鼠窜的树濑。
“呼啦——”
秦慕白的耳边忽然刮起一阵破风声,与此同时,传过来的还有法国女人的尖叫。
他光顾着手里痛快,未及身后防备,被人砸中了胳膊。
秦慕白嘴里闷哼一声,对迎面而来的拳头躲避不及,心道自己这回平白无故地吃上大亏,是真的要进医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小天使“站在颜控顶峰的本宝宝”投出地雷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打火机
哐当——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一只酒瓶子,砸中了偷袭秦慕白的保镖,伴随着哀嚎声起,酒瓶子滚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地上一片狼藉,从玻璃渣子里骨碌碌地滚出来一颗圆溜溜的梅子。秦慕白看着被酒水泡得表皮发胀的梅子,心里有了数,一抬头正巧跟诺普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Go——”诺普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脑袋,大声用英文提醒他。秦慕白点头会意,从眩晕倒地的保镖身上跨过去,用力拉开大门把他的乐队成员们挨个掩护了出去。
“嗳,你怎么办,还不出来吗?”秦慕白顺手抄起一张椅子,把攥着铁棍来追人的保镖抡翻在地,神色焦急地冲诺普喊道。
“我还撑得住,你先带我的人走。”诺普从桌子底下侧滑过去,两手抓住桌腿一把掀起,开始进行撤退拉锯战。
秦慕白听他这副胸有成竹的口气,料想诺普一时半刻的也不会吃亏,便转身去门外疏散乐队成员离开了。
“快把门堵住,别让这洋大个也跑了。”管事气急败坏地目送着秦慕白大步离开,伸手一指诺普,勒令保镖们迅速出手拿人。
热闹的办公室里,散乱的文件袋飞舞到半空中,落下了一地的雪白纸张。诺普仿佛一只动作敏捷的波斯猫,起伏着与身高不符的灵活身板,自由穿过人群,一点都不像个手脚粗蠢的洋大个。相比之下,身后的追兵们就像被静止在卡带的默片上,在大荧幕上独自上演寂寞。
“哈利路亚!”诺普蹲下身子躲过一记钢棍,反手捡起武器敲倒了最后一位拦路虎。在离开办公室的最后一刻,他回头用中指送了一个飞吻给落在身后的追兵们,表情得意得简直不像话。管事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抬拳捶墙。
百货商场有通向外面的安全出口,诺普沿着过道一路奔下楼梯,单手紧紧捂着肋下,在刚才的缠斗之中,他虽然应对机灵,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诺普咬牙忍痛,抬起胳膊加速迈下楼梯,再下一个过道拐角,他就能摸到出去的安全门了。他不确定有没有商场保镖在那里蹲点,但没有其他的脱身办法,要是被缠上的话就只能硬闯了。
说来也巧,他担心什么就来什么,正当诺普准备下最后一层楼梯的时候,过道拐角处忽然出现一个黑影子,用力拉了他一把,诺普脚下一打滑,险些从楼梯上摔下去。
“Fait chier!谁在挡路?”诺普在挣脱手臂的同时,抬头一看及时停住了骂声,他看到了秦慕白。这俩人站在原地是统一的狼狈,且比之诺普,秦慕白还更要让人意外些。原本他穿在身上光鲜亮丽的西服,在经过刚才的混乱之后,已然是皱巴巴地套在身上,全然没有了先前的体面影子。
“Qin?”诺普下意识地往他身后看去,说了一句叫秦慕白脸色作难的话,“孟雪回怎么没来?”
秦慕白听他提起孟雪回,心中很不悦,“难道你想再添一个人,过来陪你一起挨打吗?”
“我以为你们总待在一起。”诺普牵连旁人自知理亏,站在原地耸了耸肩膀,很识相地把这话题一笔带过。
“很快就是了。”秦慕白漫不经心地抬起头,很潦草地扫了他一眼,若万事不提孟雪回,便激不起有心人的竞争意识。
“那就是还没在一起了。”诺普顺利套到了他的话,咧开嘴角笑得意味深长,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轻佻表现。
秦慕白心中反应过来之后,一双秀致的桃花眼死死盯住了诺普,是时刻提防着他要打孟雪回的主意。
诺普右眼带了一圈淤青,映衬着覆在睫毛下的紫瞳,瞧起来真真儿叫个青紫分明。先前他火急火燎地忙着奔走,还没察觉得到,此刻歇下来,方才发现受伤的眼睛已经疼得睁不开了。
他半眯着眼睛,靠在墙上从摸出先前抽剩下的半截烟,四处摸了摸口袋,没找到火柴盒子,转向秦慕白道,“方不方便借个火?”
秦慕白听了这话,动了动抿成直线的唇角,开始翻找西装口袋。他久入影圈,形形色色的人跟事都见得多了,纵然自己没有烟瘾,却是随身带着打火机的。不一忽儿,秦慕白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了一只镀银雕花的港牌打火机,他人未上前,就手把东西抛给了诺普。
诺普心愿得偿,愉悦地吹了一声口哨,稳稳当当地伸手接住打火机,开口对秦慕白道了一句“多谢”。他靠在墙上嘴里叼着香烟,于心情放松之下,还用法语哼了句民俗小调。
秦慕白双手插在西裤兜里,倚在墙上长腿交叠,想说些什么欲言又止。诺普留意到了他的神态,掐着烟蒂掸了掸烟灰,对他开口问道,“秦,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讲。”
秦慕白盯着对方那只眯成直线的青肿右眼,犹豫了一瞬,摇了摇头,“没什么。”
诺普叼着烟头低笑了一声,动手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昨晚在衣摆处打好的补丁又被扯破了。
他惋惜地把衣服甩到肩膀上,在离开之前,一瘸一拐地走上前去,把打火机塞到秦慕白的手里,似笑非笑道,“秦,你看上去并不像个容易纠结的人。”
“你确定现在就走?”秦慕白开口把人叫住,皱了皱眉头,继续往下补充道,“你来之前有清洁工在这附近走动,还是等等再走比较好。”
“不用了,我得赶紧离开这里。”诺普婉拒了他的好意,脸上笑得有些不从容,他不想这件事情传到白范达的耳朵里,不为其他,只为不光彩,自己已经是个檐下客了,要是再沦为笑柄,怕是在中国更加不入人眼。
诺普执意要走,秦慕白也无话可说,正准备跟上去送他时,走在前面的诺普,忽然从喉咙里压抑出一声闷哼。秦慕白人在后面,只看到本该叼在诺普嘴里的烟头,直直掉在了地上,火星一亮,蹦出去的烫烟丝很快消弥成了细灰。
诺普半跪在地,表情痛苦地捂住了胸膛。他说不出是身上哪里不对劲,只觉得皮下肋骨剧烈疼痛,像是活生生地被人拆掉了一样。
秦慕白瞧出了他的不对劲,伸手把人从地上扶了起来,看到诺普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坚持一下,我的车子就在商场外面。”秦慕白沉了沉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把他架上肩膀。诺普一个人高马大的法国青年,分量实在不轻,秦慕白稳稳当当地把托着他的一只手臂,下楼梯下得很小心。
幸亏司机老荣就把车子,停在安全出口的不远处,秦慕白满头大汗地把诺普扛下了楼,立马招呼老荣过来把人搬上车子送往就医。
诺普昏昏沉沉地倒在后车座上,一只手还按着胸膛,秦慕白坐在旁边替他固定住身体,生怕诺普一个不留神倒栽下去,再来个筋骨错位,伤上加伤。
车到医院,诺普被担架抬着送进了急诊室,秦慕白焦头烂额地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西装,跟在老荣后面拿着医药单子付诊金。
约摸过了两个钟头,诺普总算被人推出来了。他白煞着嘴唇,带着一副鼻青脸肿的模样笑脸迎人,连主治医生都夸他福大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