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看着桌上燃着的红烛,心中慢慢地下了决心,都已经走到了这步,她不能允许一点点的差错,萧憬微必须死。
而另一边的偏殿中。
“你确保贤妃一定会信吗?”容真真拉着燕阮说话,“那探子真的被你替换了?”
燕阮嘚瑟的有些骄傲,“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刚才去回话的探子的确是我的人,他会按着我告诉他的话去转告贤妃,这会儿估计她已经知道常秀夜会贺憬微的事了。”
容真真点点头,常秀有没有真的去大牢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贤妃自己“确认”他的确去了,接下来的事就要靠这些人自己脑补了。
第70章
这世上的很多事最后造成的很多后果其实都跟人的心态有关, 就比如贤妃这样的女人,她的眼界也就是后宫争斗那么大一点,毫无政治思维, 她的儿子如今不在京城,身边又没有什么军师智囊教她行事, 根本经不起容真真这种狡猾的人暗中挑拨, 像那种看起来很有些阴谋意味的“巧合”,在她眼里看多了几次就成了事实。
现在想巴结常秀的人太多了, 说句不夸张的话, 他现在如果想左右皇上的想法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如果萧憬微还有最后一丝机会,他必定会抓住常秀这根救命稻草。这让贤妃更加坐不住,催着要写信给萧憬琛让他赶紧回来, 一面又在想着法子怎样稳住常秀。
“娘娘,恕臣直言,这事有何难的?”容真真正狗腿的在给贤妃捏肩, 听着贤妃跟自己贴身宫女闲聊,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贤妃回头看他, 眉头轻蹙, 似是特别不信他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哦?那你说来听听。”
容真真故作愚昧无知的模样说:“说来说去,那常秀再厉害, 还能比将来的皇上太后更厉害?他如今像这样对您和五皇子殿下,难保不会像传言中的那样,真的跟牢里的那个联手,到时候咱们就被动了。”
“不如, 一不做二不休……咱们先下手为强,杀了他?”
容真真的这番话让贤妃停下了摩挲着手炉的手,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容真真,确认他没在跟自己开玩笑后轻哼说:“你以为本宫没想过这个事?要是能想到法子,本宫早杀他一万次了。”
“宫里如今大半的禁卫掌控权都在常秀手中,他手中有皇上亲赐的令牌,周边强手如云,本宫哪来的本事去杀他?”
容真真笑嘻嘻的说:“娘娘英明,臣见识浅薄哪懂这些?只不过看那阉人对娘娘不敬,惹得您不快,想着能为您分忧罢了。”
贤妃没跟他计较这个,她阴着脸兀自想了一会儿,连容真真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男宠都看得出来常秀的心跟自己不是一条线上的,那常秀是真的不能留了,他要是真叛变,她跟儿子都没有什么活路。
第二天,贤妃打扮了一番要去探望老皇帝,容真真故意称病在家休养,转头却把贤妃身边要带去的侍卫换了个身份。
陆观云给的幻药很有用,那侍卫被他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睡着,会一直睡到他回来,就算之后清醒过来也不会怀疑自己有没有跟贤妃一起出去。
燕阮早就准备好了,他们两人一个装宫女一个装侍卫,都沉默的跟在贤妃的身后往正阳宫走,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近老皇帝。
贤妃带的人不算多,但也不少,她隔三两天就要去正阳宫,也没什么人敢拦着她,那些守卫们见了她后也不敢抬头,纷纷行礼后让开通道,他们也就跟着畅通无阻的走了进去。
容真真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瞥了一下四周,连带着暗处不显形的暗卫,在心里大概估摸了一下实力差距,再次排除了硬闯的念头。
他得是疯了才会抱有那么一丝的侥幸,那些隐匿在暗处的暗卫们哪个不是擅长百步穿杨一击必杀?他就算是铜头铁臂也不能在那么多的人中完好的回来。
“娘娘。”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他不用抬头也知道那是太监在说话。自古以来,各种影视作品小说中,凡是描写太监的,大多都说他们腔调阴柔尖利,也许是因为被切掉了那啥的原因,他们身体里的雄性激素远不如正常男人,说话也就不像男性那样浑厚深沉。
但常秀的声音也太尖利了些,戳的容真真耳朵都有些不舒服,他没看到常秀的人也能想象得出那一定是个长得特别尖酸刻薄的人。
贤妃看见常秀就没有好脸色,尤其是这两天她还怀疑起了他,见常秀又把自己拦下来,冷着脸质问他:“常秀,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是这里的主子了?”
“奴婢不敢。”常秀不卑不亢的说着,语气听着恭敬,但在贤妃耳里却仍有些藏不住的傲慢不屑。
她顿时怒了,抬起手指着常秀骂道:“放肆的狗东西!本宫每次来探望皇上,你都在这儿阻拦本宫,是不是以为本宫真不敢拿你怎样!?”
“滚开!”
这要是普通的太监,看着贤妃生气必然要退让,谁也不敢得罪日后的太后,但常秀本就是个十分固执的人,整个皇宫里他只听皇帝的命令,就算是皇上下令让他陪葬,他也一句怨言都没有,忠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仍然让身后的禁卫拦着贤妃,面无表情的说:“娘娘,皇上说了,近日身体不佳,不见任何人。”
“不见任何人?”贤妃冷笑,她看着常秀就跟看一只土狗一样讥讽,“到底是皇上不想见,还是你挟持了皇上说他不想见?”
“娘娘,奴婢不敢。”常秀淡淡的说,“皇上已经发了话,我等也只是奉命行事。”
贤妃不想给他面子,递了个眼色给身边的宫女,那宫女上前去利索的抬手给了常秀两个响亮的耳光,“娘娘让你滚开,你就滚!”
常秀没有反抗,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却还是让人拦在了正阳宫大殿门外,就算贤妃现在就杀了他,他也不会移开一步。
这常秀也倒真是个人物,都不知道是要夸他衷心,还是要骂他愚蠢,这种人以后的下场也好不了了,除非那老皇帝带他一起死。
容真真暗暗地这么想着,不过常秀越是这样死脑筋他就越高兴,这代表他越有机会挑拨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贤妃最终并没有能见到皇上,常秀身后的侍卫人数众多,她那点人根本不够看,最后还是怒气冲冲的带着人顺原路返回。
回去后,锦伊殿里少不了又是一阵腥风血雨,贤妃打骂了许多无辜的宫人,还把殿里许多古董瓷器摔了一地,砸坏了不少好东西。
“败家娘们。”容真真在自己房里不住地嘀咕着,燕阮把乔装的衣服换回来后刚关门就听到他的抱怨,扬眉开玩笑说:“怎么,你看好她宫里什么好东西了?”
容真真抬眼看了他,知道那侍卫已经被他处理好了,顺势就把他拉下来一起坐着,跟他商量今天的事:“你刚才有没有看到常秀?他那人怎么样?”
燕阮反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只匆忙瞥了一眼,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人,想混进他身边不容易,他几乎不会重用任何一人,隔三差五就会换一批。”
“换一批也未必是坏事。”容真真琢磨着说,“经常换人,就说明他自己也不记得到底有什么人在他身边,因为都是没见过的面孔,可操作的空间说不定还会大一些。”
燕阮点点头,他想起刚才自己的手下递过来的消息,又说:“贤妃那女人打算先下手了,她娘家那边还是很有些势力的,张罗了些刺客高手准备明晚行动。”
“这么快? ”容真真没正行的倚在燕阮的身上,就跟没骨头的泥鳅一样霸着他,“看来她的性子比我想的还要冲动。”
“胜算不大。”燕阮摇头,“别高兴得太早,我看那常秀不可能没有防备。”
容真真仔细想了想,他把藏好的地图翻出来又看了看说:“我也没指望她真能成功,不过我们可以利用这个空当,说不定能混进那老皇上的寝宫里。”
“他们两方人打起来场面势必会乱,那时候常秀只顾着对付刺客,寝殿里的守卫相对会松一些,我们只要小心些也许会有机会。”
燕阮跟他一起对着地图沉思,最终点头说:“试试吧,到时我让白清鸿想办法浑水摸鱼,把局面搅得更乱,让那女人跟常秀自己撕扯去。”
第二天夜晚,正阳宫外果然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刺杀活动,那些黑衣人并不对正阳宫下手,反而处处追着常秀下手,夜间又开始下雪,月光被隐没在层层乌云之后,纵然宫外有灯笼照亮,能见度也很低。
常秀身边的禁卫们都全身戒备跟刺客交战,而常秀虽有心顾及殿内的老皇帝,但他只来得及让人看好内殿大门,却没办法抵挡越来越多的刺客,只好在禁卫的掩护下不知不觉远离了前殿门口。
白清鸿办事效力自然不用担心,他们这趟混在宫里的人很少,但个个都是绝顶高手,想要弄乱场面真是再简单不过,躲在暗处时不时地偷袭一下双方人马,让他们互相杀红了眼。趁着这个当口,容真真和燕阮借着大雪和昏暗光线的掩护,一路杀了不少暗卫,在常秀反应过来前溜进了大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