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仔细去问问利润怎么分。”张志为打断了春哥儿的话:“先问清楚,其实今天就该说清楚。二弟俩口子只得两成利润,我看,咱们想多说点,也不太好开口。”
陈玉春在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不显:“两成利润还不够你想要多少?二弟接手摊子上的买卖,是摆在自家院里。镇上南街的铺面却是平哥儿买下的,能分你两成利润你就得偷着乐。”
“可是,可是咱们家不一样。”张志为急了。
“哪不一样?若二弟俩口子是个计较的,咱们还占不到理。我是成亲的哥儿,且分家出来单过,连建的屋子都是靠着张家这边,按理来说,咱们忙不过来,也该是你阿父阿娘帮着看俩孩子,眼下却是要把孩子放陈家,一放还是两个,你亏不亏心!我都觉得臊得慌。”
张志为不知道要怎么反驳春哥儿,情急之下,他机灵一动:“要不然这样,咱们和二弟家换一换,让二嫂和阿爹去镇上铺子,咱们把小摊子接过来搁家里摆着。”
“我呸!”陈玉春忍无可忍,满肚子怒火宛如火山爆发:“你有脸你去说。”
这人呐,真是经不住事,每次遇着事,心里对他有点期待时,往往都会把自己气个半死。
张志为抹了把脸,神情讪讪,憨笑着没有再说话。
“我看也不用商量,家里的事归你管,田地里的事也归你管,午饭你不想自己弄就上老屋吃去,别想腆着脸去陈家。”
“我,我哪里忙得过来。”张志为傻眼了。
陈玉春扯着嘴角,眉眼冷淡:“这就是你的事,这两天你哪也不用去,先跟着我熟悉家里的琐碎,放心,咱们家事情不算多,要不然,我也不可能有时间跟你一道下地干活,以前我还要背个孩子,你比我好,现在孩子有我家人帮着照看。对了,我还得时不时的上老屋帮衬着,老屋那边你要不要去搭把手,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说完,他起身走出了屋,眼不见心为净,他真担心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又打又骂,这样不好,有理也得变没理。
坐在桌边的张志为半响半响回不过神来,分明还是白天,屋外有太阳,他的眼前却是一片黑。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往后他的生活也将一片黑。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都会双更,早上6点和晚上8点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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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晴了两日,又开始飘起绵绵细雨。
清早醒来的陈老汉, 站在门口, 看着雾蒙蒙的天, 笑得满脸乐呵:“老伴儿, 下雨了。”
在庄户人家眼里, 春雨贵如油,是好事。
“今儿这天有点寒凉。”陈老爹拢了拢身上的薄袄子:“你去灶屋生火烧水,我看看平哥儿父子俩。”
“成。”
才走了两步,便见崔元九自屋里出来。
“二叔。”
“就醒了,不多睡会儿。”陈老爹眉眼温和。
崔元九笑了笑:“昨儿睡得好。”
陈老爹缓悠悠的推开三儿子的屋门,轻手轻脚来到床边,看向床内,愣了下。
草哥儿呢?
再细细瞧去, 被子微微隆起,陈老爹笑了, 眉角眼梢是暖暖地慈祥。
他弯着腰, 伸手去掀床内的被角,却见被子在轻轻地挪动,躲在里头的小人儿,正手脚并用的往床尾爬去。
真是个调皮崽哟!陈老爹心里想着, 也乐意逗他玩会儿, 不去掀被子,反而拿手压一压被,追在草哥儿的身后。
爷儿俩悄无声息地玩得还挺欢实。
最后, 草哥儿从床尾的被子里钻了出来,白净的小脸红扑扑,扭着小脑瓜,咧嘴冲阿爷笑得一脸灿烂。
而陈玉平依旧在熟睡,睡得呼香呼香,竟是丝毫没有被打扰到。
陈老爹小心翼翼的把草哥儿抱出被窝,蹭了蹭他的嫩脸蛋,利索的帮他穿好衣服,又替三儿子掖实被角。
爷儿俩轻轻巧巧地出了屋。
草哥儿还在笑,笑得可开心了,圆溜溜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小模样可爱极了。
“来,草哥儿,四叔抱抱,大清早的乐啥呢,笑得这么好。”陈原秋打着哈欠出屋,看见阿爹抱着草哥儿,瞧着草哥儿灿烂的笑脸,心里头就欢喜的很,忍不住想抱抱。
“不知道他乐什么,还晓得不笑出声怕扰着了平哥儿。”
“咱们家的心肝宝贝儿,就是这么懂事!”陈原秋抱着他举高高,哈哈哈的笑着。
菜园里的香葱很见水灵,陈老爹琢磨着道:“好久没吃葱油饼,今儿早饭烙几个葱油饼怎么样?”
“煮点儿粥配着。”
“不沾油盐的白粥,草哥儿也能喝点。”
“我用陶罐慢慢熬着,一准儿软糯香甜。”
“二叔,今天家里是不是要做卤味?得上三大爷家买猪肉?”崔元九想起这茬,问了句。
“昨儿平哥儿去说了声,应该留好了肉。”
“我去把肉拿回来。”
陈老汉牵着阿牛出去吃新鲜的嫩草,陈原秋想一茬是一茬,跃跃欲试的说:“阿父,把草哥儿放阿牛背上,带他出去耍一会?”
“哞~”经常和阿牛打交道的草哥儿,已经学会了牛哞,奶声奶气的冲着阿牛哞了声。
阿牛看着小奶娃,打了个响鼻,摇了摇尾巴,发出悠长的牛哞,低低沉沉。
草哥儿拍着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带上吧。”陈老汉见小孙孙这般高兴,寻思着阿牛性子好,又有他和老幺在旁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走,草哥儿,四叔带你玩个好耍的,坐牛牛喽。”
草哥儿仿佛好玩似的:“哞~”
“哞——”悠长的牛哞
陈玉平就在这一声又一声的牛哞中,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他摇晃了下脑袋,怎么好像梦见草哥儿变成牛了?一个劲儿的哞哞喊?
手往旁边一扫,空的!人呢!
脑子顿时就见了清醒,又看见床头没了草哥儿的衣裳,狠狠的松了口气,八成是被阿爹给抱出去了。
一惊一乍,让他完全没了睡意,瞅了眼屋外,天光不甚明亮,依稀有雨声,是下雨了吧。
“阿爹,草哥儿呢?”
“你阿父和老幺带着出去放牛玩。”陈老爹摇着头,有些哭笑不得:“还下着雨,我不想让草哥儿出去,结果这孩子,还不乐意,坐上了牛背就不愿意下来。”
“阿灰阿黑也跟着出去了?”没见两条小狗围脚边打转,陈玉平还真有点不习惯。
“颠颠儿的跟出去了。”
父子俩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崔元九拎着肉和排骨进了屋:“醒了,吃了早饭就做卤味?”
“阿爹你说呢?”
“我没问题。”
崔元九拎着肉蹲屋后清洗干净后,切成了大块,装瓦盆里,搁灶台放着。
葱油饼是真的很香,酥香酥脆,越吃越好吃。
白粥里放点腐乳,两口吸溜下肚,爽!得劲儿!
陈玉平给草哥儿喂白粥,小口小口的喂,草哥儿小口小口的吃,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对面的四叔。
陈原秋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吸溜白粥,一口气喝两个浅碗,捧着鼓鼓地肚子露出满足的笑。
“阿爹,咿啊啊。”草哥儿白嫩嫩的小手,指向对面的四叔,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还小,就得小口小口的吃。”
“阿爹。”伸出小胖手,想去拿勺子。
陈玉平端开碗:“就这么心急,等下个月,下个月就开始让你自己拿碗勺吃饭。”
“我来喂?”崔元九吃饱了,来到草哥儿身边。
“行,给你喂。”
活泼的草哥儿到了崔元九怀里,明显就变乖了不少。
让崔元九很是郁闷:“我也没怎么着草哥儿,就这么怕我?”
“你气势足呗。”陈玉平咬了口葱油饼,笑嘻嘻地打趣。
陈老爹说:“不是怕你,这孩子要是不喜欢你,一准儿不让你抱。”
“咱们家的心肝宝贝,是个小精怪,知道哪个最不好惹。”陈原秋朝着草哥儿挤眉弄眼,一脸的怪样儿。
成功的吸引住了草哥儿的注意力,然后,这孩子笑啊,笑得好开心,两只小胖手哒哒的拍着,再然后,就被粥给呛着了。
最后……陈原秋被全家人骂。
个倒霉孩子。
今儿下雨,有风轻拂透着寒凉。
起了卤锅没多久,寒凉的微风便将浓郁的卤香轻轻袅袅的送往整个村子。
很快,有村邻打着油纸伞过来串门:“今儿开张做生意?是卤猪肠吗?还是卤肉馍?”
“卤肉,没有馍,明儿开张做生意,今天先顺顺手。”陈玉平自灶屋出来,一团和气的说话。
“卤猪肠也没有?卤猪蹄呢?卤肉怎么买?”
“都没有,只有卤肉,卤肉的话,今儿不需要钱,想吃就拿碗过来盛点,也没卤多少,先到先得啊,这会还没卤好,再过半个时辰,火候够了才有滋味儿。”
村邻瞪圆了眼睛,很是惊喜又有些不敢相信:“真不要钱?”
“不要钱,不过就一锅,份量少,分完了就没了。”
“行行行我知道了。”村邻喜滋滋地往外跑,差点儿把油纸伞都给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