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卤面很香,卤子肉香浓郁,面条劲道爽口。
陈原秋呼哧呼哧埋头吃得认真。
陈老汉推门走了进来,带了股寒风:“雪停了。”
“下午不下雪,摊子上的吃食应该能卖完。”陈玉平琢磨着:“今个本来就没准备多少,卖不完也没关系,依阿爹说的,晚上凑和着吃,弄个火锅怎么样?冬天吃火锅最安逸,把大哥二哥他们都喊上,也有些日子没一道儿吃饭。”
“鱼火锅?”想起鱼火锅的滋味儿,崔元九还真有点馋。
陈老爹道:“家里还有两根大骨头打算今个晚上炖汤,你三大爷特意留了点肉在上面,知道你爱这口。”
“杀只鸡并着两根大骨头吊高汤,鱼片成片烫着吃。”说完,陈玉平才想起:“家里没鱼吧?”
陈老汉接了句:“这简单,我上村里买两条。”
“正好,你去趟春哥儿家,让他别张罗晚饭。”顿了顿,陈老爹添了句:“还是赶个牛车,这下雪天,孩子太遭罪。”
“成,我赶个牛车去。”
吸溜完碗里最后一口汤汁,陈原秋搁了碗筷,喜滋滋地起身:“我去趟二哥家。”
一蹦三尺高,嘴里碎碎念吃火锅喽吃火锅喽,笑得哟,嘴角都咧到了耳根处。
“没个正经样。”陈老爹摇了摇头,目光落到了崔元九的身上,真是越看越满意,自家老幺若有元九一半稳重,他做梦都能笑出声来:“吃饱没?”眉眼慈祥,温声问。
崔元九将陈原秋的碗筷也一并收着,搁到了灶台上:“吃得很饱,二叔的打卤面做得真好吃。”
“二哥,二嫂。”
柳桂香笑吟吟地说话:“原秋今个回来的早,刚回来?”
“回来有一会了,才吃完午饭。二嫂,阿爹说让你别张罗晚饭,今个一道上老屋吃,三哥准备弄个火锅。”
“吃火锅呢?”柳桂香顿时喜上眉梢:“成!”
陈老汉手里抱着安哥儿,张志为抱着大壮,陈玉春手里拎着两条鱼。
他们才进屋没多久,陈原冬夫妻俩带着巧妞儿也来了老屋,拎了条鱼还有一条五花肉。
最高兴的就是草哥儿,一下来了三个小伙伴儿,四个小娃娃都窝在竹榻里,开开心心的闹成一团。
冬日里的竹榻,自是铺了厚厚地被褥,温暖舒适。
陈玉平见时辰差不多,张罗着炖高汤,崔元九刀功好,片鱼片肉片,柳桂香和陈玉春就拾掇着青蔬,该洗洗该切切。
陈原秋没事可忙,搬了个小凳子,坐在竹榻旁,看四个小娃儿玩耍,也看得津津有味。
至于其他人,也没闲着,剥苞米粒修破箩筐等,农家小户总有些琐碎可忙。
停了雪,生意果然好了些,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来买吃的。
炖的高汤一点点的飘出香味。
“张罗晚饭呢?这是准备吃什么?味儿怪香,炖着鸡汤?”
陈老爹乐呵呵地笑,一团和气:“准备吃个烫锅子。”
“平哥儿手艺好,今儿晚上这烫锅子一准儿好吃。”说话的乡亲竖了竖大拇指:“我琢磨着,连沈记酒楼的烫锅子都比不得平哥儿的好手艺,你们是有口福啊!”言语间羡慕的很。
类似闲话唠磕可不止一人,前来买吃食的村邻乡亲,十有九个会说上两句,无不是羡慕陈家人今个晚上的烫锅子。
冬天吃涮锅,围在温暖的火炉旁,有说有笑有吃有喝,光想想就安逸满足啊!
临近傍晚,天色昏暗,又开始飘起小朵小朵的雪花,寒风愈发凛冽。
“应该没人上门来买吃食,咱们收拾收拾开始吃火锅。”
今个摊子上没准备多少吃食,卖得还算可以,剩下的一点儿,正好一家子解解馋,虽说天天卖,却也没法天天吃。
人多,弄了两个锅子。
一个鲜香麻辣,一个鲜香微辣,酱碗自个调,蒜泥,香葱,芝麻油,花椒油,花生酱,辣椒面,香醋,豆酱,虾酱,腐乳……等等,好些调料,自己按口味慢慢调,调好后,浇上高汤,搅和搅和,尝上一口,那味儿香得哟,赶紧夹块薄薄的鱼肉烫熟,沾一沾酱碗,迫不及待的放进嘴里,好吃!香!满足啊!
“赶紧坐下,一天天的也没少你口吃,怎么还这么馋嘴。”陈老爹真是想不透,才发现自家老幺是个十足的憨吃货。
“我要吃麻辣锅。”陈原秋边说着话边往三哥身边挤:“这锅子够劲儿!”
安哥儿和巧妞儿近来不太乖,逢着吃饭时,就闹着要大人抱,开始出牙的他们,已经知道要上桌抢食了。
陈玉春柳桂香两人左手抱人右手吃饭,动作熟练的很。
竹榻上只留下孤零零地草哥儿,草哥儿其实也馋,但他很乖,这孩子真的特别乖,他不会闹,只会眼巴巴地瞅着,然后,偶尔还会流口水,对上大人的视线,他会咧着嘴笑,笑得哟,心坎都软乎乎。
“我去抱草哥儿。”崔元九心疼草哥儿。
陈玉平也心疼宝贝儿子:“我去,我来抱就成。”
刚走到竹榻旁,草哥儿就利索的爬到了竹榻边,伸出小胳膊咯咯咯地笑着往阿爹怀里扑,小奶音甜滋滋地:“阿爹。”
“乖崽儿,一会你可得乖点儿,不能伸着手去够碗筷,也不能使劲扑腾,阿爹抱不住你咱俩就摔成团会闹笑话的。”陈玉平碎碎念着,也不管草哥儿能不能听懂。
陈老爹不放心:“还是我来抱吧,我有经验。”
“我也有经验。”陈老汉接了句。
“没事没事。”陈玉平笑着拒绝了:“得相信咱们草哥儿,是吧,草哥儿。”低头蹭蹭他的额头。
草哥儿咯咯地笑,笑得特别的灿烂。
崔元九问:“你想吃什么?”他夹了两块鱼肉烫熟后,放进了陈玉平的酱碗里,见他单手抱着草哥儿,压着嗓子低声调侃了句:“要不要我喂你?”眉眼的笑,透着丝丝缕缕的戏谑。
陈玉平翻了个白眼,利索的夹起酱碗里的鱼肉放进嘴里,鱼肉很嫩,几乎是入口即化,鲜香无比:“再烫点鱼肉。”
“烫点土豆片。”
“香菜也烫点。”
“五花肉来点儿。”
“萝卜,差点把萝卜给忘了。”
“要不然,挨个都给你烫点?尝尝味?”崔元九笑着说话。
陈玉平点点头:“我看行。”
“元九啊,你别光顾着平哥儿,自个也吃点。”
崔元九冲着陈老爹笑:“二叔,我吃着呢。”
“哼!”陈老汉阴阳怪气的响起道冷哼,眼神往大女婿身上瞄了又瞄,脸黑的都快掐出黑汁来。
陈玉春脸色略略泛僵,他暗暗地拿手推了推埋头一个劲儿猛吃的丈夫。心里明白的很,阿父这是为着他动了怒气,一桌子望去,二弟媳抱着巧妞儿,二弟时不时的给她烫菜,还问累不累,要不要把巧妞儿给他抱,三弟那边更不用说,崔元九满心满眼全是他,自己压根就没吃两口,便是有点闲功夫,也是用来逗草哥儿玩,看着像极了一家三口。
陈老爹本不想扫兴,寻思着,大儿子自己都没说什么,他便也懒得操这个闲心,大儿子自尊心强,眼下一大家子都在,一个弄不好,场面难免尴尬,倒不如装着没看见。
可惜老伴儿没忍住,老伴都出声了,他总不能继续装着看不见:“我说志为啊,是中午没吃饱还是怎么的?”
“阿爹。”被点名的张志为,总算舍得抬起头,看了眼陈老爹,憨憨地笑着:“平哥儿手艺可真好。”
“吃着很开心是吧?”
面对和颜悦色的陈老爹,张志为笑得更高兴了,用力的点点头,好一个憨头憨脑。
“志为你给大壮烫两块鱼。”陈玉春冷冷淡淡地出声。
“嗳。”张志为夹了满满一筷子的鱼肉,放进微辣口的汤锅里,很快,鱼肉熟了。
鱼肉就得吃个嫩,他机灵的拿起个勺子把鱼肉舀进勺子里,往自己碗里倒了大半,剩下的他倒进了大儿子碗里,鱼肉有点碎:“吃吧。”对着大儿子笑了笑,端起碗,欢欢喜喜地吃鱼肉。
陈玉平被他的骚操作给闪瞎了眼,他真心觉得大哥夫挺了不起,也不知道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充愣,功力了得啊!
“媳妇儿,你要不要吃鱼肉?”
柳桂香看了眼丈夫,她碗里分明还有鱼肉:“我也很喜欢吃,原冬你再给我烫两块,顺便烫点菇子。”
“我碗里都快堆满了,你自己吃,一会我想吃什么会跟你说。”陈玉平声音不小不大。
崔元九点点头:“行,你想吃什么就喊我。”说着,他拿起柔软的帕子,给草哥儿擦了擦嘴角:“又流口水了,瞧把他馋得,眼神儿直勾勾的盯着你的碗。”
“过完小年,咱们就关了镇上的铺子,家里小摊也收起来,我每天做些小娃儿们能吃的辅食,到时候安哥儿巧妞儿大壮也过来,一道儿解解馋。”陈玉平对辅食了解不多,但最基本的还是懂,不满周满的小奶娃,吃得辅食不可以放盐不可以放油,就得吃食物的原汁原味儿,得做成易消化的泥或粥,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
陈玉春扯着嘴角,笑得有点牵强:“还是平哥儿想得周到。”他低垂着眼眸,烫了点跟前的萝卜和土豆,这两样离得近,他也就只好干巴巴地烫这两样吃,其余鱼啊肉啊,说不想吃肯定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