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沈晫直接摔碗,“我就放肆如何?看在你们年纪大的份上我喊一声长辈,别以为我真怕你们。我家遭贼,我还得宽容大度去衙门求人把他们放了。呸,你们说出这话还要不要脸?活这么久还是非不分,真是白活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放人?白日做梦!”
摔碗的声响吓众人一跳,有些年纪比较大的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你!”林老太爷指着沈晫气得险些喘不过气。一旁的小辈忙给他顺气。
“沈小子,你怎能这么跟长辈说话。”林老大怒呵,“你还知道什么是尊敬孝顺长辈吗?”
“不好意思,我还真不知道。”沈晫冷冷看众人,“我不知道你们算谁的长辈。你们是五湖村村民的长辈,你们可以在他们面前拿架子,摆姿态。在我面前不行,别忘了,我不是你们五湖村的人。我该敬的只有义父和阿嬷,我该孝顺的只有岳父岳母。你们?算老几。”
众人无话可说。林老太爷看向乔大夫气愤道:“你就这么看着?你还不管管!”
乔大夫悠悠喝口茶:“我管?我怎么管?田契在他手里,学堂是他建的,谁敢管?”
一语惊醒梦中人。大伙看向沈晫,想起沈晫手里有十几亩村里的田,学堂也是他出资建造。如果真把沈晫得罪了,田地算小事,若学堂不再办下去才是大事。那是孩子们的未来。
沈晫瞄一眼乔大夫,不得不佩服义父手段高。瞧瞧,倚老卖老的长辈们瞬间没话说了。村子想从他身上得好处,又想死死压着他,哪有那么好的事。真当他沈晫是个好欺负的?
逼不了,劝不动,长辈们没办法,来时气昂昂,去时灰溜溜。沈晫不会让步,哪怕退一厘米都不行,该罚的人就要罚。哪怕得罪再多人,受到村民再多议论,他都不会改变态度。
送众人离开,乔大夫回来奇怪瞧沈晫。沈晫被瞧得头皮发麻:“义父,别这样看我。”
“至刚易折。”乔大夫叹口气,负手走了,“你啊终究不会在五湖村待长久。”
沈晫不明白乔大夫的意思,虽然他和村里人闹不愉快,但不代表他不愿意留在五湖村。至刚易折,他当然懂。可是有些事不该委屈自己,他凭什么委屈自己?更不能委屈乔柯。
抛开那些不开心的事,沈晫乐颠颠去灶房做营养餐。如今乔柯一个人吃两个人长,他得做多些好吃的。管别人怎么记恨,对现在的沈晫来说,什么都没有乔柯和孩子重要。
【作者有话说:_(:з」∠)_沈小子太刚了,得乔柯以柔克刚】
六十八、初雪落
虽然长辈们铩羽而归,但事情想过去也没那么容易。林王氏不敢上衙门闹,就跑到乔大夫家门口一屁股坐在地上哭闹。不少村民聚过来窃窃私语,流风拦住门不让人进。
沈晫没功夫搭理林王氏,随便她怎么哭怎么闹都不出面。如此冷处理几天,林王氏知道这样下去没戏,只能去求村长赵五。赵五一个头两个头,在林王氏一再乞求下答应试试。
林王氏千恩万谢,回家等消息。赵五思索再三道:“你捎个信让三娘回来一趟。”
赵五嬷什么也没说。然而这个信,他还是让人捎了过去。赵栗第二天坐着红砚的马车回五湖村,一路上很欢喜。红砚去学堂教学生,赵栗拿些礼品开开心心回娘家。
“爹,阿嬷,我回来了。”赵栗提着东西进屋,“这些是夫君让我带回来给你们的。”
赵禾上前接东西,不停朝赵栗使眼色。赵栗敛了神色,把东西递给赵禾走向赵五嬷和赵五。赵栗坐下打量两人的脸色问:“出什么事了?瞧你们愁眉不展的样子。”
端架子的赵五不动,赵五嬷简单把事情说下。赵五这才开口:“你回去让红先生说说情。”
不知怎么回答,赵栗笑笑:“我知道的。我会跟夫君提这件事。”
“光提有什么用。”赵五皱眉道,“你得努力说服他,让他出面去见沈小子。”
赵五嬷不高兴坐在一旁,赵栗点头:“好,我尽力。爹,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刚来就要走,也不说多坐坐。”赵五摆摆手,“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抿唇淡笑,赵栗起身往外走。相比来时的喜悦,此时她心里特别不舒服。赵五嬷出去送赵栗,在大门口拉着她的手小声说:“别听你爹的。这事你提提就好,红先生若愿意帮自然好,若他不愿,你也不要继续劝。孩子,你如今已经嫁人,万事要为自己的日子考虑啊。”
“阿嬷,我知道该怎么做。”赵栗勉强一笑,“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看着赵栗坐马车离开,赵五嬷心里不是滋味。女儿高高兴兴回娘家,哪想到亲生父亲是那样的态度。女儿肯定伤心了,赵五嬷自责不已,为别人的事伤家人的心,值得吗……
赵栗回到红宅,心神不定回房。夫君一向与沈晫交好,她该怎么开口说这件事?爹求到她头上,想来是实在没办法,她能办便办吧。赵栗想了想立即吩咐厨房,晚饭多做些好菜。
傍晚,红砚回到家,下人立即摆饭。饭桌上,赵栗吃着饭犹豫看看红砚,鼓起勇气到底说出口:“夫君知道最近村里发生的大事吗?据说都闹到衙门去了。我今儿才得知。”
“大概知道。”红砚边吃饭边道,“他们犯到沈晫手里,谁求情都没用。”
赵栗期待看红砚小心翼翼问:“夫君说情也没用吗?你和沈晫关系那么好……”
注视赵栗,红砚明白了:“岳父求到你那了?想让我为那两个贼说情?”
“父亲是村长。”赵栗给红砚夹菜,“他只希望村子越来越好。”
“我理解岳父的苦心,但我不能为此事说情。”红砚放下碗直视赵栗,“沈晫不是好惹的,何况听说当晚家里遭贼乔柯受了惊。如今沈晫正在气头上,你们越是劝他,越是求情,只会让他越愤怒。让那两个贼在牢里反省反省,过些天沈晫消气了,他们自然没事。”
赵栗从不知道红砚对沈晫的评价如此高,不由问:“夫君也不敢得罪他?”
红砚微皱眉,赵栗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红砚未怪罪赵栗,他淡淡道:“说实话,我有些怕沈晫。他很有才,而且有手段。从我认识他以来,他想做的事总能做成。你知道吗?这样的人很可怕,我不愿与他为敌。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得不为敌,我有种预感,我赢不了他。”
赢不了?赵栗更不解了:“夫君你是秀才,你怎会赢不了他。他还是你的学生。”
“可他能想别人所不敢想,能做别人所不敢做。”红砚自嘲一笑道,“我相信世上没几个人敢当面与长辈呛声,他敢。多少人被名声所累,被孝顺长辈所苦,他从不。”
赵栗启唇打算说什么,想起自己今儿正是被父亲逼着说情。孝顺让它妥协,但心里到底不舒服。若她能当面拒绝,敢当面拒绝,会如何?世上果然没几个人敢做沈晫做的事……
关于这事的谈话就此结束,红砚不再说,赵栗也不再劝。顺其自然吧……
在家里的赵五久等无果,便知道事情不成。他怒呵:“嫁出去的女儿当真无半点用!”
赵五嬷听到这话拧眉瞥赵五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赵禾轻轻关上房门,父亲变了……
林王氏得知无人肯帮忙说情,破罐子破摔跑去乔大夫家大闹。乔柯害喜严重,正是需要安静的时候。林王氏这般一闹,乔柯受到影响,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沈晫看着乔柯苍白的脸怒了,毫不客气让流风把林王氏绑了,也送进大牢。如此一来,村里总算消停了。
“听说林老六家的被沈小子送进衙门,打板子关起来了。”
“我看活该!谁让她一直去闹。不过沈小子当真心狠,一点不讲情面。”
“他们有什么情面?林老六家的早得罪沈小子。你们还记得她当初骂乔柯吧?这下好,看她怎么横,真当没人治得了她啊!说起来沈小子挺狠,现在就剩林老六一个。”
“你们说,沈小子不会对林老六赶尽杀绝吧?”
众人互相看看,莫名背脊发寒。大伙打着哈哈,掩饰心里的害怕,而后各自散了。
没人闹事,沈晫终于过上安生日子。一晃到冬月末,天气越发冷。沈晫早早把鼓捣出来的烤火架搬进屋,盖上毯子,火盆放底上。清早起来,沈晫哈出热气,心甘情愿进灶房。
他先把火生起来,然后燃上炭,再把炭火弄到火盆里,端进屋放烤火架里。准备妥当,等乔柯起来便不会冷着。做完一切,沈晫再回灶房煮粥,昨晚乔柯说想喝瘦肉粥。
粥在锅里熬着,沈晫切些小菜炒一炒。叔嬷起床时,沈晫已经忙得差不多。
“什么这么香?”叔嬷闻着香味进灶房,“一大早做什么好吃的呢?”
叔嬷掀开锅盖看见瘦肉粥一笑道:“给乔柯吃的?算你有心。”
“给义父和阿嬷也做了。”沈晫揭开另一锅,“白粥,你们想吃什么就放。”
“行。”叔嬷出去打水洗漱,“你照顾乔柯吧。我们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