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议论纷纷。乔芫急忙拉住沈晫:“大人宣判并无不妥。如此宣判已对张三娘网开一面。她虽未参与其中,但她给的钱是一切事情的起因。她的孝顺害死亲父本身就是不孝。”
不敢置信看乔芫,沈晫难以相信乔芫居然这样想。不光乔芫,在场众人都是这样想的。张三娘有罪,若非她出钱买药,张刘氏三人也不会见财起意。可是孝顺难道有错吗?
张三娘只想治好父亲,她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怪只怪她思虑不周,低估了张李氏三人的祸心。一个孝顺的无辜之人因此受一年牢狱之灾,何况她是女子,以后还有活路吗?
站起,张三娘福身向沈晫行礼:“多谢公子为奴家说话,这份情三娘永记于心。大人并未判错,此事是奴家疏忽大意。虽为尽孝,却做着帮凶的事。大人所判,奴家无异议。”
沈晫还想再说什么,乔芫死死拽着摇头。孙大人命衙役将张三娘押入牢中,细心看管。
此事就此定论,沈晫想不通,思不透。如果出钱给父亲看病是错,什么才是对?只因张三娘是女子,女儿,她的行事便一定是错?这才是真正的不对,此案张三娘不该受罚。
衙役正带张三娘去牢房,一名家仆进来捧上一封信:“见过大人。我家老爷得知三娘犯下大错,深感愤慨与抱歉。老爷特命小人送来一纸休书,张三娘从此与我们家再无瓜葛。”
孙大人无言,张三娘沉默,沈晫皱眉不悦。枕边人出事居然第一时间撇清关系,简直……
“休书三娘收下了。”张三娘勉强扯出一丝笑,转身走到家仆面前接过休书,“劳烦你回去告诉老爷。三娘犯下的事不会牵连到他,这些年三娘多谢他的照顾。后会无期。”
张三娘微微福身,带着最后的尊严转身随衙役离开。她攥紧休书,眼里的泪光无人看见。
“大人,”沈晫到底看不过去,“他这样做实在无情无义。”
孙大人叹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的家事,并未犯罪,本官不好管呐。”
家仆姿态得意,朝孙大人一拱手,转身离去。沈晫看着家仆离去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如此的不公平在这个世界只是冰山一角,女子和哥儿的地位何等低微。
案件已结,孙大人宣布退堂。发生如此大案,他尚需写奏折进京,禀明圣上。
所有人的态度让沈晫心惊胆寒,倘若以后他有了女儿,是不是也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义兄。”乔芫真诚拱手,“谢义兄为义弟忙里忙外。义弟百般感激。”
“没什么。”沈晫心不在焉摆手,“不算什么事。你赶紧回去吧,免得弟妹着急。”
乔芫看看沈晫:“义兄不跟我一道回去吗?想必乔柯也很担心你吧。”
听到乔芫对乔柯的称呼,沈晫微微皱眉,又不知道哪不对劲。两人自小相识,也算青梅竹马,叫名字好像没什么。是他多心了?可他多什么心?想来想去,沈晫没想出答案。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去吧。”沈晫抛开胡思乱想,“晚上来我家吃饭。梁捕头和吴少爷今日帮了我们不少,得感谢他们。你做为当事人,可一定要到。”
“知道了。”乔芫一拱手,“那义弟先回家。我也确实担心盼儿。”
沈晫点头,乔芫这才离开。人走后,沈晫与吴稀一起去寻梁应,说出晚上宴请的事。梁应一口答应。邀请过后,沈晫塞银子给梁应,希望能对牢里的张三娘多番照顾。
梁应推辞不肯收:“我们这么熟了,怎好收你的银子。实乃小事一桩。”
沈晫将银子塞到梁应手里:“不是小事。你收下吧,不然以后我可不敢请你帮忙。”
吴稀在旁帮腔:“让你收你就收下吧。省得推来推去浪费时间。”
尴尬笑笑,梁应只好收了银子:“沈兄以后有事,尽管找梁某,定给你办妥。”
“你这话我记着了。以后鸡毛蒜皮的小事找你,到时你可不要嫌我烦。”沈晫打趣道。
大笑,梁应拍胸口保证:“只管来吧,保证不嫌你烦。”
两人笑成一团。事情办完,沈晫该回了,闲来无事的吴稀非要跟,说什么怕沈晫赖账。沈晫无法,只能让吴稀跟着。两人一同来到乔芫家,乔柯迎上来打量沈晫。
“你没事吧?”乔柯到底不放心,上上下下打量沈晫问道。
“别担心,我能有什么事。”沈晫好笑道,“县太爷还能把我这不相干的人抓去不成。让他们一家多团聚会儿。晚上我在家宴请客人,你先随我回去,之后再派人接义弟他们。”
“我跟阿芫说声。”乔柯一时嘴快,唤了乔芫的名。出口后便觉不妥,转身想掩饰过去。
沈晫皱眉,到底哪不对劲?吴稀笑望沈晫:“瞧你眼睛都看直了,自家夫郎至于吗?”
“啊?”沈晫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推一把吴稀,“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以后不许拿乔柯打趣,听到没?对了,书的事办得怎么样?明天我得回村搬家,应该没时间过来看。”
“放心,都弄好了。”吴稀自信仰头,“明天正好发布第一册书,你不留下看看?”
“恐怕不行。”沈晫无奈摇头,“今天出这事,我们不回去,义父和阿嬷难以安心。”
吴稀点头格外自信道:“那我看仔细点,等你回来转述。肯定说的声情并茂。”
沈晫笑笑不说话。乔柯很快交代清楚,乔芫和李田氏出来送,感激的话说不停。
乔柯让他们不要送,几人坐上马车回沈宅。到沈宅,吴稀先跳下车。沈晫下车后伸手扶乔柯,乔柯握住沈晫的手,脸微微红。到家后,乔柯安排宴席的事,沈晫派人去请红砚。
除刚开始的几天红砚废寝忘食写书,现在他已稳定下来。每天白天教书,晚上写个一两章。今儿红砚还在教书没回,流风将话送到便是。沈晫和吴稀坐在厅堂边嗑瓜子边聊。
傍晚,红砚进城直接往沈宅去。三人坐下商议明天的卖书,吴稀觉得日更连载模式新鲜,但到底看不过瘾。红砚认为此举减轻了写作的压力,也能时刻看到读者的反响。
“书开始卖以后,吴少爷,你交代冯老板即刻开始收集读者的意见。”沈晫磕着瓜子说,“交一个铜板就能在书铺写下对书的意见。等第二本卖时,挑一些问题放在书里回答。”
“交钱才能提意见,是不是有点不妥?”红砚想想问,“虽然也不是很贵。”
“是为了防止那些乱来的人。”沈晫明白红砚的顾虑,“想抹黑书,或者找麻烦的。哪怕一个铜板不贵,要出钱他们总得想一想。何况全属自愿,不愿意出钱可以不提意见啊。”
红砚点头,也行。三人商讨着,客人渐渐来了。梁应最先到,乔芫也被马车接了来。盼儿月份大了,不好乱走动,只能抱歉推辞。沈晫体谅,毕竟什么都没有孕妇重要。
林大夫随后也到了,还有几个与沈晫相熟的捕快,今日他们都有出力。人到齐,席马上开。沈晫举杯敬大家,一人一杯全干了。沈晫笑道:“今儿这事我真得好好谢谢梁捕头。”
【作者有话说:_(:з」∠)_昨天停电了,抱歉,只能今天来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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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贤内助
“沈兄,见外了。”梁应吃着花生米笑道,“你都说了多少谢,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伙哄笑,乔柯垂头淡笑。乔芫举杯站起身:“今天的事乔某必须谢梁捕头,干!”
乔芫一口喝干,梁应也痛快仰头喝下。随后林大夫敬梁应,梁应来者不拒喝了。
“说起来。梁捕头,你弟弟是今年参加乡试吧?结果怎么样?”沈晫意外挺在意这事。
梁应笑笑放下酒杯道:“八月开考,还差几天呢。哪有什么结果。”
“八月……不就下月吗?”沈晫含笑拱手,“我提前恭祝梁先生高中。以后得叫梁举人。”
众人纷纷恭贺,随沈晫喊梁举人。吴稀撇嘴,不知道能不能中。梁应自是十分高兴:“我这弟弟啊别的不行,让他劈柴能把自己给劈了。但他读书是顶好的,从小先生就夸他。”
大伙认真听。梁应越说越起劲,把他们兄弟小时的事都抖落出来,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酒过三巡,宴席直到半夜才结束,宾客尽欢。流风驾马车一一送喝醉的梁应等人回去,沈晫今日喝得也不少,只还有点清醒。躺在床上,沈晫傻笑滚来滚去,觉得挺好玩。
乔柯端来一盆水给沈晫擦脸,沈晫不耐烦挡开,像个孩子似的闹脾气。乔柯无奈笑,有时候真觉得沈晫像孩子般幼稚。勉强给沈晫擦完脸,乔柯蹲下打算给沈晫洗脚。
沈晫忙把脚收进被子里藏起来,醉醺醺道:“不、不用你洗。你好好的,不用伺候我。”
“可我想伺候你。”乔柯起身坐在床边望沈晫的脸,“你的任何事我都想亲自动手。”
醉得很的沈晫转过脸看乔柯,伸出手没碰到乔柯的脸让他很烦躁:“唔,太远了。”
乔柯立即坐近。沈晫一把将乔柯捞怀里,像抱着个抱枕蹭蹭:“困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