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们去吧。”被沈晫一打岔,叔嬷看出乔柯为难。这道坎必须乔柯自己迈过去,旁人说再多也没用。也不知道这辈子乔柯有没有可能摆脱克亲的命,这孩子太苦了。
乔柯颔首,先出去。沈晫动作比较慢,在后面跟着。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没说什么话。乔柯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晫在思考怎么报答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当以……呸!
重新想!沈晫恨不能拍自己的脑子,胡思乱想什么?摆脱克亲命不错,就这个!
越往前走人烟越少,路上遇到几个在地里劳作的村民,他们好奇看沈晫和乔柯,却不敢上前搭话。乔柯的家在村尾,这里四周没人居住,只一个茅草屋子立在这里,挺孤寂的。
茅草屋有些年头,里面打扫得很干净,该修补的地方也修补过。沈晫站在堂屋举目四望,真正明白什么叫家徒四壁。乔柯从床铺上的稻草里翻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交给沈晫。
布包里放着路引和玉佩,通体碧绿的玉佩一看就价值不菲。沈晫拿起路引看,上面详细交代了原主的身份。原主名叫沈不凡,京城人士,要去什么城行商。路引上都是繁体字,沈晫只认了个大概,万分庆幸自己没乱说名字,只是突然变成个半文盲让他有点郁闷。
拿起玉佩,沈晫细细观看,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卧在祥云上的老虎。祥云飘飘,老虎怒目圆瞪,即使趴卧也不减王者气派。沈晫觉得玉佩应值不少钱,找个时间卖掉就一夜暴富了。
沈晫收起路引和玉佩,笑看乔柯道:“我叫沈晫,字不凡。你愿意怎么叫都行。”
看着沈晫光芒四射的笑,乔柯默默在心中念:沈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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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进山去
知道原主的身份后,沈晫心里对未来的想法渐渐清晰。大户人家有钱是很好,但麻烦肯定不少,反正他不可能主动去找原主的家人。沈晫决定在村里住下来,万一原主的亲人找来了,再另做打算。上班累了那么多年,他现在只想悠闲过日子,种种菜养养鸡鸭什么的。
“东西我拿走了。”沈晫瞧乔柯不想去乔大夫家吃饭,体谅道,“你不方便的话就不用过去了,我帮你跟乔大夫和叔嬷解释。他们会谅解的,你不用太担心。明天我和你一起上山。”
“明天?”乔柯不解,“你才刚刚能下床,这时候上山伤会不会加重?”
沈晫一笑摇头:“我伤的又不是腿,上山没问题。乔大夫要休养一阵子,这段时间我跟着你上山采药。放心吧,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真干不了我也不会往上凑。”
“那行。明早我去叫你。”乔柯送沈晫出去,“我会晚点,你可以多休息一下。”
这也太贴心了吧。沈晫自然不会拒绝乔柯的好意,能多睡一会也好。沈晫离开乔柯的家,一路上心情不错。乔柯静静注视沈晫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才回屋。
沈晫边欣赏风景边慢悠悠回去,叔嬷自然问乔柯怎么不来吃饭。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不好摆在台面上说,沈晫只道乔柯家里活多,很忙。叔嬷叹口气说这孩子太客气了。
此事揭过,他们三人吃饭。天黑后沈晫躺在床上思考未来,不管哪个世界没钱都很难生活。不说他还欠着账,以后的吃喝也要钱。沈晫已经决定把玉佩卖掉,但具体怎么操作还要规划一下。不管为了安全还是避免麻烦,沈晫必然遮掩行踪,卖玉佩的地方也须挑选。
多打听消息不会有错。沈晫闭上眼睡觉,明天要上山,还是快些睡吧。
第二天,叔嬷知道沈晫今儿上山,早早起来准备好水和干粮、小锄头放背篓里。沈晫起的时候,乔柯已经来了。他们好说歹说乔柯一口咬定吃过早饭,不在乔大夫家吃饭。
沈晫只好胡乱吃了几口,不让乔柯在一旁久等。两人背着背篓上山,乔柯担心沈晫肩上的伤想背两个背篓,被沈晫拒绝了。走在后面,沈晫边拿着竹棍打草丛边走。
瞧沈晫紧张盯着草丛,乔柯好奇问:“你怕蛇?不是所有蛇都有毒的。”
“我知道。”但人吧天生就有几样怕的东西,沈晫抬头看向乔柯,“你不怕吗?”
“一开始怕。”乔柯淡淡回答,“后来就不怕了。”
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晫明白乔柯的意思。一开始怕的,后来没人保护,唯有坚强起来,逼着自己不去害怕。这个过程肯定很痛苦,但乔柯挺过来了,因为他只能靠自己。
沈晫笑笑,半开玩笑道:“看来要麻烦你保护我了。我对蛇真的没办法。”
一般汉子在哥儿面前为了留下好印象,不会表露害怕和胆怯,乔柯若有所思回头看一眼沈晫。这个人说话做事完全没把他当哥儿看,不止没当哥儿看,更像身份一样的人。乔柯说不明白这种感觉,就是觉得沈晫和别人不一样,大概因为对方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吧。
乔柯不光挖药草,也弄一点野菜。沈晫到底是个在大城市生活惯了的人,野菜什么的只认识一两样,药草基本不知道。沈晫强烈感受到自己在山里的生存技能为零,虚心求教。
尽管沈晫学的认真,有些相似的药草他还是分不清,看的眼睛都花了。沈晫找一块干净的石头一屁股坐下,他毕竟有伤,身子有点弱:“别忙活了,坐下歇歇吧。”
把药草放进背篓,乔柯坐在离沈晫不远的地方。沈晫用手扇着风,喝口水:“乔柯,这里离城镇近吗?改天你去镇上带我一起呗。我也闷在屋里好一段时间了,想去镇上看看。”
垂首无言,乔柯应一声。沈晫愉快一笑,两人休息过后继续出发,往山深处走去。
药草看着轻,满满一背篓也挺重。沈晫肩上垫着擦脸的帕子,想让肩膀好受些。
乔柯走在后面,把沈晫背篓里的药草扒拉给自己:“我们找到不少药草,可以回去了。”
“嗯。”沈晫满头大汗,感觉全身很沉重。到底是个伤患,累久了身体有些受不了。
沈晫实在受不住了,放下背篓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他摸摸自己的额,冰凉一片。
放下背篓,乔柯站在树下擦汗。他不时看向沈晫,眼中满是担心。
大口大口喘气,沈晫坐地上正擦汗,突然感觉背脊发寒。快速跃起,他戒备看向草丛。
悉悉索索,一条黑色的蛇在草丛里蜿蜒游走,很快消失。沈晫心有余悸,他刚刚的位置如果蛇发起攻击,绝对被咬。乔柯同样惊到,刚才实在太惊险了,如果反应慢点……
肩膀隐隐作痛,沈晫捂着肩心情渐渐平复。冷静下来沈晫发现不对劲,他自认遇到危险没有这么快的反应能力,是这具身体的?那种全身汗毛都竖起来的冷意,第六感吗?
“天色不早,我们快些回去吧。”乔柯立即背上背篓,山里太危险,赶紧下山为好。
沈晫点头,准备背起背篓才发现药草少了大半,而乔柯背篓里的药草堆得高高的。心中一暖,他背上背篓真诚道一声谢。乔柯让沈晫走在前面,看见人他才放心。
边走边用棍子打草丛,沈晫感激乔柯的体贴,这些他都会记在心里,慢慢报答。
因为沈晫差点被咬的事,两人心情都不是很好,一路无话回到家。叔嬷笑眯眯接下沈晫的背篓,热情招呼:“快,快进来歇歇。出去就是一天,都累了吧。乔柯,留下吃晚饭。”
“二叔,你快看看他肩上的伤。”乔柯利落放下背篓,走过去扶乔大夫。回来的路上他一直注意着,沈晫用手垫着肩膀,说不定是伤口裂开了。他万分懊恼,果然伤患不能上山。
“怎么回事?”叔嬷关切来到沈晫身边,“是不是伤口裂了?老头子,快过来看看。”
“你们急什么。”乔大夫老神在在,一点不着急扶着腰走过去,“我先看看再说。”
沈晫无力坐在凳子上,动都不想动。乔大夫解开沈晫的衣服检查一下伤口,随后还摸了摸额头:“有点发烧。来,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上山一趟就发烧,这身体也太娇贵了。”
“怎么说话呢。”叔嬷和乔柯赶紧把沈晫扶到床上,“山里阴凉,他又伤着,能不发烧吗?”
乔大夫不耐烦哼一声:“他可不止发烧,伤口也有点裂开。年轻人就会糟蹋身体。”
躺在床上,沈晫眼皮很重,不受控制睡了过去。睡着前他在想:希望乔柯不会自责。
叔嬷照顾沈晫,乔大夫重新上药。乔柯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睡了的沈晫,转身离开。
等沈晫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他撑着身子下床,走到堂屋看见乔大夫正在喝粥。乔大夫轻飘飘斜一眼沈晫,态度冷淡。沈晫转头发现昨天他和乔柯弄来的药草放在地上,还没处理。乔柯的背篓和药草一起被留下了,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有事走得急。
叔嬷端着一碗粥从外走进来,看到沈晫笑道:“醒了?正好吃早饭,快坐下吧。”
“哎。”沈晫坐在饭桌边。乔大夫吃着咸菜看一眼沈晫,冷冷哼一声。
“我知道错了。”沈晫含笑认错,“我不该逞强。不仅发烧,还麻烦你们担心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