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沈晫倒杯酒一口饮尽,“酒逢知己,我敬你这个好友。谢你愿意放下。”
起身,郑临走到栏杆前坐下,拿起酒杯饮下。大笑出声,郑临举杯过去讨酒:“现在让我想起在四海县和你重逢的时候。那时你在牢里,我在牢外。如今我在牢里,你在牢外。”
酒斟满,两人碰杯。沈晫心情好很多:“想想以前的事情,似乎很远,又仿佛很近。”
“说的不错。”郑临抬眼注视沈晫,“其实尚有许多事情没查清。你为何不怀疑我?”
沈晫抿唇一笑,敬郑临一杯:“不重要了。即使有些事是你和六翁主的手笔,如今一点也不重要。郑兄,若有朝一日你愿意回来,若你认为十翁主不是明君,你依旧是三皇子。”
郑临笑了:“真是遥远又不可靠的承诺。我觉得十弟会是个好皇帝,因为他是你选的。”
【作者有话说:_(:з」∠)_距离完结越来越近啦~】
一百六十三、新皇之师
“别太相信我,我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两人相视一笑,喝酒聊天,十分快意。
五月,举行新帝登基大典,大赦天下。沈晫看着身穿龙袍的十翁主一步一步登上皇位,心方落定。新帝号圣昭,十二岁登基。圣昭帝登基后下第一道圣旨,封沈晫为刑部尚书。
无人不应,齐齐跪下高呼万岁,自此皇位之争落下帷幕。新帝登基的第二天,沈晫放郑临出狱。郑临入宫拜别玄和帝,他们并无温情的谈话,仿佛不是父子。郑临叩拜,而后离开。
郑临带着王妃离开京城,期望看遍大好河山。千章和千江自然跟随,此后几年未回京。
新皇已登基,挑选教导的老师迫在眉睫。红砚才学出众,能教圣昭帝课本上的东西。沈晫想让圣昭帝思想不拘泥于古代,想灌输现代人的想法只能他自己上。圣昭帝从此有两位老师,红砚和沈晫。红砚教才学,为君之道;沈晫教思想,开阔眼界。圣昭帝聪明又好学。
因国丧服丧三年,沈晫提议以日代月。逝去的人要哀悼,老百姓的日子也要过。
“明年又将开科举。”沈晫合上书本道,“正好,直接开女子哥儿的科举。”
“会不会太快?”红砚不放心,“开女子科举并非小事。监考、搜身、巡逻等皆需女子哥儿,我们现在上哪找那么多人?若不将此安排妥当,只恐坏了他们的名节。”
古代科举能一直延续下去并非没道理。沈晫不打算做什么大的变革:“宫里宫女多得是,哪里没有人。沈喜,你组织挑选宫女。会写字的,身体健壮的一一分出来,明白吗?哦,对,太监也可以参加。如今新帝登基,后宫要不了那么多人伺候,是该借机整顿整顿。”
沈喜躬身行礼,犹豫片刻道:“大人的意思是太监也可以参加科举吗?”
“当然。”沈晫点头,“最好废除阉刑。我知道你们被送进宫伺候人,又被阉割很不容易。传话下去,慰问所有太监。以后被送入宫的男子无需阉割,到一定年龄也可出宫娶亲。”
“此不妥。”红砚忙阻止,“那些大臣愿意退步与女子哥儿一同站在朝堂之上,不代表他们愿意接受太监也为官。此事需从长计议,万不可鲁莽行事。何况你不能保证以后每一任皇帝皆是女子哥儿,无需阉割实在不妥。即使你现在废除,过后依然会被恢复……”
“即使以后别的皇帝登位会恢复,如今我也要废除。”沈晫态度十分强硬,“那些个大臣不愿意和太监共事,可以,让他们全告老还乡。明年便是科举,正好给新人腾位置。”
圣昭帝坐在御案后听着,一直没发表意见。红砚苦劝无果,唯有叹口气另寻他法。
“皇上,”沈晫突然转头看向圣昭帝,“你对此事怎么看?你觉得谁更有理?”
看看红砚,圣昭帝又看看沈晫:“朕觉得两位都有理,你们都有自己的考量。朕支持沈爱卿,不破不立,有些事只有敢做才能更上一层楼。无法跟上的人注定被淘汰。”
红砚吃惊不已。沈晫满意点点头:“朝廷先动,民间再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
事情定下,后宫从今日起挑选有能力的宫女太监,大幅度调动。为方便行事,沈晫设立许多从未有过的官职。有大臣不同意沈晫的做法,直接被撸掉乌纱帽,遣送回乡。屿汐独家。
沈晫如此离经叛道,很多大臣认为事情绝不可能成,等着看笑话。然而民间对女子科举反响不错,对废除阉割之事也少有反对之声。太监毕竟是宫里的人,阉不阉割跟老百姓其实没多大关系。若能不阉割就进宫,他们老百姓岂不是又多一条通天路,何乐不为啊。
朝廷后宫如火如荼忙着女子科举一事。另一边,乔柯为沈晫脱下官服:“以日代月后,国丧不再是三年。雅妹妹和梁先生的亲事得提上日程,他们已经耽搁好几年,可不能再耽搁。”
沈晫点点头:“确实如此。你看个日子,通知梁先生上门提亲。赶紧把婚事办了。”
“说起婚事,”乔柯将衣服搭在屏风上,“大哥似乎也有相中的人,只是对方因各种原因一直未嫁。如今也二十七八了,是个黄花老闺女。我想着既然大哥喜欢,就顺他的意。”
“二十七八年纪大吗?”沈晫完全不觉得大,他上辈子三十还没结婚呢。
“确实有点大。”乔柯倒茶递给沈晫,“我倒不是在乎什么名声,就怕她年岁大生孩子辛苦。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走一趟,年岁越大越危险。若她真有事,你让大哥……”
“放心。”沈晫拍拍乔柯的手,“还有义父在呢。义父的医术你心里有数,还担心?”
乔柯一笑:“好好,我不担心。我会派人通知梁先生,让他择吉日上门提亲。”
“既然大哥有看上的人,也赶紧办了吧。”沈晫坐下喝口茶,“这些年大哥一个人挺辛苦,有个贴心的人也好。喜欢就别拖了,万一出什么事呢。能办还是赶紧办了吧。”
“我也是这样想。”乔柯坐到沈晫身边道,“那思香妹妹和韵妹妹,你如何安排?”
“其实也没什么安排。”沈晫放下茶杯,“你觉得巩恒和许歇两人如何?他们都未成亲,人品信得过,才能什么的也有。尽管他们身家比不上将军府,但前途无量。你觉得呢?”
“许歇年岁比巩恒小一些,性子也没那么稳重。”乔柯想想道,“只不知巩恒是否有意中人,像他这个年岁还未成亲必有内因。至于许歇,好像有门娃娃亲,但那姑娘已疾病去世。他们人倒是不错,就不知道思香妹妹和韵妹妹是否有意。而他们两人又是如何想的。”
“问问不就行了。”沈晫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你问问两位妹妹,我去问他们。”
“你肯定想着,若能成将军府便三喜临门,亲事一块办了。”乔柯无奈笑,“你啊就是嫌麻烦。行,我去问两位妹妹。你也写封信去边关,问问四弟和不夜堂弟是否有意中人。”
操心完妹妹,还得操心弟弟。沈晫翻个白眼,这就是当老大的悲哀啊,真是命苦。
几日后,梁喻登门提亲,双方喜气洋洋。乔柯找机会问过沈思香和沈韵,对巩恒和许歇有没有意。沈思香含羞低头,没说不好,也没说好。沈韵直接拒绝,表明一颗心全在生意上。
而沈晫也问过巩恒和许歇。许歇没什么意见,全听沈晫的。巩恒之所以至今未成亲,实有心伤。他原有个两情相悦的哥儿,奈何阴错阳差,心上人嫁给了别人。心伤未好,巩恒不愿耽误别人。了解事情原委后,沈晫反而觉得巩恒和沈韵更配,觉得两人挺有cp感。
巩恒成熟稳重,能护着跳脱的沈韵。沈晫唇角扬起一抹笑,或许能试试撮合……
然而之后一番奋力撮合,让沈韵越发不待见巩恒,巩恒也觉心累。闹腾后,沈晫失去兴趣便不管了。也不知怎么的,巩恒和沈韵就瞧对了眼。沈晫简直无语,沈家女儿都喜欢真香?
沈家三个女儿出嫁,十里红妆,一时风头无两。沈家办完喜事不久,乔滨迎娶心上人。乔大夫和叔嬷做证婚人,受新人叩拜。一连好几件喜事,乔大夫特别高兴,不免喝多了。
三朝回门当天,沈晫见识了三对不同夫妻的相处模式。首先梁喻和沈雅,两人皆有礼,对视皆眼中含情,狂撒狗粮。而后巩恒和沈韵,沈韵依旧像个小女孩,爱笑爱闹。巩恒就守在旁边微笑看着。每每沈韵回头,巩恒都在她身后。沈韵被宠成了小公举,沈晫很欣慰。
最后许歇和沈思香。沈思香恪守礼数,往往落后许歇半步。许歇直接握住沈思香的手笑言夫妻该并肩而行。沈思香羞耻点头,并未抽回自己的手。以前都是沈晫撒狗粮,如今终于知道吃狗粮的滋味。一家人上桌吃饭,其乐融融。乔柯微笑给沈晫夹菜,沈晫心满意足。
皇宫,圣昭帝背诵今日的功课给玄和帝听。玄和帝脸色苍白,无力摆手:“红砚才学出众,他教你自会用心。沈不凡又教了你什么?他是不是让你什么都听他的?受他摆布?”
“父皇,你对不凡老师偏见太深。”圣昭帝捧上一杯茶,“儿臣觉得不凡老师是世间眼界最开阔之人。你担心他摆布儿臣,他却只想让儿臣早日成材。父皇,你不承认他的优秀,便永远赢不了他。儿臣认为沈家不足为惧,儿臣更觉得江山不姓郑一点也不可怕。百姓根本不在乎皇帝姓什么,他们只在乎皇帝能不能让他们吃饱穿暖。若别人能做到,让位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