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浮生躬身在外唤,沈晫发话后才进去回话,“夫人收到来信,二少爷和三少爷将赶在年前进京。夫人说府里诸多事宜,少主君要陪少爷你进宫赴宴。府里的事……”
“交韵妹妹和雅妹妹共同打理。”乔柯开口,“你通知两位姑娘,让他们从明儿开始到我这来学习。我的身子越发重,是时候让她们学着独当一面。思香妹妹愿意也可以来。”
“是。”浮生行礼,问,“夫人派人来问,几位客人可有什么忌口?好让厨房准备。”
乔柯看向孙大人一行,孙大人和吴稀倒没有什么不能吃的。但王子川有了身孕,得注意。乔柯让浮生回话,按照他的饮食标准准备。浮生应下,而后退下去。品惠进屋,行礼。
“少爷,二老爷刚传话来。”品惠瞧一眼沈晫道,“流风留守军营,过年不回了。”
沈晫皱眉,挥手让品惠退下。乔柯看看沈晫,笑道:“不回也好,府里人多。”
人多眼也杂,沈晫宽心。几人再说说话,到晚饭时便去饭厅。有客来,妾室上不了桌。沈雄才举杯,给足面子敬孙大人。孙大人自诚惶诚恐起身,说些奉承再饮酒。
乔柯闻不了味道,沈晫便没喝酒,安静吃饭。乔柯为沈晫盛汤:“喝碗汤,暖暖。”
“嗯。”沈晫接过碗喝了,而后给乔柯盛碗汤,“今儿的汤不错,你也尝尝。”
点头,乔柯接过碗慢慢喝汤。沈晫又给自己盛汤,边喝边说:“二叔,流风怎么回事?”
没想到沈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仅沈风凛愣了,乔柯也觉得奇怪。孙大人瞄一眼沈晫,低头默默吃饭。吴稀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给王子川盛汤夹菜。王子川勉强一笑,吃饭。
“过年嘛,也不能所有的人都休息。”沈风凛轻描淡写道,“流风今年刚去军营,多吃点苦是好事。留守军营乃惯例,是我让他留下的。你想让流风回来,跟我说一声就是。”
沈晫抬眸淡淡看沈风凛,这一眼让沈风凛感受到杀气。沈雄才皱眉,沈宇轩反射性一惊。
乔柯轻轻笑打破尴尬局面:“二弟三弟快回了。娘,府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
“府里的事不是都由你打理吗?”沈夫人完全没感觉到气氛的紧张,“老二老三是回自己家,又不是去别人家,要准备什么?等他们到了,我们全家去迎迎就是。”
沈夫人没接住话,场面更尴尬了。乔柯淡淡一笑:“娘说的是。但二弟三弟风尘仆仆归来,府里总要准备些东西,好让他们一回来就可以休息。我看二弟三弟的院子下人不多,不如多调几位过去。品惠,两位弟弟的院子各调五个丫头,两个婆子,十个仆从。”
“是。”品惠急忙应下。沈夫人想想也是,笑着难得夸乔柯设想周到。
场面缓和不少,一顿饭在沉默中吃饭。饭后,孙大人一行告辞,沈晫将人送到门口。
人走后,沈晫回到屋黑了脸。乔柯瞧见沈晫的表情便知在想什么,上前劝道:“也不能怪二叔没事前知会你一声。如今流风在军营,是士兵,归他管。按理来说,二叔没做错。”
“不止这个问题。”沈晫拧眉,“二叔没事前同我商量,他做为长辈我可以谅解。流风呢?流风什么身份?他要留守军营,却没提前向我报备。反倒是二叔派人来传话。怎么?去了军营不到一年,就把自己当个人物了?还是被军营的官衔迷了眼,不知道自己主子是谁。”
乔柯轻轻坐到沈晫怀里,沈晫忙抱住乔柯。乔柯揽住沈晫的脖子,头靠在沈晫胸口:“自从出了白云寺一案,你未免太疑神疑鬼。是,我们不该遗漏细节,但也不能自己瞎猜啊。何况今儿当真外人的面,你让二叔怎么下台?二叔不仅是你的长辈,他的官级还高过你。”
沈晫摇头叹息:“再看看吧。希望流风的事是我多想。之后我去跟二叔说说。”
“你啊你。”乔柯手指一戳沈晫的眉心,“你有没有发现,你现在对谁说话都是命令的语气。你难道忘了自己只是小小五品官吗?上朝都是站在最后面,风吹雪淋的。”
“我,没有吧?有吗?”沈晫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挺平易近人的。”
一百二十四、弟弟回家
“瞧孙大人诚惶诚恐的样子,你还觉得自个儿平易近人吗?”乔柯打趣道,“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吃饭时有多尴尬。你分明是故意的,就是想给二叔提个醒,别跟你对着干。”
“还是夫郎懂我。”沈晫笑眯眯搂住乔柯,“二弟三弟要回来了,还不知道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我不先给大伙提个醒,保不齐府里又有事闹。我可不想你受累。”
乔柯贴在沈晫胸口轻声道:“府里的事我能应付。你不能太小看我。”
“好好,夫郎真棒。”沈晫轻拍乔柯的肩,“不许硬撑着,你的身体最重要。”
点头,乔柯环住沈晫的腰一笑:“我要是有个万一,夫君还不撕了他们。”
“知道就好。”抱住乔柯,沈晫轻笑,“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什么都没你重要。”
他知道的。乔柯抿唇,紧贴在沈晫胸口。他知道夫君很在乎自己,正如自己在乎夫君……
冬月中旬过后,几骑在雪白中踏出一条路直奔京城。这天城门刚开,他们策马进城往将军府去。门外守卫看见马上的人,激动转身边往里跑边喊:“二少爷,三少爷回来了。”山。与彡夕。
听到消息时,沈晫还在被窝里。冬月中旬一过完他就请假了,那么冷他站在殿外生病怎么办?果断请假回家烤火。皇上看在沈晫答应参加年宴的份上,也就随便沈晫了。
“二弟三弟回来了?”乔柯想起身,“夫君,赶紧起。我们出去迎迎。”
“迎什么迎。”沈晫赶紧让乔柯躺好,“府里那么多人就差你了?外面冷,你好好躺着继续睡。我去就行。你怀着身孕,不去旁人也不会说什么。敢说我就去和他聊聊。”
乔柯一笑:“那你安排早饭一起吃。二弟和三弟离家这么些年,好不容易回来。”
“知道,你就放心吧。”沈晫为乔柯拢紧被子后起身穿衣,“快再睡会。”
“嗯。”怀孕的人嗜睡,乔柯没多久便又睡着了。沈晫穿好衣服,洗漱后去前厅。
两位身穿铠甲的男子正与沈夫人说话,他们背脊挺直,英气勃发。同样上过战场,他们并无沈雄才那般杀气重,更像行走江湖的侠客。一派正气,豪迈洒脱。
听到仆从的禀报,两名男子回身见到沈晫,抱拳恭敬行礼:“大哥。”
“二弟三弟好。”沈晫含笑走过去扶起两人,“兄弟间不用这些客套。”
一家人坐下闲话家常,沈晫也渐渐分清谁是谁。相对正经的是二弟沈不惑,爱笑的是三弟沈不拘。两人风尘仆仆赶回,总算在年前回京。换岗回的士兵在后面,很快便到。
“你们的大嫂有孕在身,我便没让他大冷天起那么早。”沈晫招呼浮生,“等会一起吃早饭。浮生,去厨房交代声。告诉奶娘,悠儿起了后也一同带来吧,见见他两位叔叔。”
“是。”浮生领命退下。沈不惑和沈不拘听说些沈晫做的事,对大哥在家不稀奇。
对于乔柯还没起,大伙没说什么。唯独沈不拘的正妻胡溪溪阴阳怪气道:“大嫂娇气。”
沈不拘皱眉,明显有些不悦。沈晫淡淡看胡溪溪:“三弟妹没怀过,不知道怀孕的辛苦。我心疼夫郎,不希望他冷天挺着大肚子爬起来。三弟妹要怪就怪我,和我的夫郎没关系。”
“大哥说的哪里话。”沈不拘大方一笑,“怀孕生子辛苦,多让大嫂休息应该的。”
“是啊。”沈不惑也搭话,“我们在边关看人生孩子,一个不好可就去半条命。”
自知说错话,胡溪溪低头安静。沈夫人不满看一眼胡溪溪。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沈晫问问边关的情况,沈不惑和沈不拘知无不言。一番谈话下来,沈晫对边关有个大概印象。门帘被掀开,乔柯一手扶着肚子一手牵着沈悠微笑进来:“怪我贪睡,现在才起。”
起身,沈晫去扶乔柯抱怨:“怎么你牵悠儿。奶娘呢?悠儿好动,万一撞着你。”
“哪有那么娇气。”乔柯含笑看向沈不惑和沈不拘,“二弟,三弟。”
沈不惑和沈不拘起身拱手行礼:“大嫂。”而后悄悄打量乔柯,发现这位大嫂落落大方,对此很有好感。听说大嫂是大字不识的村民时他们还有些担心,此刻完全放下心。
乔柯将沈悠拉上前,温柔道:“二弟,三弟,这是我儿子沈悠。悠儿,叫二叔三叔。”
“二叔,三叔。”沈悠仰头看沈不惑和沈不拘乖乖叫人。乔柯满意一笑,缓缓坐下。
好奇打量两位叔叔身上的铠甲,沈悠伸手去摸摸。摸后他笑得很欢:“漂漂。”
沈不惑和沈不拘是喜欢孩子的,尤其面前这个小团子还是自己的侄子。他们蹲下,好让沈悠更好摸铠甲。沈悠笑得格外开心:“漂漂,爹爹,漂漂。阿嬷,漂漂。”
“嗯,漂亮。”乔柯微笑,“这孩子一向喜欢好东西。抓周时就死死抓着他爹的官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