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发生地太快,当众人反应过来时,只看见躺在血泊里的胡大人。狰狞的伤口,再也动的手脚,痛苦的叫喊,触目惊心。侍卫们万分紧张,想上前又不敢上前,一时僵持住。
胡大人只是被推出来顶罪的替罪羊,沈晫猛然转头看向六翁主,扫过三皇子。他一一扫视殿中的每一个人,他在警告:招惹他,胡大人就是下场。六翁主心惊,三皇子紧张。
最强对手有了争权的野心!六翁主看到沈晫眼里的冷寒,阿爷担心的事终究发生了。
鲜血顺着刀刃滑落地面,沈晫轻轻扔掉刀抬头看向玄和帝:“臣殿前失仪,望皇上见谅。”
“愣着做什么!”陆回申指着沈晫大吼,“还不把他抓起来关进大牢!快啊!”
玄和帝什么也没说,静静与沈晫对望。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去抓沈晫。气氛紧绷,沈雄才这时动了。他拱手施礼:“沈大人殿前失仪,应当被关进大牢。”
【作者有话说:_(:з」∠)_老皇帝终于知道沈晫不怕他,他的性子比较畏惧像沈晫这桌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畏惧也崇拜,所以以后的老皇帝心情复杂,做事有时会存在矛盾。】
一百一十六、排行老十
一片寂静,众人不明白沈雄才是何用意。沉默片刻,玄和帝下令:“将沈不凡下狱。”
这次侍卫们终于动了,沈晫并未反抗,转身跟他们走。胡大人还躺在地上疼得死去活来,大臣们个个离得老远,生怕沾到血。玄和帝传御医为胡大人诊治,陆回申宣布退朝。
陆回申等一群人护着玄和帝离开,沈雄才率先走出大殿。他动之后,别人才敢动。
沈雄才出了宫门小声吩咐:“带人围住胡大人的家眷。别伤他们,也别让他走。”
“是!”张晚领命,随即去办。沈雄才回头望巍峨的皇宫,不知为何一笑,随后离开。那笑中带着从未有过的不屑、嘲讽和释然,就好像在他眼里皇宫已不再是值得敬畏的皇宫。
沈晫被关入刑部大牢,这是他第二次被关。呆在还算干净的牢房里,沈晫特别平静。他知道皇上不会杀他,也不敢杀他。牢头过来隔着栏杆笑眯眯问好:“沈大人,还好吗?”
一笑,沈晫随意坐着回答:“还好。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打点水洗手,沾到血了。”
“好嘞。卑职马上就去。”牢头当即去打水。沈晫莫名觉得好笑,牢头挺亲切的。
脚步声渐近,沈晫抬头见六翁主郑汐站在牢房前。真不知走了什么运,他在牢房和三皇子见过面,如今与六翁主也见着了。沈晫淡定整理下袖子:“六翁主有什么事吗?”
打水回来的牢头见六翁主在,悄悄往后退,过会儿再来。月念福身,退出不远守着。
郑汐静静注视坐在牢房里的沈晫,这个人熟悉又陌生。郑汐放松:“不是我授命胡大人血洗白云寺,我对此毫不知情。刚才在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我也被摆了一道。幕后之人想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凡,你不会上当的对吗?即便不能联手,我也不想与你为敌。”
沈晫沉默,他抬头望郑汐:“我不知道是不是你在背后策划这一切,但我宁愿保持怀疑,也不想因一时疏忽再出差错。挑拨离间?我们还需挑拨吗?你找过乔柯不是吗?”
“就因为我找过乔柯,所以你便将我当做敌人?”郑汐伤心皱眉,“沈不凡,我若想动他有千万种方法,犯不着闹这么大。那么条人命,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不凡,你懂我的。”
“不,我不懂。”沈晫摊开手,“我不懂为了权力,你会变得多疯狂。不用在我面前说好听话,在你找乔柯那时起,我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是你自己先站到我的对立面,是你自己让我们不可能联手。乔柯对我很重要,谁都不能伤害他。哪怕是你,或者任何人。”
“否则就是胡大人的下场?”郑汐笑了,笑得悲凉,“说我疯,你又何尝不疯。”
想起曾与沈不凡树下对弈、饮茶,他们相视一笑,岁月静好。一切恍若前世,那般遥远,遥远到无论如何伸手都触碰不到。郑汐笑着笑着,眼里盈满泪水。看着过分平静的沈不凡,郑汐眼里的泪终究没落下。露出一个释然的笑,郑汐转身离开:“再见了,沈不凡。”
沈晫望着郑汐离去,身影消失在视线里。垂头捂住心脏的位置,刚刚好像有什么终于离开,他对郑汐再不会有不属于自己的反应。是沈不凡的执念?沈晫冷哼一声,早该走了。
将军府。乔柯抱着儿子坐在凉亭,儿子自个儿玩玩具,咯咯笑着。品惠匆匆进来禀告,焦急道沈晫下狱一事。乔柯听后并无什么反应,依旧陪着儿子玩。他不是五湖村时自己,他知道皇上不会对夫君怎么样。微笑逗儿子,乔柯轻轻点头:“知道了,你下去吧。”
品惠不懂,为何少爷下狱,老爷不急,少主君也不急。想问不敢问,她只好退下。
“悠儿,瞧瞧,你爹又进大牢了。”乔柯捏着儿子的小手,“等他回来,我们好好笑他。”
不知道沈悠是不是听懂乔柯的话,笑得尤为开心。乔柯抱着儿子也笑了,夫君……
然而众人没料到沈晫入狱一事在民间掀起轩然大波。早朝发生的事不知从那传了出去,一时间很多人采取行动。消息一个传一个,不到午时已传遍整个京城。无数百姓自发聚到京兆衙门前抗议,领头的是好些读书人。衙役们不知怎么办,只能命人立马上报。
“沈大人为死者讨回公道,凭什么被关进大牢!放了他!放了他!”
所有死者的家属捧着死者灵位站在抗议者最前排,他们或泪眼婆娑,或激愤呐喊。
“若非沈夫人临危不惧,沈大人及时赶到,我们都已死了。为什么抓他!”
“对,为什么抓他!还说是什么山贼,原来是你们衙门下的手。你们算什么官!”
一波接一波,一浪接一浪,质问声不断,群情激奋。衙役们抵不住,只好紧闭大门。
另一边,几名学生造访将军府。乔柯听到禀报觉得奇怪,将儿子交给奶娘去见客。乔柯到会客厅时,学生们已等在里面。乔柯看到巩恒,微笑进去坐下:“不必客气,请坐。”
尽管如此,学生们依旧行礼后才坐下。巩恒做为代表,拱手施礼:“我等听闻沈大人下狱,特前来拜访。若有何事需要我们,我们在所不辞。沈大人为民伸冤,实不该被关。”
总算明白这些人为何而来,乔柯笑笑道:“谢谢。他没事的,很快会被放回来。”
一名学生不懂,起身询问道:“沈大人实在血性,在金銮殿上手刃犯人。但血染金銮殿,令圣上受惊,岂会轻易过去。我等皆想为沈大人出一份力,望夫人告诉我们怎么做。”
此时丫环过来上茶,乔柯请众位喝茶。他掀开茶盏,看着飘飘上扬的烟气微笑道:“你们皆是学子,明年会参加科考吧。既然你们迟早会踏进官场,我便教一些东西。”
学生们点头,恭敬行礼:“愿闻其详。”
乔柯放下杯盖看一眼品惠,品惠立即点头,端起茶盏下去。看向众学生,乔柯淡淡道:“夫君做任何事都并未一时冲动。哪怕看起来是,其实不是。在金銮殿上动刀,在别人看来不可为,必是死路一条。对夫君而言,此乃一个台阶。事情不能继续查下去,因为查不到。”
“为何?”巩恒不解,“若胡大人并非幕后黑手,为何不能继续查下去?”
“查下去会查不到什么?”乔柯一笑,“胡大人已经认罪,甚至还出言污蔑六翁主和夫君。这本就是一步棋,胡大人舍弃一切,成了替罪羊。你认为,一个连父母妻儿都不在乎的人,他还有什么弱点吗?不管如何严刑拷打,在胡大人身上已经什么也查不到了。”
巩恒几人互相看看,完全没想过事情竟是这般。而他们还没一个哥儿看得透彻。
品惠端来杯子放在桌上,乔柯打开杯子见里面是白开水才端起喝。抿一口,乔柯放下杯子继续说:“所以,夫君必须找个台阶下,也想借机给所有人一个警告。才会有血染金銮殿一事,夫君并非有勇无谋,他全都想清楚了才去做的。朝中局势,他看的很清楚。”
巩恒拱手行礼:“还请夫人告知我等朝中局势。我等感激不尽。”
乔柯点头:“如今帝位之争不外乎三个人,太子、三皇子和六翁主。他们自然有支持自己的人,然后是中立派和保皇派。夫君是中立派,不碰任何人,但他们都想拉拢夫君。”
耐心解析朝中局势给学生们听,乔柯微笑垂眸。这些人入朝,会成为夫君的助力……
皇宫。陆回申匆匆进殿禀告:“皇上,不好。百姓们包围京兆衙门,声讨为何将沈大人下狱。而且白云寺的死者家属,捧着死者灵位站在最前面。衙役根本不敢动,恐引起暴动。”
“捧着灵位?”批阅奏折的玄和帝动作一顿,愣愣注视陆回申,“怎会如此?”
陆回申皱眉为难道:“不仅如此。刚接到消息,沈将军派人围了胡大人的所有家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