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还拥有冷静的头脑,在和神主的对战中一直密切关注神主的动作,渐渐地也找到了些神主出手的规律。
神主每次出手都会将他压制得死死的,但意外的是谢嘉文发现自己竟然一口血都没吐过,甚至连血气翻涌的感觉都不曾有过,这一点发现让谢嘉文迷惑过两秒,随即反应过来。
这不是血脉特殊,而是神主并不想看见他流血,或者说,神主不想看见血。
神界的人都有洁癖,还有强迫症。
谢嘉文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
他起身向前,直奔神主面门,在面对神主神力的时候不躲不闪,径直撞上去,一口金色的鲜血骤然从口鼻中喷涌,而先前一直面不改色的神主骤然后退三步,嫌恶的眼神几乎掩盖不住。
谢嘉文趁此机会从神座上拿起权杖,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手里的权杖已经完完全全敲击在神主的手臂上。
权杖是众神之主的代表,蕴含浩瀚神力,这一击下去,神主整个神海一片动荡。
神主的表情有一丝的错愕,随后便是滔天大怒,不惜一切代价调动自己的神力,想要彻底抹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神,却又在下一瞬间猛地吐出一口比谢嘉文先前吐得还要多的鲜血。
他的眼中第一次有了完全负面的情绪——惊骇!
谢嘉文错愕,还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见神主突然拔地而起,身形飞快——溜了??
什么鬼。
打到一半,打斗对象溜了?而且是打起火来的时候?
谢嘉文回想起神主那一口鲜血,总觉得不对劲,下意识提起权杖跟了过去。
越走,这条路越是熟悉。
这不是通往世界之树的位置?
谢嘉文脑海中一个怎么想都不太可能,但又有可能是唯一答案的想法——景昊阳终于意识到这个世界还有个神界,然后提刀打上来了。
谢嘉文内心难掩激动,速度越发的快,几乎是同时和已经重伤的神主一起到达世界之树的位置。
昔日里生机勃勃带着圣洁光环的世界之树已经开始渗出金色液体,从未掉落过一片树叶的世界之树四周已经掉落了厚厚一层枯枝枯叶,这场面对于众神来说,比看到魔界狂魔全都杀上神界来了还要可怕。
神主又是一口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捂着肚子,像是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和魔界野蛮生长可能随时被替换的魔尊不同,神主从诞生起就是神主,和世界之树血脉相连,与世界之树息息相关,这在以前本来是他的优势,是他能和世界同生的优势,可现在在有魔能伤害到世界之树之后,便成了一个最大的把柄,被魔界那头的景昊阳拿捏得死死的。
神主高高在上惯了,漠视一切生物,哪怕神魔大战也都冷眼旁观,只守着世界之树保全自己,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伤害,整个神蜷缩在地上,完全没有了半分昔日的尊贵。
谢嘉文脚步轻快,三两步冲到神树边上,用手掌按在神书上,轻轻出声问:“阳神?”
“艹!”
一道暴躁的声音从神树那头传来,神主抬头,一脸惊骇地看着神树。
谢嘉文兀地露出一个笑容:“你可算是想起我了。”
景昊阳在神树那头几乎挠破了头:“我选世界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你站远点,再来个三五脚我就能过来了。”
谢嘉文嗯了一声,拉着完全不能动了的神主一起退开到一百米开外。
轰隆一声,浑身血腥犹如恶鬼的景昊阳从岩浆遍地的地狱中快步冲出,一把抱住一身白布的谢嘉文。
章节目录 神魔3
感受到炽热怀抱的谢嘉文眼神骤然一松, 叹息一口, 依偎在景昊阳怀中:“你怎么才来啊。”
景昊阳察觉到怀里的人气息不对, 赶紧拉开距离去看, 才发现谢嘉文身上点点的金色痕迹居然是血。
他原本就赤红充满血丝的眼睛顿时凌厉,回头瞪向地上匍匐着的神主问谢嘉文:“是他?”
世界之树被踢了个对穿,神主现在根本不堪一击。谢嘉文笑笑:“先不管他,你是怎么想到来神界的?”
景昊阳看神主的样子一时半会儿跑不了, 也就顺着谢嘉文, 一边去碰世界之树的汁液给谢嘉文喝, 一边心虚地讲自己的遭遇:“我在魔界找了个底朝天, 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有天全部魔都来拜我,我就顺势答应下来了, 然后让他们去找你……”说到这儿他偷瞄了谢嘉文一眼。
谢嘉文好脾气地笑:“你肯定是让他们去找一个叫谢嘉文的魔,可惜还是没找到我。”
“是的, 没找到。”景昊阳抿唇:“你还挺清楚的……后来有个魔跟我说, 魔都没有名字,有名字那也是看别人名字好听拿过来自己用, 然后就说到神界有个谢嘉文, 我这不就来找你了吗。”
谢嘉文扶额:“你是怎么想到破坏世界之树来神界的啊……世界之树就是屏障?可我翻遍典籍也没找到屏障到底是什么。”
景昊阳语气理直气壮:“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谁家的树一长就只长一半的,还刀削斧劈的,就差直接写我还有另外一半在神界了。”
谢嘉文闻言一愣,抬眼去看世界之树, 确实,他之前从未曾想过这里,神界的世界之树虽枝繁叶茂,但就像是被人用刀对半批了一半一样,另外半边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树枝树叶都不会长到那边去。
先前谢嘉文也看过这棵树,可也只当做是神魔大战的时候将这颗树打成这样的。
最主要的是……谁能知道世界屏障其实就是一棵树?他还以为会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呢,找这么久,白瞎了。
但谢嘉文也没懊恼。
他刚试了一下去掰世界之树的树皮,哪怕是一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树皮,他去怎么掰树皮都纹丝不动,倒是景昊阳随手就拿下来了,还递给他:“喜欢?”
谢嘉文的眼里瞬间露出三分凄凉三分尴尬两分羞恼一分娇羞……
景昊阳打了个哆嗦:“我在你眼里看到了文字。”
谢嘉文:“???”
景昊阳挨着念:“三分凄凉三分尴尬两分羞恼一分娇羞。”
谢嘉文:“???”
景昊阳兴致勃勃:“你别不信!现在又变了,跟个视频弹幕一样。”
谢嘉文生无可恋,感觉触发到了什么诡异的开关:“我现在写了什么?”
景昊阳虎躯一震,怒瞪谢嘉文:“你敢生无可恋?!”
谢嘉文脖子一缩:“不,我不敢。”还有什么好活的。
景昊阳:“???”
景昊阳眼神危险起来:“你是欠、艹!”
谢嘉文眼里的弹幕滚动得更加厉害,他自己是看不到,但架不住景昊阳一览无余。
谢嘉文根本不知道自己眼里在泄露什么情绪,但他突然看到景昊阳陡然红透的耳根,世界之树溅出来的红色液体还在景昊阳脸上残留着,但他的脸似乎比那液体还红,目光也羞涩躲闪起来。
谢嘉文陡然一惊,赶紧闭上了双眼:“我不是!我没有!你看的都是假的!”顺便疯狂想知道自己眼睛里究竟闪过了什么东西让景昊阳这种老司机脸红得跟个初哥一样!
景昊阳满耳都是轰鸣,在谢嘉文闭眼之后也依旧是令人侧目的余响。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谢嘉文刚刚眼里两颗粉色桃心疯狂乱跳,那是代表什么。
艹!
刚学会新招数就他妈乱用!
景昊阳带着谢嘉文极速狂奔,直冲谢嘉文味道最浓的地方,果不其然那边是谢嘉文的宫殿。
【锄禾、当午】
非常漫长的一段时间。
景昊阳将谢嘉文眼里的字看了个干净,这是他最直白、最直观感受到谢嘉文情绪的一次快乐。堪比最烈性的猛药,让他沉溺其中。
谢嘉文死去活来,恨不得自戳双目。
他对景昊阳的爱从未大剌剌宣之于口,更多时候都微妙而又含蓄,再加上他本人闷骚的性格,很多话他说过一次之后,此生不会再说第二次。
但这个该死的世界,这个该死的神界,这该死的身体,让他的情绪暴露得那么快。
景昊阳在他陷入迷乱的时候挥手招来一面镜子,将谢嘉文按压在镜子上,略带喘息声的声音沙哑而有磁性:“你看,你现在在告诉我什么……”
谢嘉文双耳绯红,在雪白如牛奶般的皮肤上非常显眼,他那双蔚蓝色的眼珠里还在一直闪过非常浅淡的粉色字体,如果不是景昊阳按着他强迫他去仔细看,那样浅淡的字体几乎根本看不见。
但现在他能很清晰的看清里面写了什么。
爱你爱你爱你爱你爱你
连绵不绝的爱你从眼底飘过。
景昊阳动作不停:“我他妈都要哭了,你就从来不跟我说这些。”
谢嘉文腾一下彻底红了脸,连带着身上都泛起粉红,羞得整个人恨不得钻到地缝里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