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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 (坎漓)


  权力斗争一贯如此冷酷狰狞,这件事里总要有人做出牺牲,谢老夫人,不过是选择了牺牲自己。
  他们连灵堂也不敢设,幸而冬季天冷,不必担忧尸体腐坏,便疏通了狱卒,支出几个人去义庄找些个为老夫人收敛仪容的人。
  众人一番忙碌,身心俱疲,眼看一大家子人留在狱中也不是个办法,便在谢家一众子弟中,选了一人留下来,看守老太太的尸骨。
  谢遗也跟着回去。
  昨夜里折腾得人仰马翻,今早起来又听闻噩耗,在狱中一番打点,回来后谢遗困倦得不行,直到解了衣裳准备上床了,才突然记起来自己忘了要为云停请大夫医治眼睛的事。
  可是现在哪里是医眼睛的时候?
  谢遗只能遣春枝去和云停讲一声,说是请他再等些时候。
  谢家出的事,云停也隐隐约约听下人说了几耳朵,对于医治眼睛的时间再往后拖没有什么异议。
  春枝也惊讶于他和王景明极度相似的容貌,回来后有些想问谢遗,却又不敢问。
  倒是谢遗见了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些费解,问她:“怎么了?”
  春枝支支吾吾许久,道:“那人,那个云停,生的与王家大公子好生相似。”
  谢遗点了点头:“是有些肖似景明公子。”
  春枝本还有些惊疑不定,听他这样理所应当般地承认了,整个人反而定下心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却暗暗想着,公子对景明公子果然还是放不下。
  幸而谢遗不知道她如何想的,不然真要生出些郁闷——怎么谁都以为他对王景明怀有那等心思?
  谢老夫人一死,谢家众人心头沉重之余又觉得一松,只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谁料次日,又是一个消息传来——谢老夫人不是自缢,是被人勒死,伪造出自缢的假象的。
  谢遗听闻这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谢如青等人也没好到那儿去,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发现。
  然而这消息并不是如之前谢老夫人冲撞贵妃娘娘一样摆在明面上,而是一些不知起于何处的风言风语,真假都未知。
  宫里,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的王贵妃几乎要哭得晕死过去,拉着秦执的手,声声凄凄切切:“陛下,陛下!臣妾刚失了孩子,外面竟然传出这等风言风语来,这是要逼臣妾去死吗?”
  那些流言蜚语,说的正是,谢老夫人是王贵妃为了泄愤派人勒死的。
  谢遗自然是不相信王贵妃会这样做,可是宫里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那日看见王贵妃的心腹大宫女出宫了,至今那位大宫女也没回来。
  谢如青听着这些消息,眸光渐渐转为冷厉:“是李雪音,必定是李雪音!”
  谢二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李家至如今,也还没表明态度。”
  也许,并不是李雪音慧眼识英雄,而是,整个李家要与秦执联手。
  谢如青却觉得李家不至于要和秦执联手对付王谢二家,道:“唇亡齿寒,王谢二家出了事,他们李家又能风光多久?想必不至于如此目光短浅。”
  “谁又知道呢?”谢二越是思量越是觉得李家心怀鬼胎,“倘若李家真的归附于他,于我们可是大大不利。”
  谢如青面沉如水,道:“看来这事,还是要往王家走一趟。”
  这时候春枝来了,她不着痕迹地抬眸打量了一眼花厅里的众人,又深深低下头去,走到谢遗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谢遗不禁蹙起了眉,看向谢如青他们,有些歉意地道:“我尚有些事,怕是不能去了。”
  谢如青道:“无碍,这事我与二哥前去便好。”
  谢二和谢如青命人准备了拜帖,联袂去往王家。谢遗则匆匆忙忙往自己的小院里赶去。
  方才春枝告诉他李康乐来了。
  谢遗到的时候,只看见李康乐正坐在院子里露天的石凳上,冬日里的寒风吹得他水蓝的衣袖翻飞鼓动,显得人愈发得消瘦了。
  李康乐也看见了谢遗。
  他弯了唇角,眉眼间晕开了一抹柔色,低声唤谢遗:“无失。”
  谢遗慢慢走上前去,看见了桌上已经凉透的茶,“外面冷,康乐兄怎么不进屋?”
  “无失。”李康乐没有多想,便伸手抓住了谢遗的手。冰凉的掌心触碰上温热,被暖了一暖,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手是冷的。
  李康乐怕冻到谢遗,匆忙松开了手,道:“我听闻,谢老夫人出事了?”
  谢遗闻言沉默片刻:“……是。”
  “那你……”
  他一语未竟,已经被谢遗打断:“院子里风大,康乐兄还是进屋再说吧。”
  今日风确实有些大,冷冷如刀锋似的,碾着面颊过。谢遗都惊讶李康乐竟能在这四面不挡风的地方坐这么久。
  李康乐抿了抿唇,站起身来,“好。”
  两个人正要往屋里去,却听见院中有人提声喊:“谢七公子。”
  谢遗循声看去。
  院子里的积雪早就被清扫干净了,地上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墙角几株清癯的梅,结了消瘦的花苞。
  云停就站在那株梅树下,眉眼精致柔和,青衣如洗,像是自江南暖软的烟雨里走出来,冬日的冷冽的风也难催折。


第16章 壁微瑕
  谢遗愣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云停?”
  李康乐却是瞳孔一缩——这人,生的太像王景明了。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上谢遗一句这人是谁,就看见谢遗已经朝那人走过去了。这一来,就想起了前些天听闻的事,乔十一买下了一琴师送给谢遗。
  起初听闻的时候,李康乐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乔十一想往谢遗身边送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去年春日里,乔十一还赎了一个叫做年羽的清倌出来,说要送给谢遗,只是被谢遗回绝了。
  怎么这次谢遗收下了?
  谢遗倒是没想太多,他想着云停视物不便,怕他摔跤,有些关切地问:“你怎么出了屋子?”
  青年的目光依旧是空洞虚无的,只是凭着本能,“看”往谢遗的方向。他小心翼翼地又确认了一遍:“谢七公子?”
  谢遗点了点头,“是我。”
  云停犹豫了片刻,像是有些难以启齿,只是最后还是说了:“我有事,想要麻烦您。”
  这时候李康乐也走过来了,“无失,他是?”
  他问着谢遗,目光却是看向云停的,带着几分审视与猜度。
  谢遗道:“他叫云停。”他打算帮云停治好了眼睛就送他离开,也无意和李康乐解释太多,只提了下名字,就不再多言了。
  云停不清楚李康乐的身份,只是循着声音朝李康乐的方向点了点头。他骨子里始终是有些矜傲清高的,看着顺从柔和,却不谄媚。
  倘若不是已经知道这是乔十一总给谢遗的人,李康乐怕是也忍不住要高看他许多。
  谢遗实在是觉得外头冷的厉害,就对云停道:“有什么事我们进屋再说。”
  又对李康乐说:“外头这样冷,康乐兄也快进屋。你被风吹的久了,一会儿饮一碗姜汤,别叫风寒入体。”
  李康乐听他这样讲,心中那些不知因何而生的郁气消减了些,甚至觉得姜汤都不用喝,身上已经暖和了。
  屋子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炭火,也是冷的,不过好歹不用受冷风吹了。春枝叫人去燃上炭炉,又吩咐了人去备下姜汤。
  炭火升起来后,屋子也开始回暖。李康乐端着有些烫的姜汤喝了一口,只觉得身上寒气都被蒸出来了,五脏六腑暖融融的,舒服了很多。
  抬头就看见谢遗将一碗姜汤递给了云停,声音轻柔:“你也喝一些,免得生病。”
  云停摸索着去接,指尖却触碰到了一片温热滑腻的柔软。
  他动作一滞,忽然意识到这是谢遗的手,只觉得仿佛被烫着了一般,指尖微微一颤,下意识撤开了些。可是下一刻,又怀着某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碰了上去。
  他顺着谢遗的手摸索到了光滑的碗沿,小心翼翼接了过来。微烫的汤碗熨着他的掌心,指尖却仿佛还在回味刚才柔软细腻的触感。
  谢遗成日捧着手炉暖手,手上暖烘烘的,被云停泛着凉意的手指一碰,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心道这人视物不便,要多照顾些。
  谢遗不知道云停的心思,云停自己也有些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他捧着汤碗,怔怔出神,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忍不住想要多碰碰谢遗。
  一边坐着的李康乐却将这些尽收眼底,眸光一暗。
  他看着谢遗:“无失不喝点儿姜汤?”
  谢遗失笑:“我又未受寒,还是不喝了。”
  “喝些吧。”李康乐道,“今日你也吹了许久的风,若是再病了怎么好?”
  谢遗拗不过他,将剩下最后一碗姜汤端起来喝了。饮尽了,才看向云停,问:“你有什么事要和我讲?”
  听见谢遗问自己,云停才蓦地回过神来。他脸上微赧,斟酌着字句,半晌才犹豫着道:“我想请您借我些银钱。”
  话一出口,又觉得羞愧难当,谢家出了事,自己却还要拿自家的事来麻烦谢遗,于是连忙添上一句,“日后定会归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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