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儿去了河岸,肯定是能看见天狼部落众部的,到时候找人递消息给布里就行。
被闻城众兽人护在中间,闻列依旧能敏感地察觉到周遭打量的目光,各个部落来的都是兽人,并不见非兽人和其他人, 有个别部落有祭司跟随, 但也是年岁桑沧的非兽人,并不如何引人注目,独有闻列,他不单单在闻城众人中显得独树一帜,显而易见的,在整个队伍中更是如此。
但是闻城众人却满不在意。
这可是他们的大巫,他们能像普通非兽人一样对待吗?!再说了,就算是平常非兽人,兽人也没有资格限制人家的行动和自由。
那些部落这样做,心里没有鬼才怪了。
闻列皱了皱眉, 他心中反感这样的打量,尤其是对方眼中不怀好意,显然和之前的蛮一样,将他误认成了某些特殊的存在,也贬低了他们闻城兽人的品行,自以为自己身上的毛色乌黑,便以为天下乌鸦全是这般。
听到周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人明目张胆对闻列指手画脚,由心中的小人有些瑟瑟地抖,紧张看向脸色阴沉如水的缪和皱眉的闻列,生怕对方突然翻脸。
当然不是怕闻城人和这些嘴巴不干净的兽人打起来了,这些个欠揍的东西关他什么事!要是有可能,他都恨不能上去打得他们连自己阿母都认不出来!他是怕对方顺着对方的话想起他和阿弟之前也是这么想的啊!
牛谷兽人除了蛮,还是不那么心大的,被自家队长传染,也开始紧张起来。
不怪他们这样,他们也是刚刚从闻城一个爱说闲话的兽人那里知道,原来这个叫缪的可怕家伙是他们的“族长”!
而这个叫闻列的非兽人不但不是闻城兽人拿来换盐或者换非兽人的,也不是因为他们族长的“厚爱”而一路跟随过来换盐看热闹的,他居然是这群兽人的“祭司”!
人家还有个部落名字叫闻城!
天!兽人在上!
天狼部落的分裂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这群不怕死的狼兽人,居然自己立了族长,建了新部落,还找了个这么小的祭司!!
深刻坚信对方就是天狼部落兽人并且被闻城大嘴巴兽人“证实”过的牛谷部落兽人太震惊了。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
这群兽人太胆大包天了。
不怕天狼部落那个老祭司找他们的麻烦吗?那可是兽人大陆上数一数二厉害的祭司!
牛谷兽人们可太佩服和崇拜对方的勇气了,但也小心脏紧张乱跳,他,他们这是不是上了贼船了呜呜呜……
看别的部落兽人递过来的眼神,分明是把他们当成了巴结强大部落的不知羞耻的罗兽!
这可太他阿母的冤枉了。
在和对方同伴去河岸之前,他们是,是有一丢丢这样的想法的,毕竟,对方的肉太好吃了啊!!
有肉大过天,这对兽人来说可不是什么羞耻的事,他们能找着个肉票,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巴结算个屎球啊!
可是!
他阿母的这群兽人就是群残暴分子啊!
除了蛮,牛谷部落的兽人们在心里泪流满面。
可是可是。
他们还是不想走开怎么办,那个肉真的好好吃,他们还想要……
一群兽人兀自纠结在自家队长凭借超凡想象力为他们塑造的狗血幻想中。
然后,他们就发现,四周突然没有声音了。
要,要打起来了?!
牛谷兽人们握紧了拳头,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他们是帮还是不帮?!帮还是帮?!
帮!
阿母的天狼部落后面那批人,族长候选人还没到呢!他们就是现在帮了对方的对头,那些人也不会知道的。
反正他们得了确切消息换完盐就走了,这么个大部落,总不能追着他们打吧?那也太没兽品了。
怀着这种偷摸搞坏事的紧张感,由一个大步向前,转身和后面的闻城兽人面对面,严肃郑重脸,“这些人是欠打,也加我们一个。”
说完这句话,本以为会收获一堆感动眼神的由,突然傻眼了。
但凡他学一点闻城兽人最近流传甚广的一个“巫语”,这会儿心里的大写卧槽已经刷屏了。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站在闻城众人后面的那一群人是谁?!!
阿母的那个打头的黑脸兽人不是天狼部落的坦?!他刚刚还暗戳戳吐槽的兽人?!
还有那旁边,是乌牙祭司吧??!! 还有侍命祭司!!
兽人在上,谁来给他一拳头,让他晕过去吧。
牛谷众人集体沉默,然后刷地一下,看向闻城众人,又刷地一下,看向天狼部落众人,这样刷刷刷几下,他们终于终于再也不抱希望。
这两拨人,它是真的有仇!!!
不光牛谷兽人,其余部落的队伍也察觉到了,本来还站在两者中间的一小拨人,见状哗哗跑了个干净,不阻碍两拨人隔空仇视。
坦脸色铁青,死死盯着缪,眼底深处有着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看了对方一遍又一遍,不断被眼见所证实,心中却还是抱有不切实际的怀疑,怎么可能?!
祭司明明说过,尤今拿走的他的那份兽香,是绝对的加强版,不是从任何非兽人的血液中用巫力凝练出来的,那是兽神的恩赐!世界上独此一份!
任何非兽人的血液都不可能解开它!
所以,解不开兽香的闻列加上一群流浪在外、时不时会遇见野兽的兽人,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事实打脸,坦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中又涌现出了久违的嫉恨。
他张了张嘴,声音因为嫉恨而压得很低很低,怕泄露其中的阴森恨意,“你居然没死?!”
但在场都是些什么人?
被自己部落派来换盐的,最次,也要是部落勇士吧?要不然怎么保证一路打到足够换盐的食物,怎么以最小的人员损失到达换盐目的地?
因此,坦这句话,就算再小声,实力都不错的兽人们还是能听清楚的。
正因为听清楚了,他们才要侧目。
怎么天狼部落这群人,和一个听都没听过的部落结了仇?
这些人的眼神在两者之间流连。
越看就越是脸色怪异,怎么这天狼部落遇见了难对付的野兽?那身上的兽皮衣可是不太干净啊。
尤其是那个穿白色兽皮的非兽人,那是雪兽的皮做的?倒是挺珍贵的兽皮,但是上面沾了没有擦干净的泥点,就不怎么好看了。
尤今也绝对没有想到,他居然还会看见闻列。
而且从转角过来的第一眼,他就看到了对方。
原因无他,这个非兽人如今的存在感太强了,明明时隔不久,他却觉得那人像是换了个模样一般。
不,还是那张脸,只是眼中的神采更加明媚,配合内敛而淡然的神情,浓淡合宜,有让人忍不住窥探的干净诱惑感觉。
那种气质,是他一直以来都在努力追求的,他要洁白无染,也要万千宠爱,所以一直最爱穿白色的兽皮。
他得承认,也很不甘,他确实有一张不明艳亮人的脸,如今狼狈站在这里,因为染泥外衣而失了气质风度,便只剩下扭曲的皮面,和对方比起来,仿佛天壤之别。
嫉恨来得如此凶猛而强烈,尤其当缪上前一步,将非兽人捧进怀中时,尤今瞪大了眼睛,目眦欲裂,看着两人的亲密姿态,曾经在天狼部落被两人羞辱的画面再次涌现脑海,他气得发抖,不要脸!
缪似笑非笑,坦脸色如何根本于他无碍,闻城众人也是一派气定神闲。
大不了就打一架!坦这家伙被缪按着打不知道多少次了,从来没赢过,更别说他们的族长大人现在还觉醒了天赋血脉,打一个坦,不,在加上他后面一群垃圾,不都是抬抬脚的事?
不过,“宁?”
凃突然出声,“你怎么在这?”
艾贝可没说自己阿父要来换盐。
宁脸色非常之不好看,不过不是针对凃他们,而是仿佛有什么愁事,眉头紧锁,和身边的是几个兽人站在一起,与坦他们的距离拉得远远的,仿佛不耻与之为伍。
他和身边的同伴一样,正处在惊讶之中,不明白怎么外出寻找食物,接受兽神考验的缪他们却出现在了这里?
看他们的穿着和神态,比他们还好,不像是受了苦的样子,应该是通过了兽神的考验,那怎么不回部落?
似乎想到什么,宁和身边的同伴都是变了脸色,没有说话,只苦笑着冲凃点了点头,一脸欲言又止。
还是不回来的好,如今的部落,早就不是以前的天狼部落了。
他们如今都不知要何去何从,再来一个缪……
等等!
宁突然忍不住向前一步,看向缪,他怎么忘了,缪可是他们天狼部落的第一兽人勇士!
“缪!汜他们呢?这些是你们新交的朋友?”
闻城众人摸摸鼻子,汜他们,打架打输了,乖乖窝在闻城了啊。
不过看宁的样子,大概以为他们死在外面了吧。
众人在心里笑得打跌,回去一定要好好嘲笑汜他们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