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五昊头戴白纱布,十分狼狈,十分英勇,双手握紧拳头说:“安风!你要不要脸!我告诉你,你再敢动他我就不客气了!”
安风跳起来愤怒地说:“你以为你是谁!给我不客气试试!”
牧五昊凑近他耳边:“别忘了28万!”
安风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牧五昊轻笑:“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想保密的话,就给我马上滚!”
就在钟蔚悬起心,以为要打起来的时候,安风白着脸说:“我走的路比你吃的盐都多,别给我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今天看在大哥的份上,我不想把事情搞大,你们都给我等着!”撂下狠话,安风大步走了。
竟然走了?
牧五昊掐准他的把柄?
“蔚哥,你还好吧?”牧五昊笑容灿烂,伸手拽起钟蔚。
“……还行。”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时,弟弟循着声音找过来:“安风哥怎么走了,诶,你是哪位?”
“我叫牧五昊。”
看着牧五昊跟弟弟迅速打成一片,钟蔚也是无奈了,这家伙怕不是交际花吧,跟谁都能聊得来——明明在书里,老五就是偶尔冒出来打个酱油凑个PLAY的人啊,戏份远没有其他人多。
送别时,钟蔚叮嘱弟弟,以后提防安风,那不是个好人。
弟弟疑惑地点头。
牧五昊用力挥手送别了弟弟,终于只剩下两人,粲然一笑:“蔚哥,这地方真美啊,你看这些萤火虫。”往山下看,夜里,绿光点点的萤火虫像在海中浮沉一样,明明灭灭,星星点点,有一种微小的浩瀚感。
钟蔚一直提防他。
然而,牧五昊只是专心致志地欣赏萤火虫,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
钟蔚问牧五昊抓住了安风什么把柄。
牧五昊狡黠地说保密。
总的来说,牧五昊这个人不讨厌就是了,除了赛车那一回,平时还挺有礼貌的。似乎知道钟蔚提防他,平常说话都隔一段距离,没有任何越雷的行为。而且这家伙特喜欢交际,两天不到,跟周围邻居都打成一片了。
钟蔚思索28万的事。
虽然声音轻,他却听见了:28万。
就数字来说,这28万肯定不是安风的贪污数,他贪的远比这个多。到底是什么呢,钟蔚看原书没有,私人侦探的调查里也没有。这天吃早饭时,钟蔚又问正往面包上抹果酱的牧五昊:“28万到底是什么啊?”
牧五昊一挑眉毛:“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钟蔚盯着他:“……”
“哈,我开玩笑的,别生气啊蔚哥……啊!”
牧五昊按着左脸颊,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刚才脸上一软是被亲了,望着钟蔚发愣。钟蔚坐直了身体,云淡风轻:“说吧!”其实手脚已经酥了,他也没法解释刚才是怎么回事,好像心念一动,就亲了上去。
牧五昊咬着嘴唇飞快说:“他以前骗过一个比他大很多岁的女人,骗了28万,是他的第一桶金。”
“就这样?”
“那个女人后来过得很窘迫,有一个孩子,我们都认识。”
“谁?”
“除非你再亲我一下!”
想得美!
钟蔚自己顺着这条线索自己去查,不过,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安风的过去很正常:谈过几次恋爱,分过几次手,但没有大他很多岁的女朋友。牧五昊是不是骗自己,钟蔚很怀疑。
这天,牧五昊问:“蔚哥,你什么时候给宣三送香水啊,我帮你们约时间地点。”
“那就今天吧。”
钟蔚注意到牧五昊约的地点在一个走秀场,不由警惕起来,他可不会忘记,在原书里有个禽兽来了一场走秀PLAY,别问走秀场的监控保安怎么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小黄书没有逻辑。
这场走秀,宣三是主设计师。
霓裳光影无比绚丽。
只说走秀之后,钟蔚送上了香水礼物,宣三在空中喷了一下,朝香雾一闻,忽然惊喜。
“好特别的味道,像夏天的森林。”
“盛夏魅惑。”
香水的清爽中,带着一丝丝不可琢磨的甜蜜,像天使在耳边呢喃。非常适合宣三有些妖孽、有些细腻的性格。
“你这么了解我的喜好,真意外啊。”宣三媚眼一飞。
“我们去吃饭!”牧五昊强行介入。
离开秀场,钟蔚也轻松了。
牧五昊预约好了餐厅,就在旁边的摩天大楼的顶楼。宣三目视顶楼的楼层,皱起眉头:“我不太喜欢高楼。”
“为什么?”
“有一年我妈差点把我扔下大楼。”
原来,宣三是单亲家庭,生活很艰难,妈妈的精神状态很不好。那一年暑假,因为琐事,他跟妈妈吵架,他妈激愤之下忽然就把他往窗边按,嘴里喊「你为什么要出世」。那是十几层楼,底下什么都没有,宣三拼命抓住窗框踹开,才救回一条小命。
他从此就落下了恐高后遗症。
钟蔚心念一动:“阿姨,对你一直不好吗?”
宣三苦笑:“我耽误她谈恋爱了,那时候她网恋,有个小男朋友,钱都被榨干了。我又伸手要钱,她就发疯了。”
电梯开了,服务生微笑地说欢迎光临。
宣三没有再说下去。
钟蔚看牧五昊,牧五昊回看他,无奈地挑挑眉。钟蔚了然,回家后,迅速查了一下宣三的身世,结果,跟安风的悄然吻合了。
原来,安风的品行一直有问题,送自己情人给大哥、跟情人一起挖大哥的公司。他在18岁时,就已经很混蛋了,靠花言巧语在网络上骗一个30多岁的风尘女人养着他。女人叫宣咏兰,有一个寄宿在学校的10多岁的孩子。一年来,宣咏兰陆陆续续给安风花了二十多万,提出奔现和结婚。
安风就是玩玩,继续伸手要钱。
宣咏兰给他划了最后一万块,央求说:“这是我儿子竞赛得奖的奖金,明天见一面吧!”
知道情人被榨干了,安风很干脆地爽约了,爽约就爽约吧,他偏偏还缺德地扔下一个借口:「我还是很介意你有个孩子,咱们分手吧!」宣咏兰在发疯般的寻找之后,又气愤,又伤心,知道自己被骗了,钱也没了,就频频把气撒在孩子身上,轻则骂,重则打,再没供孩子上学。
这是安风的故事。
也是宣三的故事。
每一个光鲜亮丽的成年人,背后都是一滩泥沼。宣三的童年和少年都是在肮脏的环境里长大的,因为小时候常常被妈妈扮成女孩子供人玩|弄,以至于长大后打扮和性格都很中性。宣三很少回望,很少抱怨,过去的过去,再没有意义。
宣三不知道,骗他母亲的人就是安风。
想来安风也很意外。
说起来,这五个人会在一起,全是大哥为纽带。大哥那时候帮了宣三一把,让他从那个环境里出来了,所以宣三一直很感激。钟蔚一边洗澡,一边琢磨着这其中的关系,怎么戳破这些往事呢。
钟蔚打开浴室门,腰上围着一条长巾,揉着湿发出来了。
抬头:牧五昊怔怔看着他。
无形的火焰燃起。
钟蔚本能地抓住长巾,警惕地瞪着看呆的牧五昊。牧五昊回过神来,噗嗤一笑,扭头,顺势进了厨房:“蔚哥,你喝点什么不,老酸奶要吗?”
“……不要!”对方如此绅士实是意外。
安风知道宣咏兰。
但宣咏兰没见过安风,就算邂逅了也不认得。
钟蔚有的是办法,以匿名的方式,一张照片发给宣咏兰:你找的人在这里。宣咏兰没权没势,用隐晦的方法达不到目的,反而这种直接的方式有奇效。果然,宣咏兰直接找上门了。
安风心里有鬼,一见她脸色就变了。
宣咏兰明了,当时就闹开了。
她是风尘中人,本来就不讲面子,揪住安风大声质问当年是怎么回事。安风一边呵斥,一边甩开她,却不。敢说报警。两人争吵了几分钟,安风强行将宣咏兰拽进办公室聊天了。虽然只有几分钟,公司里人多嘴杂,风言风语,这会儿怕是传遍了。
钟蔚知道,安风完了。
第二天,宣三找上门来,直接闯进安风的办公室对峙。虽然关着门听不见动静,善于发挥想象力的员工们都能想象,里面绝对一阵怒斥和痛骂。这事很快发酵,安风骗了一个风尘女人的辛苦钱不胫而走。安风名声扫地,不止如此,原先看好他的人都纷纷改观了。
总之,安风很狼狈。
前途也黑了。
钟蔚趁着他狼狈不堪的时候,把公司该调整的调整,漏洞该补的补,重新走上正轨。有一天,钟蔚正安排分公司的事,安风敲门进来,说:“我跟大哥商量过了,申请辞职,工作都交接给你。”
钟蔚看了看辞职信:“有去处了吗?”
“总会有的。”
“你后悔当时的行为吗?如果不是你,他们母子俩不会这么辛苦。”
“你是审判我吗?”
钟蔚注视着他,嘴角弯起没有再说什么。
就说宣三,因为安风一事,频繁出入公司,难免要跟钟蔚倾诉长久的愤懑:“安风太狠了,什么钱能骗,什么钱不能骗,他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钟蔚同情他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