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屠利乖乖地递上铺契,眼中多了复杂的情愫。这以后,每当聊起妹婿的三弟,屠利都是一脸抽搐、一言难尽的样子:「柳三啊,精明到家了」「我从不去柳家的东厢院子--你问为什么?那是柳三的地盘」「怕他?老子谁都不怕!」「离远总错不了!唉!」
钟蔚笑了。就让屠利一次长记性,揩一揩妹婿的油就行了,想打柳家的主意,你赔得渣都不剩。
钟蔚在酒楼上俯视鱼翔坊,又听见咔哒咔哒木轮椅上楼梯的声音。
得知钟蔚忙活的事,喻崇笑着说:“等我当了皇帝,樊家会拱手将鱼翔坊让给你的,何必费心。”
“我更享受亲手夺过来的乐趣。”
“我就爱你这恶劣性子。”
“我就……喜欢你这种……拱手江山凭我欢的志气。”钟蔚戏谑。每次看着喻崇一个人来,他禁不住想怀疑这个人的实力。不过,更多的是,相信这个人的实力。
衣裳,飞快地被扒下,扔在一旁。
钟蔚两.腿岔开,户.穴洞开。喻崇的巨峰又硬又带劲,一次次顶上来。顺着剧烈的颠簸而一次次坐下去,钟蔚的两颗肉.囊狂乱地拍着,他快爽飞了,里边跟架火烧一样,本能地绞紧,饥.渴地吸着青筋暴露的巨峰。
温热的黏.液四溅。
喻崇忽然狠狠咬住了钟蔚的茱萸,钟蔚惊呼一声,热流从腹下飞溅而出,喷在了喻崇的腹部……
天际,日出,霞光渐炽,喻崇抚着钟蔚湿漉漉的头发,从背后拥上:“从我记事,就有这样一个信念:我会遇上一个人,特别爱,爱到骨头里。”
“顺儿是哪来的?”
“你原来介怀这个啊!”喻崇微笑着说,“被先帝用计灌醉、与太子妃一夜而生下的皇脉,并非我的本意,你若不信,问我的任何一个兄弟都行。”
“哼!别以为我不去验证!”
“你越在意,我越高兴。啊,我的梦想就是这样,抱着心爱的人,肆无忌惮地享受每一个早晨、中午、下午、晚上,他被我插得脚趾抽搐,□□喷得满床单都是……”
笃、笃、笃。
“殿下,我们该走了。”公子阿含的声音响起。
“……”喻崇哑然。
“哈,你倒是继续肆无忌惮啊?”钟蔚翻过身,狠狠亲了亲喻崇的双眸,“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前提是,你要保重自己。”
☆、商贾之子【完】
【第八章】
十一月,天降薄雪。
似乎也因为「太子鬼魂」之事,皇帝再没有招过「沾染晦气」的钟蔚。柳庆离开京城,找事儿的也少了一点。这天,有人找上门来:文国公的大管事给小姐买些脂粉珠玉,让钟蔚帮忙挑些名贵的。
钟蔚放下手头的事,挑了一些。
大管事这串也觉得好、那串也觉得妙,难以取舍,干脆说,烦劳钟蔚全部送到文国公府邸上去,任小姐挑。钟蔚一听就明白,大管事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柳庆离开时,曾提过文国公的女儿待字闺中。那时就奇怪,柳庆再想攀亲,也就能想想没落的士族,像文国公这种高高在上的根本就没可能。而今,文国公的管事找自己是想干什么呢。
文国公府,庭院深深。
院子中,三五个妙龄女子挑着簪子佩玉和珠宝,钟蔚偶尔说一下玉石的妙处。女子也偷偷看钟蔚的面容,大多露出遗憾的表情,毕竟,士庶不婚。小姐们挑挑拣拣,比比划划,不知不觉,已近日暮。
从里屋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人来,大管事说:“都护大人,这是柳氏的掌柜柳钟蔚。”
钟蔚施了一礼。
文国公有好几个儿子,其中一个官至一品大都护,就是这一位:生得魁梧,双目深陷,一看就是雷厉风行的人。大都护扫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就是你么,进来吧。”
大管事连忙把钟蔚往里引,事已至此,钟蔚推辞不得,只得跟进去了。
大都护官腔很重,说了一些滑不溜丢的话,大意就是说柳家很富,富得起一条街都轻轻松松的,却没有财尽其用。又说钟蔚能跟樊家斗这么久,也不是一般人。
钟蔚只当做听不懂,故意插科打诨,「惶恐」地说父亲老迈,柳家外强中干而已。
鸡对鸭讲,大都护终于打开天窗说亮话:“家父文国公,素来爱才,这些年招揽了不少有志之士,莫说朝臣,就是当今圣上对家父也是倚重有加。柳家虽富,经不住一点儿风浪,要想在京城求个平安,你不如投靠我。”
钟蔚笑了:“草民诚惶诚恐。”
大都护大手一挥:“我早就知道,你不愿从皇帝。识时务为俊杰,你柳家散点财,求个平安,日后有的是数不尽的好处。”新皇上位,局势动荡,文国公也笼络了各方人马。只是,被皇帝削了一部分权力,国库里的银子不能随便用了,他们缺钱了——简而言之,就是让钟蔚投靠文国公一派。
说起来,柳庆会倒,跟站队有很大关系。虽然商场上纵横捭阖,可柳庆一跟政.治挂钩,就看不清局势了。他巴上的人不是墙头草,就是拿不了事的,甚至是倒势的,只有被牵连拖累的份。
钟蔚含含糊糊地应下来。
假如刚穿越过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会儿,文国公递来这根橄榄枝,钟蔚一定会抓住。可惜今非昔比,柳家都跟京城要说再见了——会接才怪。就算钟蔚没认识喻崇,他也不想跟文国公挂上关系。
因为,文国公跟七王一个德行。
那可不是散一点财,都快釜底抽薪了,文国公却不亲自出来见一见。大都护,也趾高气扬。文国公若再度权倾朝野,柳家不见得有好处;但他要倒了,柳家绝对被第一个牵连;这才是烫手山芋!
他们大概都以为自己会迫不及待地抱大.腿吧。
钟蔚冷笑一声。
第三天,大都护又招了钟蔚一次,钟蔚大大方方地陈述柳家现状:“家兄去了东南,海上波涛诡谲,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家父找郎中养身体,前些日子说胸口闷疼,只怕是……;京城有的家底儿,也就是云熙街。”
大都护说:“云熙街烫金流银,倒手一卖也不少钱。”
真不是你的家业,你不心疼,钟蔚笑着说:“不过呢,越是贱.卖,人越不敢买;越是惜售,人反而争着抢着要。所以,不能敲锣打鼓地叫卖。再者,留着云熙街,以后就是文国公的聚宝盆,流不完的金银珠宝。”「文国公的聚宝盆」,言语间,已经是拱手相让。
大都护笑了:“这是哪里话?依你的意思,怎么既来钱又能保住云熙街?”下金蛋的母鸡自然得留着。
“得先搅热乎,可惜云熙街被樊家压制。”
“怎么说?”
“云熙街本是家父一人建成的,可惜被樊家掺了一本,不能开;后来好不容易皇上开了金口,能开了,樊家又把云熙街最好的鱼翔坊等五个铺子夺了去。”钟蔚说着亦真亦假的话,反正从表面上看,都差不多。
大都护点了点头:“樊厚的确看不惯柳家。可那又如何,你做你的生意,他做他的生意,各不相干。”
钟蔚摇头:“非也,柳家生意一好,樊家就生事,近来客人大减,都不来云熙街了。”
大都护:“竟有此事?这一来他家也没客人啊。”
“他五个铺坊,拖累柳家一整条街,他乐得撒钱图个开心。”钟蔚故意愁苦地说,“我早想把樊厚打出云熙街了,只可惜民斗不过官,只能忍气吞声。有樊家在,云熙街迟早得倒。”
樊厚也曾邀请同僚聚宴,大都护也见识过:“鱼翔坊倒是冷清,我看别处还好。”
钟蔚渐入主题:“一时浮华而已。做生意的人都精明,知道有樊家在,哪敢接我们的铺坊,如今,我是租也租不出去,卖更卖不上价。我就想为文国公做点什么,也使不上力,自己还一屁.股的债。”
“说来说去你想除掉樊家?”大都护经风历雨,哪能听不出弦外之音。
钟蔚惊骇,连连摆手:“不敢不敢,他们只要愿出云熙街,我都得像送神一样送出去,哪敢说除掉的话。他们再不走,我柳家也被拖垮了,大都护若不信可到柳府一看,账房都亏空了。”想送钱,办不到啊。
「柳家没落」的谣言发酵了,大都护不由不信:“不是什么大事,樊家,跳梁小丑而已。”
钟蔚满意地回来了。
民不与官斗,只有官才能与官斗,就让文国公把樊家掐死吧。至于文国公这只粗大.腿,钟蔚是不想抱,可这会儿也踹不走——明年初啊,喻崇,你可别让我失望。
云熙街当然不像钟蔚描述的那么凄凉。
恰恰相反,云熙街的铺坊很红火,好些个大掌柜纷至沓来,说买或者租都行,只希望在云熙街有一席之地。钟蔚并不答复,大掌柜们的胃口越吊越高,说多少钱都愿意砸。
钟蔚终于松口了:想租想买都可以,只一个条件,以后樊家那五个铺坊要卖的话谁都不能接手!
大掌柜们笑:樊家怎么会卖?完全同意!
云熙街不冷清,冷清的只是樊家那边,因为樊家那些在东边,钟蔚故意将跟樊家相邻的几个铺子都空下来,要么挂上歇业的牌子。这一来,顾客走到这些铺子的反应是:哦,这条街没了,往回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