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森林是围猎场的外围,各种凶猛的野兽都有,灰熊、老虎、野狼......
夏侯灵渊站在下游,四周黑暗的森林被几千个火把照的亮如白昼。
可惜还是没找到人。
听着被火光惊扰传来的野兽嘶吼声,夏侯灵渊等不住朝里走,却被一人拦住。
京畿卫首领吴江一脸纠结,顶着眼前人冰冷锐利的目光,说道:“王爷,里面太危险了,您进去了,下官没法保证您的安全,这若是圣上知道了,下官......”
夏侯灵渊只看了他一眼,眼里是不容拒绝的威严,眼神冷漠异常。
吴江被目光慑住,不再多言,僵在原地。
这贤硕王爷好像与传言不符......
赵飞上前挡住吴江,白堂和姚青紧跟着夏侯灵渊,三人身影消失在茂密的森林里。
吴江缓过神来,急忙调了大部分人马随他一起,追着夏侯灵渊而去。
“啁啁!”修长清亮,穿透力极强的叫声传来,而且越来越近。
夏侯灵渊伸出手臂,一直体态雄伟,周身羽毛雪白的海东青停在他的手腕上。
正是苏家宝之前在台上说的贤硕王爷的小芳了。
夏侯灵渊本是拿着苏家宝的东西让它闻着味道去寻人,如今看来是未寻到人了。
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根好似火折子的方管,夏侯灵渊把这东西递到文芳的鼻尖。
“啁!”又是一身鹰啼,夏侯灵渊手臂向上一送,文芳展翅升空,眨眼睛失去身影。
夏侯灵渊看着手里的东西,这是褚云墨给他的,说是让他不到万不得已之下不要燃放。
他知道这是求救信号,专属于褚云墨的求救信号。
褚云墨的暗卫在清河中游有动作,那么这次刺杀他应该早有意料,但是褚云墨却没有按照计划出现在中游,想来应该是有了变化。
夏侯灵渊希望那变化是因为苏苏。
不论是谁,若要护住一人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上岸,有些困难,所以褚云墨只能到下游,但是下游有瀑布崖。
那么高的高度,再加上河水的冲击,褚云墨定会受伤,那么他说不定会燃放求救信号。
褚云国百官都言,褚云国的太子褚云啸英明神武,有远大智谋,所以能把三皇子褚云墨收入麾下,且三皇子还对太子忠心耿耿,任凭任何人拉拢讨好都不为所动。
世人都知道,褚云国三皇子褚云墨一身惊艳学识,虽年岁不足三十,却能与那些文学大儒言谈甚欢,褚云国卓家的清闲前辈甚至感慨道,褚云墨是褚云国近百年来最惊艳的人才,得之乃是三生有幸。
这话就差说出得之可得褚云国了。
但褚云国又谁人都知道,褚三皇子早在褚云国皇帝和百官面前言明,对皇位没有想法。
不知他使了什么手法,使得褚云国的皇帝以及文武百官甚至他那些兄弟都信了他的话,不再忌惮,防备他。
但是,只有夏侯灵渊知道,褚云墨不简单。
褚云墨不但对褚云国的皇位有想法,而且是很有想法。
并且他从很早之前就在部署着,不但如此,褚云墨还不断的逼着他去争那夏启的皇位。
夏侯灵渊握紧手里的求救信号,因褚云墨对他奇怪的态度,他本不想与褚云墨为敌,但若是此次苏苏出事,他必会让他以血偿之。
希望自己之前对他的警告有用,夏侯灵渊向前搜寻着。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不同于之前调子的鹰啼声传来,夏侯灵渊冷峻的面色一松。
“找到了。”
文芳的身影出现在上空,低飞着,为夏侯灵渊他们带路。
这边,褚云墨从身上撕下几根布条,先是帮苏家宝把额头上咕咕流血的伤口包扎好,才把人倒着抱在怀中,上下颠着。
见苏家宝把肚子里的水都吐了出来,褚云墨又把苏家宝身上的伤口扎好,才坐下来运功查探他自己的伤,半响一口鲜血吐出,他整个人一下子失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这应该是他长大后受过最重的一次伤了,全身筋脉受阻,寒气入体。
天色已经黑透了,四周野兽的嘶吼声传来,褚云墨看了看四周,知道不能在此地久留,扶起地上的苏家宝朝林中走去。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才找到一个破败的小屋,看样子是城郊打猎的人弃掉的临时居所,里面有一张几块破木板搭起来的床,一堆稻草,一堆灰烬。
褚云墨把稻草铺在板床上,把苏家宝放在上面,刚转身想去找点柴火,就听“嘎哒”一身,苏家宝整个人躺在了地上,脸朝地,搭成床的木板已经断掉了,再仔细一看,原来,这些木板早已被虫蛀空了。
褚云墨上前,扶正苏家宝,就见苏家宝鼻头红红的,鼻子下面流下两道血迹,配上那沾满灰尘的惨白面容,又是可怜又是好笑。
褚云墨忍不住笑开声,翘着嘴角用袖子帮苏家宝脸上的灰尘擦净,又从里衣里撕下了两块布,把苏家宝的鼻子绕头包了起来。
“救下你,真不知道是对是错。”褚云墨把苏家宝放在了草堆上,揉了揉他的发顶,“以后可不要和我作对啊,我可是会生气的。”
褚云墨在周围捡了一些干柴,掏出火折子点了火,火越烧越旺,屋内渐渐暖和了起来,褚云墨把苏家宝揽着坐在火堆旁,湿透的衣服渐渐被烘烤出白色的雾气。
就在衣服半干之际,破败的屋子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进。”褚云墨拨动柴火的姿势未停,淡淡开口道。
一黑衣人闪身进入,“主子。”
褚云墨问:“夏启的人找来了?”
“是,距离此地不足十里。”
褚云墨看着昏迷的苏家宝,半响开口,“把他们引向别处。”
黑衣人身影消失,紧接着又两黑衣人进来,其中一人双手递过一颗药丸,另一人上前想要背起苏家宝。
“去看看他的伤势。”褚云墨说道。
递药丸的人微愣,然后走向苏家宝,看了伤口又把了脉,“咦”了一声,好半响才回首看向褚云墨,一道清丽的女音从面罩内传出:“情况有些不好。”
褚云墨看向她,等着她下面的话。
“脉搏似有似无,”女音略带疑惑,“但观其外伤却无多大伤害,也无内伤。”
“属下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还需找个清静之地仔细检查一番才可下结论。”
“速速离开。”
褚云墨看苏家宝毫无意识,软软的躺在别人背上的时候,眉头微皱,冷声开口:“放下。”
“主子,你身上的伤......”见褚云墨身受重伤还要背人行路,女子出言劝说。
“无碍。”
服下药丸,褚云墨身上有了力气,接过苏家宝打横抱起,把他的脸压向怀里,迈步出了小屋。
四人出了小屋向着北面疾驰而去,身后隐隐传来风声,那是褚云墨的暗卫。
那破败小屋里的痕迹亦被抹灭了干净。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举着火把将破落的小屋照的通亮。
赵飞从小屋中出来,跪在夏侯灵渊的面前回道:“主子,无人。”
夏侯灵渊抬头,文芳还在小屋上方盘旋,他迈进小屋。
小屋中布满了灰尘,早已不知熄灭多久的灰烬,杂乱的稻草,看起来荒废已久,地上除了之前赵飞的脚印再无其他。
白堂挥手让其余人举着火把去别处搜寻,吴江在后面赶来,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又被白堂拦住,“吴大人,此处未寻到踪迹人。”
吴江探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确实只见王爷一人在里面,知道再如何劝,王爷也不会退出森林的,遂转身带着一众人马去了别处。
过了一会,见夏侯灵渊还待在里面,赵飞踌躇片刻,拱手道:“主子,该走了。”
“让吴江继续搜寻,本王先行回去了。”候在一旁护卫夏侯灵渊安全的首领拱手称是,然后离去了。
贤硕王府。
姚青对着夏侯灵渊道:“主子,确有人用东西引开了我们,”
夏侯灵渊挥手,姚青、赵飞、白堂三人退下后,暗处显出一道身影。
“影卫传来消息,大寒水寺有一行人入住。主子,可需去查探一番?”
“不用,”夏侯灵渊嗓音低沉,“我亲自去。”
那处小屋褚云墨绝对去过,否则,文芳绝不会寻到那里,既然把屋里的痕迹扫了个干净,却又让人查到他们进了大寒水寺,这明显是在邀他前去。
夏侯灵渊换了身衣服,潜往大寒水寺。
大寒水寺的一间禅房里,苏家宝躺在床上,床前坐着一容貌秀丽的女子,女子把着脉。
“主子,”女子欲言又止,眉头紧皱,“这小公子的症状着实奇怪了些。”
“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大伤,呛进肚子里的水也早已吐出,按理说,只需休息两天便可醒来,可如今,他的脉搏时有时无,有时虚弱如中不治之症,不日就会......,有时又稳如常人,看起来只是太过劳累。”
女子一脸惭愧,“属下无能为力。”
女子又言:“可要传信属下师傅?”
“不用。”褚云墨摆手,青姨远在褚云,让她过来,太不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