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尉瞪着眼睛看着苏家宝从抱着的盒子掏出大把的银票堆在他的面前。
“宝儿,这......这是......”苏尉只粗略扫一眼,就看到了几张百两银票,他不知道苏家宝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爹,这不全是我的,”苏家宝伸手把立在一旁的夏渊拽到他爹面前,乖巧地笑着:“大部分是我往这位公子借的。”
为避免苏尉对他身份产生疑惑,苏家宝好不容易说服了夏渊,让他陪他演场戏。
“在下夏渊,前些日子被灾民围困,幸得苏小公子相救,这些银钱与我来说不算什么,既然可解大人燃眉之急,便拿去先用吧。”夏渊淡然地说着。
夏渊无形的气度与贵气让苏尉直接就相信了他的话,毕竟灾民围困人之事确实时有发生,更何况是这穿着显贵之人。
苏尉也知道这笔银钱对他来说很是重要,再三对夏渊拜谢之后,接了下去,还当场写了欠条盖了印章递给了夏渊。
夏渊伸手接下。
接下来的日子里,苏尉一面安抚灾民的情绪,一面说服城里的商人派遣商队朝岭中地区去收集粮食,苏尉采纳了夏渊的建议,让商队避开繁华的县城直接去往各地的乡下田庄,果然收购的粮食不但质量上佳,价格也很低廉。
商队主要收豆子和玉米之类的,再结合苏家宝交给夏闻的那一系列的法子,一下子把粮食产量增加了三四倍。
县衙后堂,夏闻正在调制卤水准备点豆腐,夏渊见到了,淡淡的看了苏家宝一眼,又把目光移了过去,没有说话。
苏家宝则在他的目光中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挪到夏渊身边,凑过去小声说道:“形势所迫,纯属形势所迫,夏兄你信我,卖与你的那套法子,这世间如今真的只有你、我、夏叔三人知道。”
“无妨。”夏渊说道。
苏家宝正想吹捧夏渊一波,就见一人飞身前来,靠近夏渊小声说了些什么。
夏渊听完赵飞的禀告,面上依旧一片淡然,他对着苏家宝说:“家中突然来信,今日便先告辞了。”
“夏兄请便。”苏家宝回道。
夏渊直至回到客栈房间,面上的神色才沉了下来,“详细说来。”
赵飞回道:“主子,萧统领传来消息,燕北府知府郑原去信燕北军,要燕北军助力他们前往苍鹰山剿匪,且说是有五皇子的兵部命令。”
夏渊眼眸眯起,眸中满是冷意。
燕北大军驻守燕北边境,职责重大,岂是能够随意调动的,燕北大将军康定来更是一位有勇有谋的将领,定然也是知道燕北军调动不得,但他还是动摇了,也许传过去的不止兵部的命令,还有别的。
看来朝中有人等不及,想要生事了。
“传信给康定来,让他切勿动作,只管镇守边境就是。”夏渊饮了一口茶继续道:“也让他近些时候多注意百晋国边境的动作。”
“是。”赵飞领命退下。
房间里一时只剩夏渊一人了,半响他开口道:“陆斐情况如何?”
暗中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回主子,他已醒来,正在来青州的路上。”
时至亥时,两道身影进了夏渊的客栈房间。
脸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双手交握竖于前方,对着前方的人行礼道:“拜见七公子”。
夏渊示意陆斐起身坐下,然后询问了关于银钱被苍鹰山匪徒劫走的事情,陆斐不敢有所隐瞒,事无巨细的一一禀告,他内心期望着公子能够在皇上问罪之时替他说几句话,或许他能保下这条小命。
“以你所言,你觉得你们的行踪被暴露了?”夏渊扫了陆斐一眼,缓缓开口。
“是,那群匪徒来势汹汹,抢了粮款之后亦是转瞬间便消失无踪,”陆斐肯定道:“如此的来如闪电去如疾风,下官认为他们定是对抢劫灾银之事蓄谋已久。”
夏渊听来之后,没有多说转而问起了陆斐对燕北知府郑原的印象。
陆斐虽疑惑夏渊为何有此一问,也不敢不答,如实把他的印象说了出来。
“下官住于燕北府也有段时间了,郑大人给下官的印象很是不错,为官尚且清正。”
陆斐说完,总觉得眼前公子不会平白的问他这个问题,正等着听公子下面的意思,没曾想,公子直接让人送他回了这次随行的护卫军中,并且让他不要对外说他见过公子,要他整顿护卫军,等他的消息。
陆斐边养着伤,整顿一番护卫军,边着急的等待着夏渊接下来的示下。
三日过后,陆斐看着夏渊传过来的信,激动的直拍大腿,赞叹道:“七公子真是奇才啊。”
一直奉命医治他伤的姚青立在一边,听到陆斐称赞他的主子,面上浅浅的笑着,见陆斐太过激动的样子,温和的出言提醒道:“陆大人,小心伤口。”
见陆斐止住了动作,姚青出言告辞:“大人,您的伤基本上已经无大碍,只要每日服药,切忌不要有大动作,只需半月便可好全,如此,在下便告辞了。”
陆斐知道眼前这医术高超的医师是谁的人,不敢挽留,谢过之后送姚青出了护卫军营。
又修养了两日,陆斐这个皇帝亲派的钦差大臣有了动作,先是接管了燕北地区最高行政的职位,然后从燕北府一路向北行进,每到一处地方便让官员统计灾民册,然后送那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去修官道、或是送他们去参军。
一些老弱妇孺的也可跟去帮忙做些杂活,每日也有些许银钱拿,而且还管两顿稀粥,众人闻言,纷纷磕头拜谢,直呼陆斐为青天大老爷。
管理修建官道和参军事宜的官员早已接到了夏渊的来信,皆是兢兢业业地安排好了一切事情,不敢有丝毫怠慢。
眼见着邻近的官道和兵卫所人数几近饱和,陆斐又开始愁上了,目前他只巡视了一些小地方外加两个县,如今燕北地区还有两个散州未巡视到,且听说,这两个散州中有一云州,那里集聚的灾民数量最多,恐已达到了三千多人。
“诶,”陆斐叹着气,一旁负责灾民造册的总文书见状出言询问为何叹气。
“修筑官道和负责参军事宜的官员来信说,他们那不能再增加灾民了,可你也知道,还有两个州未巡视呢,这剩下的灾民该如何安置?”陆斐皱着眉头说。
前面的灾民已经有了处理方法,若是后面的灾民安置不当,暴动是必然的,但是以工代赈这个法子已经不能用了,仔细想想,他还真想不出还有什么法子。
提出以工代赈这个法子的夏渊自然也收到了来信,知晓了人数饱和的问题,但与此同时他也收到了京城的秘密传信,知道了朝廷提出了让地方士绅和商贾捐赠粮银,给予小官职的赈灾办法。
等陆斐也收到朝廷传信之后,夏渊又给他去了一封信,陆斐按照信里所说与那些个捐财赈灾的商贾会谈一番,成功的把一些灾民编入了他们的商队或是护卫保镖之中。
还有些灾民虽然得了朝廷了粮食,解决了温饱问题,但是家园已毁,无处可去,陆斐又让天南地北的赈灾商贾的商队带着他们前往远一些的地方,然后又把他们编入了修建官道和参军的队伍中。
就这样,用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燕北地区的灾民问题总算得到了基本的解决。
因为听闻云州虽然聚集了众多灾民,但是云州知县管理有方,妙法丛生,即使灾民人数众多,暴/乱的情况也比其余地方好上太多,因此云州是陆斐最后巡视的地方。
云州县衙中堂。
苏尉恭敬的把陆斐迎进来,陆斐称赞了苏尉一番后,说道:“苏大人此番作为,本官定会上禀圣上,有如此才华的人,不该辱没在这小地方啊。”
苏尉连连说道不敢当,并说了有人相助的事情,在陆斐疑惑的眼神中,苏尉把他家管家夏闻研制出豆腐一事还有夏渊在朝廷未说捐财买官的时候就已经捐给青州不少钱财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那日苏尉虽然写了欠条给夏渊,但那钱财是苏家宝的,夏渊只是配合演了一场戏罢了,所以当晚苏家宝便把欠条还给了苏尉又撅着嘴巴演了场戏。
“爹,您别逼我了,夏兄说了,那银钱是他捐与青州的,若是我再把欠条拿给他,他就生气了。”
苏尉还在疑惑为何收了欠条又退回来,苏家宝解释道:“爹,您双手递上的欠条他若是不接不就是无礼之人了嘛,再说了,这不要欠条和收了欠条再送回来可是两个意思啊。”
苏尉略一作想便知道了苏家宝说的意思了,这不收欠条属于白送银子,若是被有心人参上一本,他就属于收受贿赂,这收了欠条再让宝儿送回来,然后撕毁,这意思就不同了。
越想,苏尉越觉得那位夏公子为人品行上乘,故此想要让陆斐把夏渊的名字也加在这次赈灾的商贾名单之中。
原本只对那做豆腐之人感兴趣的陆斐听到苏尉对夏渊赞不绝口之后,也是对他来了兴趣。
苏尉面上一喜,让下人去把别屋等候的夏渊领了进来,又让下人去寻了夏闻。
苏家宝跟着夏渊一齐进了屋,苏家宝和夏渊并不知道苏尉在会见他人,本以为又是因为欠条的事,苏家宝怕夏渊沉默寡言的,一时说漏了馅,才跟了进来,不想一进门就看见他爹皱着眉看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