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黕被楚辞一嗓子给吼清醒了,他连忙松开手,楚辞才得以起身,他拍了拍沈黕的头微笑道,“赶紧去把桌子上的醒酒汤给我喝了。”沈黕一看楚辞这般模样,心中警铃大作,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蹊跷,要不他缘何变脸如此之快,并且笑得还如此怪异?莫非……那汤里面下了毒!这样一想也不足为奇,毕竟他曾经可是背叛过自己的,现在又起杀心也在情理之中!
“说!你受谁指使?”沈黕想通这一点脸色一变,又重新将楚辞按倒在床,他伏下身目光凶狠地看着楚辞。
这怎么睡了一觉酒醉的更厉害了?楚辞茫然,他伸出手摸了摸沈黕的额头,也没有发烧啊?他无奈道,“行了行了,我受您指示,给你去熬醒酒汤了,嗯……还有就是我不会做就拜托了旁人。”楚辞毫不心虚道。
沈黕也一愣,可恶,他的警惕性何时那么差了?被人碰到了致命处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赶紧赶紧,喝完就不会难受了。”楚辞见识到了醉酒之人的难缠,便为之前自己醉酒时也折腾了沈黕而感到深深的歉意,他放缓了语气哄道,“乖,趁热喝。”有来有还,自己不能因为沈黕醉酒发疯就迁怒于他,毕竟人家之前也定没有因为自己醉酒就嫌弃他的。
楚辞觉得他把自己这两辈子的耐心都给了此时的沈黕,最后好说歹说总算是让人松了手。不过他转念一想,沈黕这般防备莫不是因为以前独自在外危险重重,便养成了如今过分谨慎的性子?即使是在醉酒之中也生怕有人谋害自己?
想到这楚辞不禁有些心疼沈黕了,这些年他在外终究是吃苦受难了,自己应当好好体谅,至于这些已经养成的小习惯也不是不可以容忍一下,大不了以后时刻监督着沈黕不喝酒。并且两人都不小了,也应当分床睡了,之前沈黕非要闹着睡一张床,结果早上不就出了意外?昨天又不知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睡在了一起,今天又发生这等事情。还是分床好,楚辞脑海里又浮现出当时他帮沈黕解决问题时的情境……小孩子发育的倒挺快,他都有些嫉妒了!呸呸呸!自己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颜料!他们只是好兄弟,不能想歪了……
沈黕发现楚辞不知走神在想什么但是只见这人白嫩的脸上慢慢浮现一层薄红,看起来倒像是被自己欺负了受委屈一般……他猛地一收手往后退去,见鬼!他刚刚在某一刻竟然觉得楚辞好像有点秀色可餐?!
不可能的,他摇了摇头,两人明明应当水火不容,若不是他现在身处不明之地,情况都尚不了解,否则再见楚辞他定是要一剑了结了楚辞亲手送他于死地。
楚辞见沈黕收手,以为是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下了床去端那碗醒酒汤送到沈黕面前,沈黕一脸抗拒扭过头去,他怎么可能去喝这等来历不明的东西?楚辞低着头看看手里的汤,便将手一抬自己喝了一大口,然后向沈黕展示,“喏,我都喝了,七殿下,没有任何事,这碗醒酒汤没有半点问题,你也赶紧喝下吧。”
沈黕只见楚辞的嘴一开一合的,唇上还有沾着一些水印,忍不住喉头滚动,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有些干燥,突然他觉得自己也真的有些渴了。既然已经试过毒,那应是没有什么问题了,沈黕慢慢地抬起胳膊去接楚辞手里的碗,然后一饮而尽。
“要不你再睡会儿?”楚辞试探道。
“不用了。”沈黕喝完将碗放到楚辞的手里道,“我想要出去转转,你可否给我带个路?”
“带路?”楚辞把碗放到桌上点了点头道,“也对,你已经五年未曾待在这里了,宫里确实也有一些变化,我这就带你去瞧瞧。”
沈黕跟着楚辞从宫殿里面出来,他四处打量着,这和他记忆里面的样子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同的是身边路过的人纷纷行礼恭敬的喊道,“宸王殿下,楚公子。”这倒是新奇,闻所未闻,他在这般年纪时何曾如此风光?
“这宫里面的人……如今是何情况?”沈黕开口问道。
“如今大致分为四皇子和六皇子两派,这也是最有可能当得太子的两人。”楚辞回道,“表面看来三皇子和六皇子是一队的,而十皇子是四皇子这边的,至于九皇子……他这些年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蕃地,倒也没有搞什么幺蛾子,可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有可能是之前被整怕了便不敢再翻出什么浪花。”
他转头看看沈黕笑道,“你如今回京倒真是成了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不会与他们争皇位,还握有兵权,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香饽饽,自然都是两方相争取的人,不过其实十皇子算是我们这边的人,他只是被四皇子强行拉站了队而已。”
沈黕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谁说自己不会和他们争夺皇位,这皇位他不仅就争了还一定会争到手的。
楚辞接着说道,“这两人在我看来四皇子着实应该注意一下,毕竟他此人看起来心机更为深沉,不过六皇子虽然母妃不如四皇子并且手段也比他弱上不少,但是他好像更加受皇帝的喜欢。”
呵……沈黕心里不禁冷笑,四皇子机关算尽也定是不会想到这太子的人选在皇帝心中早已经定好了,那就是六皇子。这些年来迟迟不立皇子也是怕六皇子被人害了,便做出一副摇摆不定的模样让旁人相互争斗,最后落得两败俱伤,好为六皇子铺路。不过之前自己那时却是六皇子和九皇子势均力敌,如今这九皇子怎么就突然跑到了蕃地,并且还不敢再去争了呢?就他的那个性子,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不敢做的?如今好像有许多事情都变得不再一样了,不仅是自己还有周围的一切。
但是楚辞倒也是厉害,竟是看出来了皇帝对六皇子更加偏心一些,这件事情在当时可没有几个人看得出来,自己也是等见到那封遗诏时才知晓的。还有自己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哼,沈黕感到着实可笑,自己当年可是人人见到恨不得千刀万剐的人物,但是却又碍于他的手段只能躲着他走。
“还有啊……”楚辞话匣子一打开就合不上了,这些年沈黕没有在他身边,自己着实没有人与之交谈,只得偶尔和顾逢讲讲书论论道,哪里好意思扯家常聊闲事呢?他今天可算是将过去五年的话都给补了上来,走了一路便说了一路,只是当碰到人来时才闭上嘴装装样子。
沈黕虽然发觉这个楚辞和上辈子的那个人不太一样,但是他仍然觉得既然之前那个楚辞会背叛自己,那么现在这个楚辞为什么就不可能也背叛自己呢?毕竟两相比较之下,这个楚辞明显更有人情味儿一些,而人只要有了人情味儿那他的弱点也就随之而来了。
说不定他此刻和自己关系这般亲切也是看中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呢?等一朝他有败落的迹象就立刻投奔敌营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真是那样,倒不如现在就让他斩草除根好了,省得到时候给自己再添些烦心事,让人有机会再在自己背后捅上一刀。
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好像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捏死一般,沈黕看着走在自己面前的人忍不住抬起胳膊,他微微眯起眼睛,只要,轻轻一下……
楚辞突然低头停下脚步,沈黕一愣也立刻将手收回,“我说我好像忘了什么!”楚辞惊呼,“我怎么一直没有看见大白!”他扭过头看向沈黕问道,“小黕,你有见过大白吗?”
“咳,什么大白,没有看到。”沈黕诡异的感觉自己心虚了一下。
“哦,对!就是那只兔子,以前它小的时候名叫小白,现在长大了就叫大白了。”楚辞连忙解释道,“往日我都是会定时给它喂食物的,今日被你这般胡闹竟是忘了,糟糕!”他转身就急匆匆地往住处走。
沈黕看着楚辞的身影一时还没有回过神,刚刚楚辞一低头他又看到了那个牙印,在这人雪白的脖颈上显得格外的醒目,让他一时忍不住心神荡漾,想要回味起那个滋味……沈黕立刻收回神,自己在想什么,这人可是楚辞,背叛自己的小侍读!纵使这次楚辞好运让他给躲了过去,但是下次便没有了!
他此刻心中异常烦躁,便循着记忆在宫里慢慢走去,其实这景倒还是一点没变,和自己当了皇帝之后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变化,终究不都是一些花花草草树木楼阁罢了。沈黕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恍惚,又不知自己到底身在何处了……
不,这里不是自己称帝之后的世界,沈黕笑笑,那个世界里最起码可没有那么一个啰嗦的楚辞,没有如此鲜活的生命。真是可笑,他竟然会有一天认为楚辞鲜活,若是以往他可不会有这种念头,他真正认识的楚辞就如同一汪死水,永远不起一丝波澜,好像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无法如他的眼,进他的心。他总是一副孤傲的模样看向任何人,不去欺辱轻视他人,但也不会施与援手,就好像天生没有喜怒哀乐,不知人情世故……
等楚辞赶回去后便立刻进内屋寻找,竟是不在,他不禁环顾四周,如此大白去哪儿了呢?“刺刺…”他突然听到一声声微弱的爪子划向木板的声音,楚辞仔细辨别是在书房那里发出的,他立刻就走过去打开门,刚开一条缝就有个白色臃肿的身体从缝隙里面试图挤出来,“大白!”楚辞惊道,“你怎的在书房里面?”他一般都是任这兔子在屋里随意乱跑的,并不会限制它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