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泪痣真漂亮,人道一生流水,半世飘蓬,也不知是真是假。”
“听客官的意思,是想知道我流不流水?”
正在喝酒的校尉突然咳嗽起来,他一直默默关注着那桌的动静,突然感到一丝悲伤,这骚劲,他都有点扛不住。
不想那吴公子却好像接受良好,全盘收下,他显然是个经历过风月场的人物,笑着反调戏回去:“若跟了我,必不教你飘零无依。”
姚晨:呸!谁要跟锦衣卫混啊!
姚晨手抵着他的胸膛,像是借力要从他怀里起来,对方握住他的手,往自己的胸口压了一下,又摸了一把他的手背。
锦衣卫没多少油水,百户穷得很,没多少银子去青楼,而眼前这个绝对是情场老手,应该是千户没跑了。
“公子这空口白牙的,就想骗了奴家去!”
姚晨往后退了一步,脑里飞快闪过一张张人脸。京城的锦衣卫千户他都见过啊,怎么对不上号?难道是其它地方那边调过来的?官话很纯正,天津还是南京?又或者是新提拔上来的……
“本公子说话向来算数。”
姚晨:呸!名字都是假的,算你他娘的数!
说出来的话却是:“这嘴甜的,奴家这一颗芳心,都在公子身上了。”
那边的校尉重重咳嗽一声,似乎在不满老板娘的冷落,居然当着他的面勾搭新人,老板娘笑容微微收起,还有正事,就不陪小狼狗玩了。
“这生意,可越来越难做了。公子好好歇息,奴家先去招待客人啦!”
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中,老板娘与校尉拉拉扯扯地往二楼房间走去。
随后传来门碰地关上的声音,以及女子咯咯的娇笑。“冤家,急什么?”
一楼的士兵们吃着残酒,无比羡慕自家老大的艳福,遥想了一番肉白相见,红帐翻浪,啧啧有声。
“你们说这回要闹多久?”有士兵没事找事。
“三刻钟,赌二十文钱。”
“你有钱赌,怎么不把上月欠我的钱还了。”
“忒小气,发了饷银就还你。”
另一人道:“那老板娘就是个吸人精血的妖精,咱校尉撑不了那么久,上回那武功高强的江湖侠士,保持的最高记录,也不过小半个时辰。”
“我赌两刻。”
“我跟……”
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关上门,姚晨刷地就把笑脸收了,往床上一坐,苦大仇深地看着那校尉。
“这回来又有什么事。”陈述句。
校尉自己在桌边坐下,从怀里掏出一卷密信,递过去。
“督主来信。”
姚晨却是不接,低头玩指甲。染个色吧,曙红还是胭脂好呢?
校尉觉得自己在哄小孩:“说不定是好事呢?”
“好事他会想着我?”姚晨觉得认这个便宜义父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不明智的事情,“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就是只报丧鸟,每次你来我都要做心理建设,玛格叽还要我笑脸相迎,笑得我脸都抽了。”
校尉心说你当我想来吗?每次从你这里回去都要被家里那头母老虎打个半死。
他一边跪搓衣板,一边和媳妇儿解释是公务,可谁他么能信啊?!
正这么想着,姚晨往他边上的圆凳踢了一脚,凳子咣当一声倒在地上,骨碌骨碌滚了几圈。接着发出老板娘牌叫/春的声音:“啊……哈……用力……”
校尉一阵脸热,好在肤色比较深看不出来。
他的清白啊……
姚晨最后还是把信接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看完了只有他和老不死看得懂的密文,姚晨眉头皱起。
有人要买银川的城防图。
姚晨觉得不妙,什么不好偏要涉及军务,一旦和军防有牵扯,八成就是大规模的争斗和混乱,乃至国与国的战争,伤亡成千上万。
现有情报很少,买主及其动机都一无所知,只知卖家是江湖洛书盟,开价十万白银,这洛书盟是近两年江湖新兴的势力,以贩卖情报为主,偶尔搞封建迷信活动,骗骗无知的愚民村妇。
校尉为了避嫌,背对着他坐,适时地当瞎子聋子。他无比清楚,干这一行的,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不一会儿,老板娘的声音又在背后响了起来,还摇晃了几下床。
校尉知道姚晨已经看完了,也配合地嚎了几声“宝贝儿心肝儿”,然后收获姚晨的鄙视眼神。
“你和你媳妇儿办事也这么叫?真敷衍。”
“……”
校尉拒绝了姚晨善意的指导,像平时一样双手撑地,做俯卧撑让自己出汗,正想出去。
姚晨突然拦住他,让他衣服皮甲脱了,在地上滚了滚,再捡起来拍干净,当作办事时候把衣服随地乱扔,又把他头发微微弄乱,理了理,看上去就像运动一番后勉强打理好。
要不是校尉非常不乐意,姚晨会把他的裤子也扒下来。
姚晨失望地看着他,太不敬业了。
“算了,就当你裤子脱一半办的事儿。”
“……”要不要这么较真?
姚晨:楼下有锦衣卫,不能被瞧出破绽,为了东厂的骄傲。
第63章 密探不想要情报2
待校尉办完事,才过了不到两刻钟,士兵互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天已经黑了,校尉立刻回程率士卒往驻地而去,锦衣卫一行当晚则住在客栈里。
客栈住宿条件非常差,地上有沙子灰尘,被褥不大干净,有股子霉味,洗漱的热水还要自己烧。因为空房有限,而且出于安全考虑,侍从选了几个大通铺,将就着睡,只有那吴公子住二楼的上房,就在姚晨隔壁。
姚晨拿出各色染料,打算给自己做个美甲,丰富自己的人设。
他房间靠走廊的窗开着,等待猎物送上门。
没一会儿,那吴公子果然来了,隔着窗看他。
“京城女子在纸片上雕刻,镂空做出各种形状,有动物有花鸟,贴在指甲上印染,待染好了再把纸片除去。听闻花魁还特别设计了一款云纹,十个手指的图案都不一样。”
他出京的时候,上到王侯公卿,下至平民百姓,都热衷于此,这年头不仅女子美甲,男子也乐衷于追逐风潮,其疯狂程度甚至更甚于女子。而且这也是闺房中的小情趣,夫妻两人用同一款或同一风格的图案,象征琴瑟和谐,夫唱妇随,古有举案齐眉,今有夫妻同款美甲,也是美谈。
姚晨当然清楚,贵妃娘娘的猫咪指甲图案,还是他亲手设计的呢!他甚至撺掇她给皇帝染同款,也不知道成没成……
他此举就是故意试探,想弄明白这锦衣卫的来路。听其对京城近年风尚的了解,应该是京城人士,观他的行事不算老道,年轻却身处高位,还经常出入声色场所,出身背景应该很高。
朴千户还不知道自己的马甲被扒得差不多了,他隔窗看着老板娘纤细修长的手指,嫩葱一样,玉莹莹的,一时挪不开视线。
“单手不好染,不如你帮我?”老板娘笑着邀请。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门是掩着的,一推就开,他走进去关上门,顺手把窗户也关上了。
看到他这一番动作,姚晨挑了挑眉,却没说什么,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他要是没什么准备,就白活这些年了。
桌子下贴了一盒唐门名器暴雨梨花针。
皇宫库房里拿的。
自称吴公子的锦衣卫是个风流人,不是下流坯子。
他就真的只是在给他染指甲一般,握着他的手,一丝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只除了趁机把了把他的脉门,查探他的功夫。
姚晨:我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内力也弱得近乎于无,所以才被挑出来做探子啊!能教你查出来?
——功夫弱你到底有什么好骄傲的?
吴公子的手指又长,又灵活,手上有不少茧子,绝不仅仅只是握笔练的而已,他的手很温暖稳定,干燥没有汗,被这双手伺候着高潮应该很会爽。
他的心思也巧,在老板娘粉色透明的指甲上作画,弄出新颖可爱的花纹来,居然是小奶狗的形状,活灵活现。正面的,侧面的,趴着的,睡觉的,只露出脑袋的……姚晨最喜欢中指上那只背对着他只露出一个屁股和尾巴的。
姚晨觉得自己血槽已空。
但他还是努力露出嫌弃的神色:“怎么不是牡丹月季之类的……不过看着还挺有趣。”
吴公子笑而不语,看着他两眼放光又勉强忍耐住欢喜的表情,这模样比白天的妖娆娇媚更让人移不开眼睛。
“十二个时辰里不能沾水,不然会掉色,糊了就不好看了。”他一边嘱咐,一边站起来,似要告辞。
姚晨嘴里浪来浪去:“这便走了?才玩了没一会儿就让我独守空闺,好狠心的人……”
“我说的话还算数。”
姚晨愣了一下:“哪句?”
“跟我走那句。”
“……”姚晨低头,装作看指甲,不予回应,心脏却漏跳了一拍。
当晚除了这件小事,并没有其它意外。
姚晨来了这边就成了昼伏夜出的夜间动物,他嫌白天热,就躲在屋里不出门,今天接应校尉,已经算起得早了。到了晚上睡不着,就裹着披风,趴在窗边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