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要我说……你们两个都有病，连续陪你们几个世界了？那我开涮呢？每次都骗他说主系统崩溃了，结果现在主系统真的崩溃了。】
666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说着，贺阳根本没空理会他。
宋修没有回答贺阳的话，他皱了皱眉头，忽然伸手抵住了自己的胃部，似乎疼的有些难受了，弯着腰开始干呕，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贺阳心疼极了，他知道这是宋修的应激反应，他几乎是立刻上前趁着宋修不注意，将他一把扯到了自己的怀里。
不等他把宋修抱稳，便被怀里人一把推开了，宋修后退了几步，他靠着墙，脸色苍白，手腕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而撕裂了，鲜血彻底将纱布浸透，顺着指尖往下低落。
“滚。”宋修哑声道。
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险些倒地，贺阳几乎是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不敢再提之前的那些言论了，生怕又会刺激到了眼前这人。
“如果我说……如果我说左沉没死，你会信吗？”贺阳试探性的说出这句话，小心翼翼的看着宋修的神情变化，就看到宋修的唇角微微扯起了一个弧度，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自嘲，他摇了摇头，道，“我不会跳楼的，放心吧。”
我怎么敢放心？
贺阳心里想着。
“贺少是多闲，才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宋修明显心情并不好，他靠着墙壁喘气，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显得整个人愈加消瘦了。
“让我留你一个人在这？你觉得可能吗？我一转头你就自杀了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贺阳几乎安耐不住自己的心了，他尽力平静道，“你手腕的伤，总不是假的吧？”
宋修的眸光有些飘忽，似乎是在想这些什么，顿了顿，他才说道，“但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
“你还没回答我，如果左沉没死。”不等贺阳说完，宋修就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到底要说什么，直说行吗？别再拿他做文章了，他是我的底线。”
贺阳沉默了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道，“如果我说，我是左沉呢？你信吗？”
【666：您的智商呢？您的情商呢？为什么每次一遇到宋修，您的智商骤然跌成了负数？神都救不了你。】
不出意外，他看到宋修的唇角露出了浅淡的笑意，只见他摇了摇头，道，“你当我瞎吗？”
第一次，贺阳后悔和系统做的交易。
他不应该删除掉宋修全部记忆，至少让他回忆起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说不定现在的情况就容易解释多了。
贺阳被宋修直接漠视了，贺阳没办法，刚想解释，便接到了贺家的电话，他垂眸看了眼，发现是贺老爷子的电话，便接听了，在对方说完后，他道，“好，我立刻过去。”
贺阳是他的好哥们，原本的贺阳的确是已经死了，所以他既然进了这个身体，于情于理，都应该为贺阳拿到应该拿到的东西，帮衬贺家。
至于左家，在他去世之前，已经将左家带到了巅峰，接下来，左意稳住就行了，左氏夫妇还能在位置上几十年，几十年的时间，足够左意摸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了。
实在不行，有时候贺阳从中间帮助一把，倒也合情合理。
贺阳站起身，他看着面前的宋修，道，“修哥，你是最了解我的人，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跟我出去一趟，你看看我怎么处理事情的，你总该认出我的为人处世吧？总能认出我的手腕吧？”
左沉做事情很有自己的一套，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伫立商界。
宋修狐疑的看了眼他，却也没有直接拒绝，贺阳从他的眼底看到了一点点的希冀，忍不住道，“修哥，我带你出去，但是如果你不舒服了，难受了，你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了吗？”
宋修没有吭声，贺阳也耐心的等着他，他沉默了许久后，哑声道，“好。”
宋修穿好了外套，贺阳半蹲下来，为他将衣服扣子扣好，专注的模样，让宋修都微微晃神，似乎是看到了记忆力的那个人蹲在他的面前，他嗓音嘶哑道，“左沉。”
贺阳的手微微一顿，旋即抬眸，认真的看着宋修，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修哥。”
宋修的眸光微微一亮，可很快又熄灭了下去，轻轻摇了摇头道，“你不是他，你不是左沉，左沉不是这样的。”
贺阳看的心头难受。
他轻轻揉捏了一下宋修的手心，像是以前那样。
牵着宋修的手，两人下去后，他直接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扶着宋修坐了进去，宋修的脸色还是很难看，却眼睛十分的亮，死死的盯在贺阳身上。
“带你去个地方吧。”贺阳笑了一声，他道，“有点远，你可以先睡一下。”
宋修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一直看着贺阳，似乎在这个人的身上寻找跟左沉相似的点，但是很遗憾，除了气场外，他看不到面前的人和左沉有什么相似之处。
车行驶在马路上，窗外的景色快速掠过，宋修盯了贺阳一会儿之后，便也感觉到了困倦，竟然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贺阳转头看了他一眼后，忍不住笑了一声。
“修哥。”
他曾想过一辈子以贺阳的身份活下去，想过再也不会去妄想得到宋修，但是……看到宋修受伤的那一刻，所有的坚持都像是泡沫一样的碎裂了。
他看到宋修手腕的伤，看到他伤处流出的鲜血，看到他苍白的唇色……贺阳觉得，自己的心瞬间就被捕获了。
也许，他的心从未离开过宋修。
什么愧疚？什么后悔？什么顾虑？他通通都不想再考虑了。
“就算是因为愧疚而对我说爱，我也认了，如果哪天你认清了内心，想要离开，我也随你……修哥，我没法拒绝你。”贺阳深深的叹了口气。
车最后停在了一个渔村，这是个小村子，如果不仔细找，根本发现不了，到了地方后，贺阳便将宋修叫醒了，宋修刚刚醒来时还有些茫然，似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跟贺阳在一辆车上。
“醒了？”贺阳问道。
“嗯。”宋修抬手时扯痛了手腕，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却也瞬间清醒过来了，一切记忆涌入他的脑海里，他像是愣怔住了一般，盯着贺阳看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声道，“抱歉，睡蒙了。”
“没事。”贺阳微微一笑，他先下了车，宋修后下车，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小渔村走去，一开始宋修没认出这个小渔村，待走进去后，顿时愣住了，他全身僵硬的站在原地，目光怔怔的看着贺阳，他听到自己嘶哑着声音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说过，我是左沉，我当然知道这里。”贺阳低叹了一口气，他走到宋修的身边，一字一句道，“修哥，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是左沉。”
宋修没有吭声，旁边的村民发现了两人，笑着道，“这天快黑了，渔船不开了。”
贺阳笑道，“没事，今天来得早，就等着明天看日出的。”
宋修好一会后，才说道，“这是他告诉你的吗？”
贺阳十分无奈了，他摇头道，“不是他告诉我的，我就是他，知道吗？修哥，我就是左沉……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醒来就在这个身体里，原本的贺阳已经死了，所以我在他的身体里，用他的名字活下去。”
“笑话？还是个神话故事？”宋修僵硬的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些荒诞不经。
“修哥，还记得我们为什么来这里吗？”贺阳顿了顿，他低声道，“那次我……我跟你说，我很难受，其实是我病犯了，我害怕，我感觉身边每个人都是假的，我爸，我妈，包括小意……都是假的，我害怕……我一路开车，漫无目的的走，就到了这里……我当时没法控制自己，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我只想逃离，我觉得只要跳下去……只要跳下去……我就逃离了。”
宋修的脸色微微有些变化，他定眼看着面前的人，就听到贺阳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太想你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打电话给你，我像是被分成了两个人，一个站在海边，一个站在高处，一个想要死，一个看着自己去死……”
“你还记得当时你说过什么吗？”宋修声音喑哑，带着些许的发颤。
“我记得，我当时说……”贺阳看着宋修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修哥，你猜猜我现在在哪？我现在在海边，没有人在旁边，终于没有人了……我想去看你，很快就能去找你了，我跳下去，就可以去找你了。”
宋修的眼眶骤然红了。
这段话，只有他和左沉两个人知道，左沉不可能将这种事情告诉贺阳……除非，眼前这人就是左沉本人。
“修哥？”见宋修的眼眶红了，贺阳心疼的看着他，道，“别哭，我在这里。对不起……对不起修哥。”
“为什么一开始不说？为什么一开始不肯说？”宋修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蹦出来的，字字都带着痛苦，“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为什么不说？你到底是在害怕什么？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谁！”
“修哥，别生气，你别生气。”贺阳倒是不怕宋修怒极出手，却怕他伤着自己，连忙安抚道，“我知道错了，修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