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滑的触感突然消失,惹得时铮怔了一瞬。他读透青年话里的调侃,笑着追问,“难受吗?”
“什么?”
“凌晨折腾到最后,我看你已经吃不消了。”时铮眸色微晃,显然是记起了什么趣事,“我帮你处理过了,现在还难受吗?”
喻怀宁想起自己最后的窘况,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好得很,不劳时总费心。”
话落,餐桌上的手机忽然一亮,喻怀宁瞧见发来的短信,快速扫了一遍。
“我迟点要去公司处理事情。”时铮的声音传来,问道,“你呢?要在家里休息,还是跟我去公司?”
“给我放个假吧,时总。”喻怀宁放下手机,含糊道,“我出门有事。”
时铮停下手中的动作,捉住关键,“有事?”
“考驾照。”喻怀宁沉住气,干脆说实话,“驾校刚刚发了短信,让我去场地练习。”
时铮听见这个熟悉又遥远的词汇,怔了好几秒,才忽地反应过来。他眸底的冷硬缓解,竟是透出几分真切而细碎的笑意。青年一直以来的表现太过强大成熟,倒让他忘记了,对方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四学生。
借着大学实习的空档去考驾照,的确是很多年轻人都会做的事情。
他闷笑两声,是少有的调侃,“听说华国的驾照不好考?”
“难不倒我。”喻怀宁含着小米粥嘀咕了一句,显然也觉得头疼。他在现实世界里有很多年的驾龄,可到了这儿,却成了没了驾照的新手小白。
前段时间,郑容跟着男人出国。没了任劳任怨的司机,喻怀宁出门来回都要乘坐出租车,实在不如自己开车来得方便。思来想去,他还是报了一个驾校,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驾照,以后的出行总归会方便一些。
“驾校地址在哪儿?迟点我让郑容送你过去。”
喻怀宁低哼,“好。”
……
一个小时后,黑色轿车在‘银海驾校’的门口停下。喻怀宁穿着便装下车,随意挥手和男人告辞后,就快步走入驾校的训练场地。
时铮看见青年潇潇洒洒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忽然间,前方的郑容传来声音,“时总,那个年轻人是不是南川?”
时铮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抬眸看去。不远处,南川正和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孩有说有笑,一并走入了驾校内。郑容看见这一幕,猜测道,“他也是来学车的?不会和喻小少爷约好了吧!”
原本郑容只是随口一提,可这份猜想立刻让时铮暗下了眼眸。
说来也是。昨天在宴会上,喻怀宁一反常态地出门替南川解围,甚至给他自己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烦……实在不符合青年的‘利己’作风。
郑容从后视镜内打量着自家老板的面色,心间忐忑,“时总?”
时铮没应答,忽然又想起昨晚电梯里的短暂对话。
——这个世界可真是不公平,南川和喻羡不仅同龄,好像还是同一天生日?
——什么?
——用喻老爷子的话来说,我刚刚就在煽风点火。
南川?喻羡?难不成青年是在刻意提醒什么?
时铮的眼色闪了闪,脑海中忽然浮现起南川和青年、和喻家人那双都格外相似的眉眼。多年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一定有什么‘蹊跷’暗藏其中,等待着被人挖出。
更甚至,这事还会引起喻家的轩然大波。
“时总,你怎么了?”郑容没了他的指示,不敢开车。
“郑容,让人暗中去查查南川还有喻羡。”时铮皱眉,总觉得事情不简单。他办事的手段极其强硬,一旦有了猜想,即便是掘地三尺也要想办法去验证,又或者全盘否决。
“查他们两人?”郑容不解。他关上车窗,压低声音问道,“时总,你是在怀疑什么?”
作为时铮最得力的贴身保镖,郑容对于他回国的目的一清二楚。前者在回国前,就已经把喻家所有人的背景都调查清楚了。
时铮眼中的冷厉透了出来,点拨道,“二十二年前,把他们出生前后的细节都给我调查清楚。特别是南川,最好想办法给他和喻家人验一个DNA鉴定。”
话说到这里,郑容便彻底反应过来,“时总,你是在怀疑南川和喻羡……”
时铮打断他的话,“别走漏风声,先去暗查。”
“是。”
……
训练场内,来往的教练车正在以蜗牛的速度缓慢移动。
喻怀宁一想到自己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不由将眉头蹙得更紧了。他刚准备给自己的教练拨打电话,身后就传来再熟悉不过的声线,“怀宁,你怎么也在这儿?”
喻怀宁侧身瞧见来人的身影,无奈失笑,“南川,好巧。来这儿的目的大概都是一样的吧?”
说罢,他就默不作声地打量起了南川身边的年轻人。对方的外形俊朗阳光,浑身上下无一不是潮牌。单是腕上的电子手表就出自F国的一个轻奢牌子,还是限量版的。看样子,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此刻,对方的视线也在他的身上打转。
“川,你不介绍一下?”那人用手肘推了推南川,忍不住开口。
南川看见两人间的目光交流,连忙说道,“怀宁,这位是我的发小,他叫许子真。子真,这位就是我和你提到过的,几次帮我解围的喻小少爷,喻怀宁。”
许子真?
喻怀宁听见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暗中嘱咐——系统,能查到这个人的背景资料吗?
【——正在为宿主搜寻,请稍等。】
很快地,脑内就多出了一份基本资料。许子真在原书中简短地出现过几次,算是‘男主党派’的一员。
许子真和南川是小学同班,也是从小玩到大的交情。他看重感情,即便南家的家境落败,他也没有和好友疏远关系。
许家靠生鲜发家,如今在华国已经拥有上百家分店,家境很殷实。只不过,许子真对自家的产业生意没有半分兴趣,大学更是报了毫不相关的服装设计。就因为这事,他已经和父母闹过好几轮了。
今年年初,许父故意断了对他的经济支持,可他仍是倔强不回头,现在正在一家服装设计室当服装助理。
别看许子真这会儿籍籍无名,可在三年后,他就会成为享誉国际的新锐潮牌设计师。他和回归喻家的南川强强合作,一下子就挽救了喻氏旗下最不景气的服装子公司。
无论在哪个行业,只要能靠自己的真材实料打出名声,就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喻怀宁梳理完资料,自然加深了对许子真的印象。
“你好,初次见面。我早就听说过喻小少爷的威名了。”许子真咧嘴一笑,他趁机靠近一步,自来熟地勾住青年的肩膀,冲着他的耳边夸赞道,“宋哲那事,我听说是你做的?厉害啊兄弟!”
都说上流社会是个圈,可这‘圈’内的富家少爷们也分了几路人马。许子真一直就看不惯宋哲那装腔作势、整日精-虫上脑的猥-琐模样。听说对方被人整治后,第一时间就鼓掌叫好。
更令他意外的是,居然还是平日‘嘴贱’的喻小少爷动的手。再后来,好友南川也几次和他提起喻怀宁。所以许子真一直都期待和对方见个面,没想到今天凑巧就遇见了。
“子真,你别一见面就拉拉扯扯的。”南川无奈,连忙制止。虽说喻怀宁的实际年龄比他还小几个月,可一直以来,他都对青年存了一份微妙的敬意。他总觉得,对方身上的沉稳气场远不是他们这个年纪该有的。
许子真松开手,可对着青年目光灼灼道,“大家都是同龄人,交个朋友嘛!喻小少爷,你说对不对?”
与人结善,总好过与人结恶。
许子真的性格热情坦率,看起来不像是会耍心机的人。
喻怀宁想到这点,挑眉回答,“既然要交朋友,那这声‘喻小少爷’就太客套了。”
“够爽快!”许子真哈哈笑了两声,重新搭上青年的肩膀,冲着南川挑眉道,“看见没,就你小心翼翼的。”
南川听见好友的吐槽,只好跟着笑了笑。
三人还没来得及聊天,一辆教练车就开到了他们的跟前。车窗摇下,里面的中年男子摘下墨镜,冲着他们招了招手,“上来!”
“汪教练!”
许子真喊道,想也不想就上了车,南川紧随其后。只有喻怀宁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车上的王教练见此,又冲他喊道,“上来啊?”
“汪教练,我不是你的学员。”喻怀宁的教练是个清瘦的男人,他们见过两面。喻怀宁为了节约自己的练车时间,早已私下和他交流过。在确保科目没问题的情况下,每周的练车时间无非是走个过场。
汪教练往外递了一张名片,哼笑道,“我知道你是老木的学员,叫喻怀宁是吧?从今天起,你就跟着我练了。”
喻怀宁看着眼前的名片,上面清晰地写着三个大字——汪政扬。
是他的名字。
喻怀宁眉梢微蹙,总觉得‘临时变卦’这事不踏实,“我向驾校申请的是私人教练,木教练为什么不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