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这般恶心暴虐的场景,那几个皇子却如同看戏一般,还在讨论山兴哪只狗儿更凶猛一些。
变故就在这时发生,只见凛暮伸手掏出他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寒光一闪,便毫不迟疑的砍断了自己的一条小腿,随即另一手猛然一扬,一片白色药粉随着风纷纷泼洒到了那几名皇子身上。
几只恶犬闻到味道,满嘴鲜血、血肉,更加兴奋起来,纷纷冲向了那几名皇子。
一时间只听小小的园林内,惨叫声不断,鲜血与断肢齐飞,刚刚还抚掌欢笑的几个皇子被恶犬追的四处逃窜,那几个皇子又皆是五体不勤之辈,只听一声剧烈的惨叫,已经有一人一时不查被恶犬扑到,一口便咬在了脸上,登时鼻子嘴唇都被咬了下去。
昆萧见此变故,立刻带着昆潇快速后退,好在二人刚才没有站在风向口,不然便也难逃厄运。
昆萧看向此时仍旧缓缓往外爬的凛暮,此时他一条腿虽断,但恶犬却不再追着他扑咬,纷纷转头追着那几名皇子啃食。
他心下震撼,原来刚刚凛暮不断向一处挣扎,却是为了捡起被他藏在草丛里的药粉,此等心性,此等耐力,只要他能活着出了这昆国,定然会一飞冲天。
就在那一刻,昆萧甚至产生了此人不能留的念头,但昆潇此时已经吓的浑身颤抖,脸颊煞白,她死死攥着昆潇的衣袖,轻声说道:“萧哥哥,潇儿……难受……”
话落已经昏厥过去,而随着昆潇的昏厥,沉默只最后看到已经快爬出园林的凛暮身后一条蜿蜒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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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天明的时候, 沉默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只有一层淡淡的浓雾, 但已经能看清东西了。
他转头, 就看到了凛暮侧着面对他的睡颜,哪怕是睡着了, 他也眉头紧锁。
沉默缓缓坐起来,视线一转, 就看到了放在桌案上的漆黑红纹面具, 靠在床头的雕龙金纹手杖。
他伸出手慢慢顺着凛暮的腿摸索下去,一条小腿空空荡荡。
一滴泪就掉在了锦被上。
凛暮一被碰触立刻醒了过来,收回腿躲开沉默的碰触坐起来问道:“你怎么了?”
沉默立刻将视线定在一处, 不再乱动。
凛暮坐过来伸手抚过他脸上的泪痕, “哭什么?”
沉默低头,半响将头慢慢靠在了凛暮肩膀上摇了摇头, “没什么, 做了个梦。”
凛暮伸手揽过他, 失笑道:“做了什么梦?还哭了?”
沉默:“……一个噩梦。”
凛暮的手慢慢顺过沉默披在身后的发,安抚他:“梦都是反的, 有我在, 没什么可怕的。”
沉默双眸视线定在锦被一角, 许久才说道:“真的只是个噩梦……就好了。”
凛暮低头用唇轻触他的眼睛:“入神反噬只是一时的, 你的眼睛很快就能看到了,不要怕。”
沉默点点头,不再言语。
安抚好沉默, 凛暮便起身了,沉默靠在床头,看着凛暮起身,穿上帝君华贵的袍服,带上漆黑诡谲的面具,拄着雕龙金纹手杖,摇身一变,成了那个残暴不仁的帝君战。
他看着帝君战面具下露出的嘴唇勾起,冲他弯起好看的笑,伸手抚过他的头顶。
“我有事先离开,中午回来陪你用膳,嗯?”
他见沉默乖乖点头,就离开了。
沉默看着帝君战拄着手杖缓慢离开的身影,心中一片涩然。
前朝八皇子赵焕,就是凛暮。
而凛暮,就是当今残腿的帝君战。
那时,断了腿的凛暮,又是如何逃离了昆国,如何坐到今天的位置,那其中血路,定然不会简单。
沉默环视四周,这里根本不是千机殿,而是……光烬殿。
凛暮,到底要做什么?
沉默突然想到了窥极殿的寒潭,赵宝说过,每年的三月二十九,帝君战都会在寒潭边待上一夜,那寒潭里,是不是有什么?
沉默起身下床,穿好衣服,找到一条黑纱挡在眼前,便推门出去了。
许是窥极殿外之人都知道沉默身份特殊,如今又是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光烬殿,自是不敢阻拦,沉默就这么离开了光烬殿,回了窥极殿。
赵宝正无聊的在一楼玩那些飘摇的轻纱,一看到沉默,双眼一亮,刻意紧绷的小脸上有着收不住的笑意,“大人!你回来啦!”
说着还往沉默身后看了看,想来如今朝堂无人不知沉默堂而皇之的住进了光烬殿之事。
凛暮这么做,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凛暮并没有想要隐瞒他身份多久?
沉默走向寒潭,问赵宝:“这寒潭,是一直都有的吗?”
赵宝站在沉默身后也去看那寒潭:“不是,寒潭是帝君登基后亲自命人建的。”
沉默点点头,伸手轻轻撩拨了一下潭水,入手森寒刺骨,不知是如何制成,竟能时刻保持着这种温度。
沉默一直在窥极殿待到午时过后,早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凛暮也并未寻他。
沉默坐在寒潭边皱着眉,如果凛暮回到窥极殿发现他不在,应当第一时间找来才对。
这么想着,他挥手招来赵宝:“你去查查今日朝堂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沉默第一次有事要赵宝去办,赵宝郑重的点点头出去了。
等他再回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了。
赵宝一进来就直奔沉默而来,气喘吁吁的说道:“大、大人,出大事了!博殿殿主突然暴毙了!帝君一上午都在处理这件事!听说执法堂查完了,说是劳累致死,帝君突然下诏,将刚上任不久的副殿主陈珩之升为正殿主了!”
沉默一愣,心下有什么东西快速闪过,却抓不到。
凛暮不会无缘无故接连提拔陈珩之,陈珩之到底是个少年人,心性不稳,一朝当了副殿主已是忘乎所以,如今若是直接当上了正殿主,怕是……
早晚会出事。
沉默还记得陈珩之的生辰,当下握着豪素推演一番,随后怔然的放下了手中豪素。
此卦六爻皆为阴爻,四上四中四下,泰极之象,是……众凶卦,陈珩之……快死了。
“你能看见了?”突然沉默身后传来声音,沉默一愣,缓缓回头,便看到了一身帝君打扮的凛暮。
许久的沉默后,沉默轻轻点头:“……是。”
凛暮拄着手杖上前一步,追问:“什么时候?”
沉默低头:“今天早上。”
凛暮已经走到沉默身边,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两人对视,凛暮眼中有隐藏的怒气:“你在试探我?”
沉默抿紧嘴唇,不知如何作答,他视线垂下,落在凛暮唇上,干脆闭上眼睛,扬起脖颈去轻轻碰触凛暮的薄唇。
凛暮一愣,松开钳住沉默下巴的手转而扶在他勃颈处,启唇加深了这个吻,从浅尝辄止到惊涛骇浪,空荡的窥极殿一时响起了令人羞耻不已的声音。
赵宝惊呼不已,半捂着眼睛跑开了,边跑还边忍不住回头看两眼。
直到沉默气息不稳,使劲推拒凛暮的胸膛,凛暮才稍稍撤离,随后又立即追随而上,沉默身体不断后仰,身后就是不知深浅的寒潭,他的一切都掌控在凛暮的手里。
许久。
凛暮才退开,拇指擦过沉默唇边痕迹,哑声说道:“只此一次。”
沉默低下头,想到被他藏在光烬殿大床被褥下的白色药丸,并未言语。
凛暮干脆跟他一起坐在了寒潭边上,“你入神看到了多少我并不知道。”
“但身后的寒潭里,葬着秦烨。”
沉默一愣,“秦烨……烨儿?”
凛暮轻笑,“果然你顺着烨儿的生辰入神去了吗?”
沉默点头,无法反驳,后问道:“为何要把他……葬在这里?”
凛暮转头看着沉默,那里的感情很深,复杂难懂,当时沉默无法理解,直到许久以后,沉默才明白那时的凛暮已经带了怎样决绝的意志。
他向来残忍,对别人残忍,对自己更残忍。
凛暮不再隐瞒身份,沉默搬回了窥极殿,似乎两人之间没什么变化,又好像是相处更亲密融洽了,可沉默心中总是有隐隐的焦躁感。
他曾不止一次的去找如今已经成为了博殿殿主的陈珩之,但陈珩之一次也不见他。
如今的博殿门庭若市,上门拉拢陈珩之的人比比皆是,陈珩之此人又极好拉拢,不过些金银财宝便能得到陈珩之的些许帮助,当真是简单至极,一时间博殿乌烟瘴气,但帝君却对此视而不见。
沉默隐隐觉得凛暮是故意为之,而博殿原殿主,又真的是劳累致死吗?
这其中疑点重重,沉默不得不时刻紧绷。
时间飞逝,很快便到了六月中旬。
这段时日来,沉默经常会拿陈珩之的生辰卜算一卦,却一直是众凶卦未变。
而他脑海中的算卦系统,也一直挂着一行红字“众凶卦,解卦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