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使命就是守护殿下。”
“我知道,你这个强迫症骑士!”
挑选好花种的奈姬抱着纯洁的百合花束向他们走来,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在落日的余晖中温暖照人,却忽然跌倒在地上,她脖子后的腺体猛地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整个花鸟市场为之一震!
发情的Omega!
措手不及的贺洗尘和提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第一时间来到奈姬身旁,隔绝躁动的人群。
“该死!发情期为什么会提前!”
贺洗尘将奈姬搂进怀里,余光觑见掉在地上的花束里掺着一朵白色的曼陀罗花,他冷静道:“先找个封闭的房间!三楼!我带奈姬上去,你把街上的人解决了!”
“不行!”提尔拽住他的肩膀,“我还无法信任你!”
“我去你大爷的!”贺洗尘抓住提尔的长剑直直地抵住自己的胸口,“我要是做一丁点对不起奈姬的事,就由你的剑刺入我的心脏!”
提尔皱起眉头,却见他怀里的奈姬艰难地抬起潮红的脸说道:“我口袋里……有抑制剂……”
贺洗尘直接挣开提尔的手,头上的草帽被风吹落在街道上,长腿一迈,直奔三楼脸色惊惶的女人家里。
提尔难看的面色变了变,终于缓缓抽出长剑:“殿下就交给你了,我会把街上的暗线都解决掉。”凌厉的目光首先望向蠢蠢欲动的绅士。
*
老旧楼房的窄小楼梯长满青苔,滑溜溜地,光线黑暗,只有一盏眼睛一样的灯泡散发出不稳定的光芒。
亚当斯太太紧张地在潮湿的小阁楼里走来走去,她看见了!她看见那个黑发Alpha抱着那个Omega走上来了!他想杀死我!不!不是我做的!
她想要逃跑,但手脚发抖,连走出这个房间都做不到,至少在这个封闭的小房间内,她还能找到几丝安全感。
也许我猜错了!他只是……只是……
木板门猛地被踹开,亚当斯太太急促地叫了一声,瞬间软倒在地上。
“不是我不是我,我只是拿钱办事,有人……有人让我一看到这个小姑娘……就把消息告诉他!”不用人逼问,她直接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亚当斯太太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贺洗尘粗暴地拖着后领丢到门外,伴随着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她终于大声痛哭出来。
日暮的橘光透过窗户缝钻进阴暗的小阁楼,贺洗尘从奈姬的缝制口袋里掏出抑制剂和针管,他的面色没有丝毫慌张,镇定得不可思议,只有鼻尖沁出一点汗珠。Omega太过甜腻的香气迫不及待地冲进他的鼻腔,让他有些头晕目眩。Beta尚且如此,要是Alpha……
贺洗尘的脸色冷下来,手脚麻利地将黑色的试剂抽进透明的针管里,不详的黑色试剂沿着青紫的血管进入奈姬的身体。
奈姬情动的潮红全部消退下去,呼吸也逐渐平稳。见效太快,反而让贺洗尘心生疑虑。
“奈姬,奈姬……”贺洗尘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却见奈姬猛然睁开眼睛,接着痛苦地尖叫起来。
“赫尔!”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他的名字,“我没事……我没事……”
“这他妈的不是抑制剂!”贺洗尘气急败坏,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责的好时机,他捏住奈姬的肩膀,“告诉我,你要我怎么做。”
奈姬的额头滚下大颗大颗的冷汗,嘴唇发白,却还是笑了一下:“什么都不用做……它能让我清醒……”
Y型试剂,黑市上流通的效力最强的抑制剂,能让O瞬间从发情期脱离出来,相对的,那些无穷无尽的情_欲会转化成蚀骨的疼痛。许多自厌的Omega都会使用Y型试剂,即使代价是发情期紊乱,生育功能受创。
贺洗尘扯下被阳光烘烤得温暖的被单包裹在止不住颤抖的奈姬身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她紧绷的后背。
奈姬的手攥着贺洗尘的衣服,用力得指尖苍白,呼吸浑浊沉重,沸腾的血液在血管里翻涌。
她忽然剧烈地打了个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下来,湿润了贺洗尘的衣襟。
“恶心!太恶心了……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恶心!我想去死……”
贺洗尘眉头深锁,用力地抱住不断挣扎的奈姬,制住她自残的行为:“小姑娘,活着是挺不容易的,但不要随随便便地想着去死,要不然门外的强迫症骑士会哭的哦!再说了,我们奈姬一点都不恶心,我们奈姬最漂亮了。”
“小姑娘,活下去。”
提尔守在门外,他已经将潜在的危险全部根除,长剑回鞘,肃立在门外,夕阳的最后一丝光亮照在他冷硬如同雕塑的侧脸上。
月亮爬上红色的屋顶,深蓝的天空逐渐出现几颗星子,死寂的阁楼没有丝毫人气。
贺洗尘打开门走出来的时候,他只看了一眼,沉默着没有说话。
“奈姬在里面休息。”
“嗯。”
贺洗尘靠在门右边,和提尔分据两边。他忽然想抽根烟,手指摸向口袋,却只找到一只风车,只能叹气一样把风车吹得呼呼响,直到最后停下转动,他才声音疲惫地问道:“提尔,你为什么会跟着奈姬?”
提尔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肃穆的声音在尘埃飞舞的阁楼响起:“我是她指定的骑士,我已经向她起誓会守护她一生,我身上这柄剑就是殿下赐予我的信物。”
“这么庄严神圣啊!”贺洗尘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那我要是自作主张,说要跟在她身边会不会太轻浮了?”
提尔的脸上浮现出惊疑的神色,却见贺洗尘笑道:“我不会和你抢骑士的位置,我呀——我看这个小姑娘顺眼得很,笑起来挺好看的,便想让她多笑笑。”
“哎哎,我可不是居心不良之辈。”贺洗尘在胸前打了个叉。
提尔颔首:“我知道。”他的目光绵延向窗外深蓝的夜空,接着回到贺洗尘身上,手一横,将长剑举到他面前,以表托付之意,“愿此生光明磊落,不违道义。”
贺洗尘愣了一下,也将手中的风车递出去,慨然道:“愿此生光明磊落,不违道义。”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孤注一掷的挣扎,终于在破旧的小阁楼内酝酿成一场风暴。谁也不知道这场风暴,最后会将盖亚平静的假象撕破。
***
因为这次意外,花鸟市场进行了一次大清理。所有贵族在暗地里布下的眼线被一一拔除,被收买的原住民被强制搬离。而那支被踩烂的罪魁祸首曼陀罗花,或许是不小心掺进去,或许是有心人的阴谋,寻不到源头,也只是一支普通的曼陀罗花。
盖亚的冬天来得很快,初雪覆盖在教堂的彩色玻璃上,被神父用柔软的扫帚一点一点扫下来。许多学生都回到家中度过一个月的寒假,贺洗尘没钱,继续窝在阿斯加德蹭免费的食宿。新年还拉着奈姬和提尔在天台屋顶放烟花,望着一朵朵灿烂的烟花消逝在天际,生存战即将来临。
阿斯加德分成三个年级,每个年级的最顶端都代表着盖亚未来二十年的最高战斗力。
三年级,加西亚大公的孙女,尤弥尔,狂暴的Alpha。
二年级,阿克曼家族的弃子,提尔,摘除腺体的Alpha。
一年级,萨克小镇的黑街老大,赫尔西城,Beta。
这种古怪的排行恐怕再过几百年都找不出类似,然而这种情况确确实实发生了。雄踞在头名宝座的Beta,今天也被巴赫罚跑圈。
“你怎么也在这?”贺洗尘问跑在他前面一步的林德。
林德的脚步慢下来,最后停下,转过身神色坚毅地说道:“一个星期后的生存战我不会输。”
“原来已经一年啦。”贺洗尘感慨了一下时间匆匆,接着面露嫌弃,“你找我就只为了说这个?也太无聊了吧!”咂了下嘴继续问道,“你找到搭档了吗?”
生存战是整个阿斯加德的盛事,每个小组由一个三年级、一个二年级和一个一年级组成,在尼龙伯根里进行一场淘汰赛,直到最后一个小组胜出。
“尤弥尔昨天来找我。”
“那你们这组挺难对付的。”
“我没答应。”
林德见贺洗尘面露诧异,没好气地说道:“我和她处不来。”
“也是,咱们小少爷怎么能去受她的气呢!”贺洗尘笑嘻嘻地去勾他的肩膀。林德经过一年的挑战然后失败的洗礼,已经能够自如地应对贺洗尘时不时的戏弄。
“对了,我家乡的古奇婆婆给我寄了一箱面包,你要不要试试?”贺洗尘问。
林德推开他的手臂:“我们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两人亦敌亦友,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也算是同一类人。他们都是孤独的怪胎,贺洗尘好歹还有一个提尔,林德身边连个鬼影都找不到。
贺洗尘牙酸地皱起眉:“小少爷哎,你就是因为老是拒人千里之外,才会没有朋友啊!哥哥都看不下去了!年轻人,走,哥哥教你,要和一个人成为朋友,首先要学会唔……吃面包!”
林德白了他一眼:“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还有,卑贱的Beta不配做我的朋友。”
“好,行,您说的都对。林德少爷,不知小人有没有这个荣幸请你吃面包呢?”贺洗尘无奈摊开手,“其实是面包太多了,我吃不完,浪费。”他拉着不情不愿的林德,朝公寓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