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一日不见,他就心痒难耐。
他寻了个法子,布置多时,买通太医院的御医和几个宫人,做了一场戏,除了司辛,谁也不知道真相。
“皇上,听说瑜公子突然害了风寒,整日就是卧病在床,醒了也是跪在小祠堂,情况瞧着不大好。”
楚林轩正在作画,张公公似是不经意提起道。
晏云没有能买通张公公的本事,只是张公公曾见过司瑜几面,觉得这是个温和心善却又有点可怜的孩子,听说了这孩子的情况后他有些于心不忍。
楚林轩作画的手顿了顿,他微蹙起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瑜公子”是谁。他轻叹一口气
“吩咐下去,往......”楚林轩发现自己不知道司瑜住的的哪座宫殿,“往他那儿送点滋补东西,再让其他人不要去扰了他的清净。”
“是。”圣心难测,皇上终是没提出要去看望一眼瑜公子。
张公公也不再多言,低头退下去传口谕了。
然而若是他胆子大一些,往楚林轩作的画上看去,他会发现画中人赫然就是他觉得的可怜人“瑜公子”。
晏云听到皇上身边的张公公来了的时候还惊了一下,急慌慌的找到一盒脂粉往嘴唇和脸上遮了遮,伪装出一副病重模样。
“瑜公子。”张公公念完皇上口谕后便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这人如此虚弱看着更加可怜了些,“瑜公子好生休养吧。”
“咳咳——谢皇上。”晏云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送走了张公公。
一进小院,他脸色立马换上欣喜。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他本来想对外说感了风寒不愿与外人见面,如此一来,便更不会再有别人来找他了。
至于皇上会不会来找他?晏云自认为对人心把握得还算是透彻,现在都不来,更别说之后了。也许在他的葬礼上能有幸见到皇上?
不对。下次见到皇上也许是在殿试上。
朝廷并没有规定后宫哥儿不得参加科举,至于偷溜出宫参加科举一事,以他对当朝皇帝的了解,这是个及其爱惜人才之人,他既然到了能参加殿试这一程度,他定然不会夺他性命,最多有些惩罚罢了。
大不了,他就再假死,反正也拿到科举名次证明了自己,任务已经完成,他假死去做他家闫舟的小情人好了。
于是,晏云在司辛欲哭无泪的眼神目送下翻出了墙。
——
“张公公,皇上今日又不方便见面么?”
“哈哈,正是。”张公公脸上的笑毫无破绽,“皇上口谕,有什么事都可以和杂家吩咐,杂家定会一字不差传给圣上。”
眼前这个大臣已经是张公公面对的不知道第几个大臣了,这些日子皇上一下朝便不见了踪迹,甚至晚上都不回宫。要不是皇上每日带着奏折去带着奏折归,要不是他知道皇上的功夫,要不是每日早朝还能见上一面,张公公甚至怀疑皇上是不是被刺客绑架了。
另一边,众朝臣找不到踪影的楚国皇帝楚林轩,正在京城中的一座院子里,手上批着奏折,看似一丝不苟专心致志,然而眼神总往眼前那个伏案写字的俊美青年身上瞟。
“老看我作甚,好好忙你的正事。”短短一个时辰,晏云已经是第二十三次抓到楚林轩落在他身上的眼神了。
楚林轩索性放下笔,径直走到晏云身后,俯下身子,胸膛贴背后。
“写得真好。”
晏云笑道:“哄我呢。说谎的人鼻子会变长哦。”
“没有说谎。”
虽然他不知道这和鼻子有何关系。
晏云笑了笑没说话。他有自知之明,他接受的毕竟是白话文教育,他这毛笔字放现代还可以唬唬人,在这个年代的读书人眼前就不够看了。
楚国的字和现代的繁体字大体一样,但有些字又有些不同,用毛笔写繁体字本来就不太习惯,这下更是难上加难。
科举不考数理化,他以前对历史就有些研究,考对策什么的完全难不住他,于是没想到最后难住他的不是别的,竟然是写字。
“这样。”一双手覆盖晏云的手背,指腹有些粗糙。
“这个地方是这样写的。”
宽厚的手掌完全包住晏云小了一号的手,他运着力,带动晏云的腕一笔一划在纸上书写。
两具身躯贴得极紧,楚林轩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晏云耳边,痒痒的。
这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楚林轩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
“谢谢老师。”晏云轻笑,又似是邀请。
好好的教学,不知道最后怎么教到床上去了。
从书房的案桌到贵妃塌再到卧房的床上,从下午到晚上再到微光照亮天际。
干柴烈火。
晏云感觉有人在轻轻扯他的头发,他艰难地睁开眼,对上一双如皓月般明亮的眸子。
“云云,起来了。”楚林轩在他耳边轻声。
晏云耳朵痒痒的,十分抗拒地钻入楚林轩衣襟敞开的胸膛。
“什么时辰了?”
闷闷的声音贴着自己的胸膛,楚林轩只觉得自己浑身发麻:“天都快黑了,要睡先起来用了晚膳再睡。”
晏云转头往窗外看去,果然,太阳都已经落山,天色又即将陷入黑暗。
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晏云浑身酸软,用额头不断轻轻撞着楚林轩的胸膛。
用好了晚膳晏云也不困了,他侧躺在贵妃塌上,看司辛昨日给他递的信。
他虽出宫,但还是得时时注意宫里的动静,让司辛固定每周给他递个信,有要紧事儿再飞鸽传书。
这周的信看着挺厚。
晏云展开信件,第一行字就是“公子!!蒋侍卫终于没啦!!”
什么没了?死了?
晏云挑眉,往下看去,才发现这是司辛过于激动后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
原来从他上次和蒋安民断了联系不久后,蒋安民就犯了错被撤职撵回家。
错似乎还挺大的,吏部暗中意思非常明显,此后朝廷不再用此人。
晏云发现蒋安民被撤职的时间,似乎就是他第一次出宫后的不久。大概这就是报应,那天竟然还想强上他。
蒋安民在外面游荡一段时间,像是彻底放开来了一样,整日吃喝嫖赌花天酒地。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惹了工部尚书家的小嫡子周纯,就是那日失手把晏云推下水的少年。
司辛在这儿还特别注明,听说是因情而起,蒋安民私下承诺要和周纯定亲,结果被周纯发现这人不只和他一个人说过,蒋安民几乎和所有一起过夜的风尘人家都说过。
于是刚被父亲从顺天府捞出来的小少爷又进去了,原因是把礼部尚书家嫡二子打成重伤。
这事儿把皇上都惊动了,又查出蒋安民过往种种劣迹,气得皇上直斥礼部尚书教子不严,反正最后蒋安民这一辈子估计都别想踏出家门了。
晏云看完信不得不惊叹宫人们的八卦能力,他们甚至连蒋安民在家跪的哪间祠堂都扒出来了。
晏云把信收起,口中啧啧有声。他本来也想过科考完后再针对蒋安民,虽然原主并未说过要对蒋安民下手。
这下子他什么都没做呢蒋安民就拜拜了,解气又无趣。
“看到什么有趣的事儿了?”
楚林轩也刚好看完暗卫给他递的密信,他的一切部署都已落下。
那日撞见蒋安民差点压着晏云亲上去可把他气得不轻,敢欺负他家云云,不把他治一治怎么解心头气。
“那个周纯最后怎么处理了。”
“被关一段时间禁闭了,之后会有宫中的老师亲自来教导他。”
“你和皇上提的?”晏云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楚林轩脸色丝毫不变。
“周纯毕竟是工部尚书之子,皇上没为难你吧?”
楚林轩从背后抱着晏云轻轻摇头。
“唔……”晏云沉吟片刻,看来他家男人应该挺得皇上信任。
楚林轩下巴抵在晏云肩上,心中想着,要不是晏云说只要稍微让周纯长长教训即可,他才没这么容易被放过。
“你说皇上是不是对周纯有什么想法?”
“不可能!”楚林轩惊呆,连呼吸都忘了。
晏云有些奇怪的回过头来看他:“怎么你反应这么大?”
“我、这事儿不可能。”
“你又不是皇上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晏云分析道,“严惩蒋安民,周纯不痛不痒,这看着难道不像皇上在护着周纯?”
他就是皇上本人!楚林轩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欲哭无泪。
“周纯不痛不痒不是你要求的吗?”
楚林轩觉得怀中这个小宝贝简直要气死他了。
“也对。”晏云点头,不再纠结。皇上的事毕竟和他们关系不大。
“别想了,快睡吧,明天好生练字。”楚林轩把晏云打横抱进了卧房放在床上。
这话说得晏云有些不服气了,他本就是在“好生练字”的。
他恶意满满,在楚林轩把他放在床上的前一秒抬头咬一口楚林轩的耳垂,然后顺势滚入床里边,拍拍身旁的空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