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
安将军从边境归来,用自己背后的军权和家中的势力毫不犹豫的推举了三皇子上位,也是这一年,安偕知道三皇子安成静对自己的隐瞒,也是这一年,边疆告急。
安偕看了一眼皇位上的那人,面无表情走向了充满陷阱的战场。
而阿锦一直跟在安偕身边。
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猜到阿锦和小紫毛的关系?
第88章 如果我能给
外面是干冷的边境,严冬时候,穿着棉袄和羊皮都能冻掉脚趾。
房间里面火盆呼呼的燃烧着,但离开了被窝还是能冻得人缩手缩脚。
安偕坐在床边,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露出精壮的身体,上面是各种没有规则胡乱分部的伤疤,有的长有的短,泛着白,横在他年轻的躯体上。
他小腹到胸口肌肉非常明显结实,后背那里肩胛骨突出,除了一道砍伤的疤痕,还有无数道杂乱的、新弄出来的血痕,不深。
从角度上看,像被人双手攀住后背时,情难自制时用指甲扣出来的。
事实上,也就是如此。
安偕俊朗的脸上沉着,他嘴里咬住一截肉干,也没吃,就那么叼着,背对着床铺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身上的伤痕对他来说不痛不痒,阿锦和他做的那么几次都是这样,阿锦很疯,像死了一样的疯……
安偕想温柔点,都会被他闹的起火,每次弄得一床血,他闹不动了,也就老实了。
说实话,他看不懂阿锦到底要什么。
在安偕眼里,阿锦早就不是他的仆人,而是他的兄弟,从小跟着他,惹祸了给他抗,打架时冲在最前面,在学堂安偕不老实被夫子骂,阿锦也会站起来。
先生问他为什么站起来。
阿锦说:“他是我主子,主辱臣死,您骂我的主子,我不能就这么看着,无论您是谁。”
从那时候开始,阿锦就被来教安偕的先生夸赞忠义。
忠义,是那个年代比人性还要贵重的东西。
安偕的爷爷听说这件事后,就把阿锦的卖身契和他家里父母的卖身契都烧了。
“从今天开始你不是下人,你是他的左膀右臂知道吗?”
阿锦磕了头,从那天开始对安偕更好了。
羡慕的人酸:“安小公子有条好狗。”
交好的人夸:“安偕这小子倒是这么小就有人追随了,不愧是国公的后代!”
大家说来说去,重点还是安偕,没有人管一个平民,在贵族眼里,平民都是贱民,比家里养的爱犬还低等,贱民为贵族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阿锦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但安偕不这么想,他对阿锦说:“你是我的兄弟,你比我那些贵族高门的朋友还值得相信。”
他只是在说实话。
但是阿锦却为他的真心相交,生了别的念头。
最开始接受阿锦,是因为不忍。
看着阿锦肿着脸,把他自己那份感情贬低的一文不值,还扯出笑容的时候,安偕心疼的要命。
那是他的好兄弟啊。
他不想让阿锦走向末路。
那个年代,感情是非常重的东西,阿锦说会自尽不是闹着玩的,也没有人敢闹着玩,多少女子男人只因一份痴情就投河上吊,况且安偕懂他,阿锦真的能那么做。
尤其阿锦说了早就有那份感情的时候,当安偕和他扭打在一起看到阿锦两条手臂的伤痕的时候。
安偕想起了自己对三皇子那份痴迷。
以及日渐察觉的欺骗。
安偕就心软了……
他抱了阿锦。
给了阿锦这条要干死的鱼,自己最后剩下的温柔和感情。
别的名门子弟,玩到一起的贵族朋友十二三就成了亲,十七八已经孩子一大群。
但是安偕一直为三皇子守着。
安偕是个认真的人,他愿意自己吃苦,给爱的人守着,把最好的自己留给自己最爱的人,让对方高兴,让对方满意。
他很固执,认定了就是认定了。
哪怕是个南墙,也要撞一撞!
但是无数次靠近时,三皇子成静露出来的躲闪和抗拒都刺激到了安偕。
之后,阿锦的那种崩溃无力,仿佛永远不可能得到的样子,让安偕想起了自己。
有一就有二。
他抱了阿锦很多次。
安偕有时候觉得自己跟他娘的畜生一样,他想和成静在一起,得不到就去找阿锦,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还小的时候,安偕也面红耳赤的读过那些情情爱爱的书本。
上面写着,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个眼神都如同行走云端,飘飘欲仙……
但他跟成静的时候只有小心翼翼和被推开后的沉默,和阿锦在一起时,阿锦总能让他生气,让他发泄。
阿锦是故意的。
他有他的小心思。
安偕知道,但是他心里却觉得温暖。
要是一开始就是阿锦就好了……
嘴里的肉干被咬断,安偕这个念头刚起来,就被自己压了下去,他的眼里阴沉沉的,继续咀嚼。
背后的被子鼓起个大包,动了动。
一会儿,布满条条疤痕的手臂从被子伸出来,圈住了安偕的腰。
热热的脸颊蹭到了腰上,阿锦亲吻着安偕的后腰,黑发凌乱的铺在床上脸上,被子滑落点,露出光洁消瘦的肩膀。
腰上都是口水,安偕侧头看他一眼,手扯了扯被子遮住阿锦的肩膀。
安偕说:“你是狗吗?要啃骨头磨牙。”
阿锦小声的笑。
“你自己摸摸后面是不是都裂了,每次都这么疯,蹭我一床血,洗衣服的仆人还以为他们将军是女扮男装,来了葵水(月经)呢!”安偕皱眉侧头问。
阿锦还是小声的笑,不说话。
“我给你上药了……”
安偕话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最后一次了。”
他没说什么最后一次,但是傻子都听出来了。
阿锦不笑了。
他怔怔的抬头,双眼皮都肿成了核桃,安偕看见了伸手用粗糙的手给他揉揉,阿锦眼皮特别容易肿,睡不好、喝多了水、或者哭了之后第二天能把眼睛肿的和蜜蜂蜇过了似的。
“为什么……”
阿锦颤抖的问。
安偕把肉干嚼碎了咽下去,表情淡淡的,“我想了想,我从成静那里已经栽了跟头,我不想你跟我一样,我倔,不愿就那么放弃,我不知道自己能耗多久。我要和他耗,还要在耽误你,这不行。”
“你还能成家立业,或者找个靠谱的,打的过的,他辜负你你能揍他。你找我,我辜负了你你也打不过。”
“你要打得过,你就把我宰了,然后和你埋一块了。”
阿锦嘴在哆嗦,他狠狠搂住安偕的腰,脸也埋在都是疤痕的皮肤上。
安偕扭头望着火盆,垂着眼,继续说:“我不是个好东西,朝三暮四吃着锅里望着盆里的。”
“安偕、别这么说自己、我求你了……”
阿锦在哭。
安偕心里跟浇了烧红的铁水一样。
“今天就是最后一次,我是认真的。”
“一会我去给你端饭,吃完了今天你不用去前面,休息一天,以后就别来了。”安偕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阿锦扯住他不放,吼:“不行!我不同意!你倔我就不倔了?!我什么都不要的……我不要还不行吗!”
“你不要,但是我应该给。”安偕指着自己说:“我是个老爷们,我他娘的把你睡了,我就应该给你,但是我他娘的给不了你懂吗?!”
在安偕心里,安偕比谁都难受,都为难,他从小屁孩开始就执着三皇子安成静,但是他应该好好对阿锦。
可他不配,他心里揣着别人,不配在找阿锦,就算断了对三皇子成静的念想,可如果有一天成静跟他服软了,安偕怕自己会心软会动摇,所以他觉得自己不配。
感情就该干干净净,完完整整的交托到喜欢的人手里。
阿锦需要给全心全意对他好的。
而不是他这个‘二婚’的。
这个男人,倔死了。
阿锦比谁都知道。
“我争不过他……”阿锦眼睛都是血丝,他哑着嗓子问安偕:“你就不能放弃那个虚情假意的安成静吗!他成了皇帝了,他绝不会在找你的!安偕你个榆木脑袋!”
你不是争不过……
安偕在心里默默想:断就断的干脆。
所以他扯开阿锦,在扯过旁边架子上的衣服,在死冷死冷的天气中,随便裹了几下就撩开厚厚的门帘开门走了。
阿锦裹着被子,把被子都揪出了口子。
“王八蛋!”
“安偕你个王八蛋——!”
门口,‘王八蛋’听着屋里的声音,脸冻得冰凉,路过的仆人走过来看到他们将军这个脸色差点吓尿,被安偕一个眼神支走了。
本来以为他这么说完,阿锦要低落两天,谁知道阿锦和他杠上了。
某天。
边境军营里,几个坐在矮桌后的将领互相对视一眼。
看他们的大将军和副将互怼,准确的说是副将戴锦单方面的怼他们大将军,而平时一言不和就拉人出去单练的安大将军,今天和锯了嘴的葫芦似的,一句话不说,被甩冷脸都没个反应,就往哪里一坐,被副将训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