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心燃起,严墨戟吩咐下人去把那件墨玉锁拿了出来,杨踏雁拿在手里左右看了看,抬起头又问了一句:“听说严家后裔出生时,都会由长辈赠送一块玉,不知二公子的那块可否借我一用?”
那块墨玉一直挂在严墨戟的脖子上,当下掏出来递给了杨踏雁。
杨踏雁把两件玉饰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戟图案对在一起,内力轻吐,只听得“咔哒”一声,那块精致嗼墨玉锁忽然分成两半,一个圆滚滚的蜡丸掉了出来,被杨踏雁一把接住。
杨踏雁把分成两半的墨玉锁又重新拼合在一起,递还给了严墨戟,晃了晃手里的蜡丸:“我想要的就是这个。”
“这是什么?”严墨戟接过墨玉锁,有些好奇。
杨踏雁指尖微微用力,捏碎蜡丸,扯出了蜡丸中的一张细帛,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这是锦绣门暗中的产业和势力,里头还有不少朝廷没有发现。”杨踏雁也不避讳,直接递给严墨戟,微笑道。
严墨戟看了一眼,被那些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和乱码一样的字符搞得头晕,转手递给了纪明武,更加疑惑:“锦绣门门主把这个给我作甚?”
杨踏雁脸上的笑容收起了一些,神色变得淡淡:“门主一贯令人捉摸不透,许是成大事之前预先安排后手,将锦绣门的暗中势力暂且藏起,以备有所不测,后人卷土重来。”
严墨戟默然。
他是真的以为锦绣门门主对原身还残留着一丝母子之情。
如今看来,原身去世得早,至少是心里怀着对真正亲人的渴盼和孺慕而死,不必知道他所惦念的大多数家人,比他还要早早离世、而他的生身母亲,只将他当做剧毒的原材料和后手的暂存工具。
“这个不能给你……”严墨戟打起精神来,认真思索了一下,拒绝道,“我要交给朝廷。”
“二公子可以遣人去陛下那里问询。”杨踏雁毫不意外,脸上又带上了微笑,“我带走的锦绣门势力,后面依然会为皇家服务,不过是用来为朝廷布置情报网罢了。”
——瑞安帝同意了?
严墨戟有些疑惑,谨慎起见,还是找了下人去找严墨剑,让严墨剑入宫亲口询问瑞安帝。
“陛下那里的回复还要好一阵子,这段时间……”杨踏雁诚恳地看着严墨戟,“可否让在下在二公子这里蹭一顿饭?”
严墨戟:“……”
…
感觉杨踏雁似乎知道很多内幕,吃完饭后,严墨戟趁机询问了一下,看他知不知道锦绣门门主为何突然毒发。
杨踏雁回味着严墨戟做的美食,倒是一口承认了下来:“啊,我当时取你的血时,在银刀上加了一点东西,让门主服了你的血之后看似解了毒,实则真正用上全力,隐藏的孺心便会快速蔓延。”
严墨戟呆愣了片刻,震惊地看着他:“是你搞得鬼?为什么?”
纪明武也微微皱眉,眼神变得微微犀利了些。
“还能为什么,自然是我不想一直活在门主的掌控下了。”杨踏雁不以为意,脸上笑容不变,“门主一方面希望我能尽快突破武功为她鞍前马后,一方面又怕我有朝一日反噬,因此给我下了孺心,我想反抗不也是正常的吗?”
“你也中了孺心?”严墨戟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已经解了吗?”
“解了,当初在青州时,我便偷偷取了你的血。”
对于锦绣门的内斗,严墨戟没什么发言权,看杨踏雁似乎根本不在意,也就没在说什么;不过他忽然想起一事,后知后觉地起了一身冷汗。
“那把银刀是你偷偷放在我这里的吧?”
当日他想到自己的血可能是解药时,还要用那把银刀割破手腕来着——结果被纪明武拉住,然后冯问兰用她的医刀取的血。
——倘若当时用了银刀,那武哥的毒不就更危险了?!
杨踏雁看懂了严墨戟的意思,笑了起来:“放心,刀上的东西我已经洗去了——我本想直接来提醒你解药的,只是朝廷追得紧,我又不愿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只留了银刀,想来你应当能猜得出来。”
倘若被外人知道严墨戟的血就是孺心的解药,确实会给严墨戟带来很大的困扰。
严墨戟也清楚这一点,松口气的同时不忘道谢。
等到严墨剑带回了瑞安帝的口信,确认杨踏雁没有说谎,纪明武把那隐藏在墨玉锁里的丝帛交给了他,杨踏雁这才告辞离去。
目送着杨踏雁离开,严墨戟还有些不放心:“这家伙真的可信吗?皇帝陛下没被感情冲昏头脑吧?”
“放心。”纪明武拍拍他的手,低声道,“我已记下了那丝帛上的全部内容,你若觉得不妥,我们过后悄悄确认即可。”
突破宗师之后,纪明武不论记忆力还是体力,都变得完全不像正常人了。
严墨戟一边暗自羡慕的同时,抬起头看到纪明武英俊而专注得脸庞,忽然身体又觉得微微发热,凑近纪明武耳边,低声笑道:“虽然杨踏雁说那刀没问题,我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武哥,我们还是再好好解一下毒吧?”
纪明武眸色深了下来。
两个人迅速达成一致,回了房间,只留下送消息过来的严墨剑,被这对夫夫完全无视,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第82章 番外二
在京城住了几年,再繁华的都市也看腻了, 严墨戟偶尔也想出去转转。
这个想法在目睹了李四带着张三郎回剑宗省亲之后, 愈发强烈。
此时什锦食在京城也开了好几家分店, 严墨戟也培养起了不少的骨干精英,一段时间离开,影响也不是很大。
于是他与纪明武商议过之后,决定来个时隔数年的“蜜月”旅行, 正好还能回去走访一遍旧人。
路线暂定了从京城出发, 先去青州城,再回小镇,最后去剑宗拜访。
这次旅行, 严墨戟拒绝了钱平充当马车车夫的请求,打算就他和武哥,过一路二人世界。
马车专门定制得宽大又平稳,还配置了一整套厨具和许多便携的吃食与食材, 保证一路上吃喝无忧;拉车的骏马也是挑了脾性温和的老马,让纪明武坐在马车里, 单凭气势就可以指引马车前进的方向。
处于某些不可言说的考虑, 严墨戟还专门在马车车厢里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地毯,可以直接躺在上面打滚都非常惬意柔软,做任何事情都很方便。
席天慕地、餐风饮露,在这个近似于纯自然的世界,严墨戟好好地享受了一把自驾游的快乐。
有纪明武的绝世武功在,自驾游中的很多问题就不是问题了。有时候不小心走到了绝路, 纪明武一个人可以直接扛着整辆车连同拉车的马一起凌空飞渡,比在平地上还要稳妥。
严墨戟有次站在车辕上享受了一把御车飞行的刺激,回头对纪明武感叹了一句:“我们不该带马的,带马限制了我们的活动范围。”
纪明武:“……”
一路先回了青州城,严墨戟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纪明文。
自从他去了京城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纪明文了。
纪明文已经是什锦食在青州城的一把手,青州地界的各种分店事务,最终决策全都落在了她的头上。
严墨戟当初也确实是在用心地培养她,纪明文本身聪慧,又好学,如今俨然不输严墨戟本人。
之前严墨戟给青州递过信,问纪明文要不要去京城,纪明文回信说她更想待在青州,严墨戟便没有强求。
京城事务繁多,不知不觉竟然拖了几年,他才有空出门,这次回青州,没有惊动任何人,想悄悄给纪明文一个惊喜。
回了当初他们那个熟悉的小院,严墨戟兴致勃勃地想直接推门进去,却被武哥拉住。
纪明武神色有些古怪,低咳了一声,拉住严墨戟,上前敲了敲门,才推门进去。
严墨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进了门,就知道为啥纪明武要提前敲门了。
家里除了纪明文,竟然还有一个人。
严墨戟眼睛眯了起来,有些危险的目光在眼前还有些慌乱和羞涩的两个人身上转了转,皮笑肉不笑地问:“五少爷,好久不见,今天怎么有空到我们家来?”
几年过去,曾经在严墨戟印象里还是个肉球少年的苑五少爷,如今已经成长为英俊的青年。
苑青山以前看到严墨戟都是大大咧咧的,这次不知为何感觉到有点心虚,刚想缩头打个哈哈,眼角余光看到纪明文还带着一抹羞涩的明丽面庞,忽然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一把握住纪明文的手,大声喊道:“严老板……不,墨戟哥,我和明文心心相印,你就答应我们吧!”
严墨戟:“……”
“墨戟哥”这个称呼,明文叫出来他就熨帖得紧,苑五少爷叫出来,怎么忽然就这么……别扭?
严墨戟抄起一旁的扫把,就把苑五少爷赶了出去,怒气冲冲地道:“你那是心心相印吗?你那是馋我们家明文做的美食!”
苑青山:“……”
纪明文:“……”
…
话虽这么说,严墨戟倒也不是真的打算拆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