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从旁举起酒杯,“好了,好了,两位姐姐宴席上就别聊这些家长里短了,咱们都举起杯受大阿哥一敬吧。”
后妃的一阵嬉笑,给大阿哥弄了个大红脸,回到阿哥这桌又被弟弟们哄闹了一顿。
年节过后,乾东五所的最后一间院子也住上了人,六阿哥胤祚搬了过来。
六阿哥迁宫前,德妃特地召四阿哥进宫嘱咐了一番,委托他在阿哥所里多多照顾胤祚。
在苏伟看来,四阿哥还是很喜欢当兄长的感觉的,看他平常总是看顾五阿哥就可以知道了。不过这也让苏伟担心和疑惑,毕竟历史上的雍正爷可不是一个十分顾念兄弟之情的人。
胤祚迁宫,四阿哥一直纠结要送什么做贺礼。照苏伟的想法,和五阿哥一样,送一份跳棋就好,既新颖也不乏名贵,但是四阿哥却一直摇头。
六阿哥迁宫当天,正三所的两口箱子引起众人注意,胤祚蹦跶着去打开,结果脸色一黑,整整两箱的书。这些正是当初皇上第一次赏给四阿哥的那两箱,四阿哥已经都看完,也在上做了标记,请示了皇上之后,又送给了六阿哥,可说是充分发挥了这些书的能动价值。
六阿哥迁宫后,整个阿哥所都热闹了起来。胤祚可说是五位阿哥中最爱串门的了。一开始胤祚几乎是天天往他四哥这儿跑,可后来他发现,他的兄长尤其爱抓着他考功课,他就转移了目的地。大阿哥那儿呆一会儿,三阿哥那呆一会儿,再到五阿哥那转几圈。
六阿哥第一天练骑射可说是一大景观,谙达师傅这边刚标完靶那边六阿哥就扔了箭奔大阿哥的马去了。大阿哥骑着马跑开,六阿哥又举着弓瞄准离他不远的五阿哥,吓得一帮太监围在五阿哥身前准备随时以身殉主。
最后还是四阿哥看不下去了,当头给了几个爆栗,六阿哥才乖乖地跟师傅学拉弓。
结果当晚,四阿哥这边正准备就寝,东五所来人了,说六阿哥胳膊疼的厉害,还不让人碰,嚷嚷着要去找谙达师傅报仇。四阿哥只好又穿上衣服,领着苏伟到东五所。德妃娘娘早派了懂按摩拉筋的太监来,可六阿哥不让碰,太监一上前就杀猪似的嚎。
四阿哥拿他没办法,只好先让人上热水热敷,然后趁着六阿哥没防备时,招呼苏伟按住他。紧接着,东五所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把几位阿哥都惊动了。
兄弟们过来问明情况,一个个都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被按摩完后的六阿哥就只坐在床上,围着被子,泪眼汪汪地谁也不理。
好不容易搞定完六阿哥,一头大汗的四阿哥跟着几位兄弟一起出了东五所。
“大哥、三哥、五弟,是我太疏忽了,由着六弟这么任性,打扰到你们休息了。”
大阿哥一笑,“咱们兄弟,说这些干什么。”
三阿哥从旁道,“是啊,胤祚自小在德妃娘娘身边长大,孩子气一些也是应该的。偏你和五弟都那般懂事,好不容易有个小的,就由他多玩玩吧。”
四阿哥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康熙二十四年的夏天似乎来得格外早些,六月刚到,天气就热了起来。连续几天,似乎是闷着场大雨,空气都不流动了。苏伟站在四阿哥身边什么都不干,就一身身的出汗。最近一阵六阿哥乖了很多,苏伟想大概是上次被教训的狠了。
三月时,大阿哥的两个格格进了阿哥所,胤祚竟然一声不吭地跑去看热闹了。四阿哥知道时是一头的黑线,最后恨铁不成钢地进宫打小报告去了。
此事可大可小,若是有心人拿来做文章,六阿哥的声誉就全完了。德妃娘娘气的不行,当即把胤祚宣进宫,罚他整整跪了一夜,之后连续一个多月,六阿哥都彻夜抄写礼记。苏伟一直很好奇,德妃娘娘罚了多少遍,但他没敢问,因为喜欢罚人写字这个毛病貌似有遗传的倾向。
其实在苏伟看来,六阿哥才像一个真正的六岁的孩子,活力四射、热情好动,有时狠命地招人疼、有时淘气得让人想掐死他。对比起来,他们四阿哥不说,从小在大臣家长大的大阿哥、三阿哥,在太后身边的五阿哥都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不过话说回来,六阿哥如果生在现代一切都好说,可他偏生在大清,偏生在爱新觉罗家。
六月初一,皇上巡幸塞外,太子、大阿哥随驾。送走銮驾的第三天,苏伟正坐在廊下发呆,就见五所的小太监跟着萧二格冲了进来。
四阿哥正在上课,苏伟与他相熟,便迎了上去。
“怎么了,小吴子?”
“苏公公,”小吴子一把抓住苏伟,“您快救救我们吧,六阿哥掉进金鲤池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没什么关键的东西,介绍六阿哥比较多,属于两大事件中的一个缓冲,接下来要引出一件对四阿哥,对德妃影响颇大的事儿。
第28章 痢疾
康熙二十四年
金鲤池是射猎场旁边一个新辟的池子,还未投放鱼苗,池底铺的新泥和鹅卵石,清可见底。
四阿哥、苏伟一行人匆匆赶到金鲤池,只见池子周围跪着四个小太监,六阿哥一人在池子里扑腾着。
苏伟黑了脸,回头啪地给了小吴子一下,“你小子下回把话说清楚点儿,那叫掉进去了吗,你看看那池子的水连腰都不到!”
小吴子支支吾吾地低下头,“奴才们怎么劝,五阿哥也不听,非得往池子里钻,奴才担心。”
苏伟瞪了他一眼,回头跟着四阿哥走到池子边,“胤祚!胤祚!”
六阿哥停下胡乱扑腾的四肢,站起身笑嘻嘻地冲四阿哥喊,“四哥,这水暖洋洋的,可舒服了!”
四阿哥无奈,“别闹了,多危险啊,快上来!”
胤祚撅起嘴,“我不,这两天要热死了,我要好好凉快凉快。”
“胤祚!你再不听话,哥哥要生气了!”四阿哥喊道。
胤祚头一别,一幅我听不到的样子继续往池子中间扑腾。
四阿哥气急,在岸边来回走了两步,最后一撩衣摆,下水了……
苏伟一愣,赶忙蹬了鞋子,跟上四阿哥,“主子,奴才去吧,您再着了凉。”
“不行,胤祚不会听你的,我得亲自去抓他。”四阿哥固执地趟着水往前走,苏伟只好小心翼翼地护在周围。
六阿哥回头看四哥竟然下水了,紧忙扑腾着小胳膊、小腿往前划。不过,六阿哥的游泳技术显然不过关,干扑腾不动地方,没走几步就被四阿哥抓住了脚踝。
“胤祚,快跟我回去!”四阿哥声音不满,六阿哥乖乖地站起来、嘟着嘴,四阿哥瞪他一眼,上前拉他的手。胤祚突然大喝一声,泼起一阵水花,将四阿哥和一旁的苏伟浇个透心凉。
“啊!四哥也湿了,”六阿哥拍着手笑,猛劲朝四阿哥泼水。
四阿哥挡着脸,眼睛都睁不开了,“胤祚,别闹了。”
“不要,四哥生气来泼我啊,哈哈……”
苏伟在一旁正不知怎么办好,那边四阿哥发飙了,大叫一声,扑上前去,一场水仗由此拉开序幕。两位阿哥直泼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苏伟只能瞪着眼,干泡在水里,偶尔抹一把脸上的水,他是无辜的。
玩了近一刻钟,天渐渐阴了下来,凉风一起,苏伟怕阿哥们着凉,赶紧上前劝阻。
四阿哥总算没玩疯,听话地拉着六阿哥上了岸。
苏伟招呼小太监们赶紧给两位阿哥换上干净衣服,趁着雨没下来之前往各自的院子赶。
四阿哥和苏伟刚到正三所,憋了几天的雨瓢泼般得砸了下来。苏伟让茶房煮一壶姜汤给四阿哥驱寒,自己也跟着蹭了一碗。
这场大雨下了一夜还没有停,师傅们冒雨赶到阿哥所上课。可能是天气的原因,四阿哥在课堂上有些蔫蔫的。
今天不是苏伟当班,外面瓢泼似的大雨,哪也不能去,苏伟就干脆缩到了床上,睡了个昏天黑地。约莫还未到中午,迷迷糊糊的苏伟被一阵砰砰的砸门声叫醒。苏伟眯着眼睛打开门,萧二格一把抓住他,“苏哥哥,不好了,六阿哥重病。”
“什么?”苏伟瞬间清醒,“怎么回事,四阿哥呢?”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刚小吴子来报的信儿,四阿哥听了就急忙赶过去了。”萧二格气喘吁吁地道。
苏伟连忙回身登上鞋,拽了把伞,“这小吴子,总是说不清楚话!”
原本还抱着小吴子又谎报军情心态的苏伟,在进了五所大门后,心里瓦凉一片。一帮小太监忙忙活活地进进出出,一帮呆站着的哈哈珠子,一帮议论纷纷的奴才,连个上前问话的都没有。
苏伟咽了口吐沫,直接进了正殿,还没到卧房就被一阵呕吐声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卧房里,四阿哥正坐在床边敲着六阿哥的背,地下是一堆呕吐物。六阿哥脸色潮红,半闭着眼睛,似乎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曹清一脸呆相地站在一旁,气的苏伟直想把他脑袋揪下来。
“主子,”苏伟匆匆上前,“主子,这些事让奴才来做。”苏伟替下四阿哥的位置,又冲曹清使个眼色,让他把四阿哥扶到一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