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毛越发吃惊了:“这才多久,就变得不像你了,温柔富贵乡啊......”
他有模有样地摇了摇头,将袖口又挽上三分,有些可惜地摇了摇头,“真是害人不浅。”
“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安晓蕾挑了挑眉问道。
这两年小黄毛好像也有了些许改变,猥琐还是那一份猥琐,多少顺眼了一些,身边那一群不知所谓的混混散去了,他看上去好像就没有这么欠揍了:“我不知道你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没有这么贤妻良母。贫民窟适合你。”
“找抽?”安晓蕾一错身,右手已经捏起来了,好像下一秒钟就能揍到小黄毛的脸上,“前两年的打还没有够,现在又来讨打?”
小黄毛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来是想干什么的,我不是‘斑鸠’,死到临头说话都藏着掖着,生怕一句口舌——安晓蕾,我和她不一样,我没有家人,自己活着轻松得很。想要说什么就说什么,前提是我高兴了。”
“?”安晓蕾没想到小黄毛这么坦白,只是一照面就直接招了。
省了不少事,却难免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有诈。
小黄毛眸光一沉,又说:“所有的事情我都知道,你只要能够让我高兴,我就全部告诉你。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你如果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搬来贫民窟开始,就一直都是我在盯着你。”
“你老板是谁?”安晓蕾问道。
小黄毛还是那一抹贱兮兮的微笑,摆了摆手:“这是秘密。你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取悦我,说好了的,我高兴了什么都说,为何要吝啬自己的美色?”
年余不见,某些人越发不要脸。
终于开始要脸的安晓蕾迅速落败几乎是落荒而逃。
小黄毛也不拦着,没骨头似的倚在门边,等到安晓蕾彻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里面,他才慢慢回到院子里,合上门。
你说你要是一直留在贫民窟里面该有多好。
我比那什么颜总,更能够护着你。
他怎么想,安晓蕾自然是不知道的,或者说就算是知道了也并不会放在心上——她才不相信小黄毛真的喜欢她,这人跟她向来并不对付。
可她确实很想要从小黄毛的手里挖出一些什么。小黄毛哪里都不好,除了说话算话。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从来都没有忽悠过谁,包括安晓蕾。和他做生意,极其爽快,虽然知道这人其实不是什么好人。
非常良心,堪称童叟无欺。
所以小黄毛说自己知道所有的内情,安晓蕾一点都没有怀疑。
甚至他说他和班秘书——安晓蕾不知道所谓的“斑鸠”究竟指代的什么人,但是直觉告诉她应该是班秘书——不一样,在他这里没有什么不能出卖,安晓蕾也相信了。
可是得到那些资料的前提是取悦他,让他高兴,安晓蕾感到非常难做,她根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小黄毛高兴,以往的经验只能告诉她怎样使得小黄毛暴跳如雷。
更何况,颜总好像比较愿意看见她永远脱离贫民窟,永远都不要回去,最好不要和“贫民窟”里面的人接触——尤其是小黄毛。
她当然也记得小黄毛是怎样坑她的,当初的小破院子她可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呢,如果不是颜如玉及时赶过来,她现在或许已经成为一具白骨了。
可她最终还是没能抵挡那个原本应该随着两家的大人去世,一起消散在岁月之中的秘密。在某一个晚上,小黄毛再一次通过代练平台向她发出赛车邀请的时候,她还是答应下来了,千里迢迢回到了贫民窟。
那里的晚上还是吵吵闹闹的。
老是夹在儿子和儿媳之间左右为难的老太太大约是死了,女主人开始吊着嗓门骂男主人,那家的小孩子也像是古时候戏班子里面的学童,准时准点开始放开喉咙鬼哭狼嚎,两把尖尖的嗓门一起来,简直就是要命。
安晓蕾在原本的楼下坐了一阵子,和以往一样,坐在哈雷车坐上。
她以前每次回家,都会在楼下坐一阵子,抽根烟。现在烟已经戒了,她觉得好像少了一点什么,便去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一盒“黑白配”,还像以前一样叼着听那家的热闹。
没一阵子,隔壁楼的花臂壮汉又冒了出来,气势汹汹地要跑上楼去要说法。
经过安晓蕾身边的时候,她条件反射一样将自己长长的腿收了一收,让人家过去——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不久之前才经历过,一转眼两年都已经过去了。
花臂男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好像已经认不出她来。
花臂男加入战场之后,楼上更加热闹了,吵成一锅粥。
安晓蕾一边听一边哼着歌儿吃黑白配,等到楼上那一锅沸水将近静止的时候,她摇了摇那一盒黑白配,只剩下最后一根,而她等的人终于也到了。
路灯不亮——两年过去了,之前那盏半死不活的路灯居然还没有找到继承人,现在苟延残喘的灯光大约只能照到两栋楼的门口,在这样昏暗的路灯底下,她最先看到的居然是小黄毛那一头金灿灿的黄毛。
不像是钢针一样竖起来了,却还是金灿灿的。
奇怪的是今天小黄毛身边居然没有带人,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见到安晓蕾,小黄毛的嘴角挑了挑:“你竟然真的来了。”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安晓蕾将仅剩的那根黑白配递了过去,“我不来你现在看到的难道是鬼吗?只有你一个人?你那些小弟们呢?”
“有的进了监狱,没进去的我让他们回家了。”小黄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接过那可怜兮兮的一根饼干,丢进嘴里嚼吧嚼吧。“黄伯搬走了,你别把脖子伸得比什么都长。”
“他的儿子......”
“自己搬走的,没有你拖累,人家活得可潇洒。”小黄毛微微笑着,望向她的眼睛,“趁我心情好,想知道什么赶紧问,说不准我什么时候就不高兴了,像一只嘴硬王八一样什么都不告诉你。随便问说不定我都知道。”
这就心情好了?车都还没有开始比呢。
安晓蕾一阵迷茫。
她之所以答应小黄毛出来,主要也是想放放水,让小黄毛赢一回,这样说不准小黄毛一高兴就什么都说了。
没想到小黄毛好哄得很,她什么都没有做,人家的心情莫名其妙就好起来了。是因为她来了,还是因为那一根黑白配?
之前也没有听说小黄毛热爱黑白配这种小饼干啊?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过了这村没有这店,你要问什么赶紧的,我知道就会说。”小黄毛促狭地催道,“下一次将我哄开心了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
来不及思考小黄毛究竟是因为什么而高兴的,姑且当做是为了一块饼干吧。安晓蕾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想知道关于我父亲的死的全部事情,过程,原因,还有恩怨,我全都想知道。”
小黄毛脸上依旧挂着那一抹欠揍的笑容,好像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等他吃完了马上就能给出安晓蕾想要的回答一般。
两个人之间诡异地安静下来。
半晌,小黄毛噗嗤笑了一声:“真想知道啊?”
第73章
就在安晓蕾满心以为小黄毛会说的时候,那贱兮兮的人一笑, 往自己的车上面靠了靠:“一块饼干换这么大的秘密, 您倒是不吃亏啊!”
行吧, 不说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大家都是生意人。
安晓蕾在心底琢磨了一下“生意人”这个词, 忽然觉得有点讽刺, 没想到有朝一日她这种没有什么脑子的人都能成为“生意人”了。“那你告诉我你老板是什么人。”
“男人。”小黄毛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安晓蕾:“......”
您的高兴真是廉价。
眼看着安晓蕾转身要走,小黄毛诶诶两声连忙追了上来, 说道:“这可是背后BOSS,你直接一块饼干买了算是什么事?给人家一点尊重好吧?生意人, 想得真是美好。”
这句话要是让颜如玉说出来, 安晓蕾保不准真的会笑,但是小黄毛说, 她唯有勾勾唇角,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她不了解小黄毛,不知道什么样的高兴, 才能够让这个人将全部的事情告诉她,或者这人就是在逗她玩。
其实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想逗她而已。“我没有时间跟你开玩笑。”
小黄毛苦笑一声, 问道:“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回去找斑鸠?”
有点想,但是鬼使乐正都过去蹲着班秘书了, 那就说明班秘书时日无多。
“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吗?”
“......知道。”乐正会告诉她的。
“你就算知道斑鸠在什么地方也没用。”小黄毛冷淡道,“有很多事情斑鸠都不知道,她并非参与全程,只是半路安插进去的眼线而已。我说一句难听的, 斑鸠非常没用,她甚至不知道背后的老板是谁。”
顿了顿,小黄毛又说:“当然,你也靠你家颜总。但是我必须要说,她的消息已经被封锁死了,查起来危险重重不说,进展还慢,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叫她赶紧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