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69.亡灵法师（五）
萧晨旭是个享乐主义者, 他将自己的快乐作为一切一切行事的动机, 现在也是如此。.
换作常人，定然不会理直气壮要求一个现在还不认识自己的老友给自己换衣服。但是萧晨旭就是能理所当然地做出来, 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换衣服的过程特别和谐。艾思博虽然没有给别人穿衣的经验，但是他清楚这衣服的构造，明白先后的顺序。虽然免不了要让萧晨旭先把衣服都脱下来，但是艾思博非常绅士地站在萧晨旭背后，不看不该看的部位。
终于把那套凌乱的衣服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模样后, 萧晨旭觉得，被冒犯的好像不是自己，是艾思博。
当衣服用正确的方式穿上后舒适了很多，萧晨旭蹦跶的两下, 很快就习惯现在的长衣长衫, 并看向艾思博, 爽朗地道谢。
艾思博微微松口气，此时才将被不断推后的正事问出口。
“你是什么人？”
这是艾思博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思考的问题。眼前的这个男人, 介乎于青年与少年之间, 面上带着三分未褪的稚气, 行事却完全没有少年的意气, 反而有几分狡猾的意味。
自己很确定没有见过这个人。这般特殊的气质，见过就不会忘，不可能在回忆之中一点痕迹都不留下。但是艾思博就是想不起来, 就好像是在大海里捞一根不知道存不存在的针。
可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又那般熟稔, 像是相处许久之后练出来的默契。这就有点古怪了。
而且他也有些担心, 这少年看起来实力不弱，为何会落得那般狼狈的模样？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事后回忆，他也庆幸那一刻自己拉住了往下掉的少年，没有让他摔到地上。之后听到白涵丹愤愤不平地讲述如何被人欺辱的时候，他想的却是那个人有没有受伤。
白涵丹擅箭，瞄上的猎物很少落空，如果他成了白涵丹眼中的靶子，极有可能受伤。
但好在，昨天他没有从这人身上闻到血腥味。
事实上萧晨旭只是从白涵丹那儿顺了根箭当利器来用罢了。还别说，挺好用的。
“我？”萧晨旭闻言，笑得轻松，“我不记得了怎么办？”
“不记得？失忆？”
“差不多吧。”萧晨旭道，“但是我看你这人好亲切呢，不知道是不是以前认识你。你刚刚也帮了我，真是非常感谢。”
萧晨旭突然郑重地道歉，让艾思博有些反应不及。很快问道，“那你对自己的身份，还有什么影响吗？”
“都说了失忆，当然什么都不可能记得了。”萧晨旭理所当然地道。
“那你知道你先前为何那般狼狈吗？”艾思博似乎是打算认真探究这件事，连神色都认真了不少。
“……不知道。”萧晨旭摊手道，“刚醒来的时候就差点淹死，然后爬到岸上一看，一水的尸体。”
“尸体？”
“尸体……？”
两人同时疑惑地念出了这个词。艾思博是惊异于萧晨旭竟然出现在泡着尸体的地方，难以想象他经历过什么。而萧晨旭自己在讲到尸体的时候，忽然意识到这是一个关键。
尸体，泡尸体的池子，常人定然不会做这等恶心的事情，那么需要做这种事情的人就是有这种需要，比如……亡灵法师。
自己，该不会是从他的道具培育场所里爬出来的吧？
噫，想到这个，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恶心程度可就加倍了！
“你没事吧？”艾思博忽然问道，“你……除此以外，想不起其他的东西了吗？”
萧晨旭摇了摇头。而他刚刚把关键词联想到病毒的而突然变化的脸色，看在艾思博眼里就是回忆起了不好的东西，不免有些心疼。
“既然如此，你要不来我博思城？”
艾思博知道，开了这个邀请的口，他日后的生活定然会与这个青年联系在一起。
“嗯？”萧晨旭看着这个人认真到宛如在求婚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道，“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
前两个世界都有其他的铺垫。而从这个世界开始，他们的初始身份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了。即便如此，艾思博还对他那么好。
果然是潜逃到这里，躲过了回档的数据吗？
“大约是一见如故吧。”艾思博似有些感慨，道，“虽然我不认识你，可能也是第一次见到你，但是我总觉得你这个人十分特殊。.”
“真的那么玄？”萧晨旭嬉笑，“不会是在骗我吧，先把我骗到你的城那里，然后把我卖去当奴隶什么的。”
“博思城没有奴隶，也禁止奴隶买卖。”艾思博正色道。
“可是吧，即便我信任你，你现在可能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有什么古怪？”
名字？
对啊！
艾思博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完全想起问这个人的名字。照理说这要放在最开始的程序，似乎因为无关紧要而被忽略。他们两人交流这么久，他却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就好像，他的心从一开始就放松了一样。
这很古怪。他自己也知道。但是看见萧晨旭的时候，他总是没法去怀疑这个人，仿佛给这个人安上那些低劣的行动目标是在侮辱他。
这人应该是个随心所欲，不拘一格的人。他会做好事，也会做坏事，一切全看他的心情。他有把人折腾到兵荒马乱的能力，也能将即将发生的混乱化为虚无。
看见他的那一刻，艾思博似乎就感觉得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艾思博道，“如果你不介意我这份马虎的话。”
“萧晨旭。”萧晨旭一字一顿，吐出了自己的名字。这个被他记载脑海里，不随着记忆一同消失的名字。
那串诡异的数字和跟在数字后边的名字，只有这两个，是他苏醒至今一直陪着他的事物，连系统是慢了一步才来的。原先的两个数据世界，艾思博出现的时候已经熟知他的名字，免去的自我介绍这个环节。
至今他们相遇在第三个世界，终于需要自我介绍一番了。
将名字说出口的时候，萧晨旭感觉就像是分享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给对方。明明前两个世界那家伙都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但是意义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乃博思城城主艾思博。”作为回应，艾思博也念出了自己的名字，果不其然是艾思博，也是萧晨旭所想的那般，他是博思城的城主。
“大城主，可以简单明了地告诉我，为何一定要去你的博思城？”萧晨旭明明应该是弱势的一方，却一点儿让步的模样都都没有，大大方方将这番话说出口，颇有和艾思博讨价还价的意思。
“……”
艾思博深吸一口气。他一向表情很少，难得有所变化。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唐突，但是你我初见，我对你一见如故，所以……想保护你。”艾思博道，“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希望你明白，我感觉不到你对我的恶意，同样的，我也对你没有恶意。”
听听这话，稍微改改就是告白的标准模板了。然而呢？这小子嘴上说得冠冕堂皇，行动上却连来一炮都不想。
其实萧晨旭也不是很看中这面的事情，只是他兴致起来了，或者偶有想擦枪走火的时候，艾思博那厮永远是拒绝，要当个把房事留到婚后的老封建，一来二去，萧晨旭就经常拿这种事来调侃他。
好不容易在接受了戒指之后，软磨硬泡让艾思博答应来一炮。结果这都没来得及，转瞬间他就被踢出了那个世界。
拿不到的总是最好的，萧晨旭至今没能体验那种感觉，总免不了怨念两下。
“你说说我就信了，那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萧晨旭微微撇嘴，似乎是有拒绝的意向，让艾思博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可是你说的，要请我去你的博思城。”萧晨旭笑道，“我可不给钱啊。”
“无妨。”
见萧晨旭答应了，艾思博似乎是心情很不错，嘴角微微勾起，带起了些微的幅度。
萧晨旭见了，毫不客气地直接上手，手指戳着艾思博的脸颊，似乎要将那弧度拉得更高。
“你做什么？”艾思博抓住了他的双手，疑惑道。
“要笑就要笑得明显点。”萧晨旭收回手，轻道，“不然都看不出你在笑。”
“……这很重要吗？”
“大概吧？”萧晨旭自己也是有些疑惑的姿态，不过很快便摆摆手，道，“不过多笑笑点总归是没错的，人活着嘛，开心才最重要。”
“对了。”
“嗯？”
“冰球，是谁的名字吗？”艾思博问道。
“……”
他，又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给说漏嘴了么？
【是的，就在你昨晚睡得非常舒服的时候。】
系统迅速地插了刀。
“……这是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而我现在，不想说。”萧晨旭轻呵一声，“无可奉告，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