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是失忆状态之下的弟弟。
张斩月此刻脑袋还晕晕的,对过去做过的事太羞愧了。他梗着脖子,实在难以承认,那什么劳动之美,只是掌星河坑他种地的花言巧语之一,偏偏他就是中招了。
张劈日又道:“他们还说,掌庄主专门给你准备了那什么碧色的面膜,让你日夜敷着,我想,大概是要滋润你多年黄沙风霜的粗糙的脸?”
张斩月:“……唔。”
他绝不能说,因为被谢无涯揍肿成猪,才敷的脸。
那得多丢面子。
张劈日轻叹一声:“那位掌庄主,还为你画妆,画了成双成对的一对小龟,而你顶着他画的一对龟招摇过市,向农夫们炫耀,必定是对这等寓意非常欢喜了,想与他成双成对,长长久久,就如龟一般长寿。”
张斩月:“……不是!”
别说了,他太不想想起昨晚画妆以身抵债的事了!
张劈日望着他弟这副羞愤难当的样子,本来还想逗弄一番的。
因为他弟难得才见到一个心仪的男人,反正这世间没几个男人有他们张家的地位,张劈日对掌星河只是个小田庄的庄主的事,完全不在意。
本想撮合一二,却听到他弟斩钉截铁的否认。
以他弟这种有一做一的性格,怎会否认。
张劈日迷惑了:“你们情投意合,斩月的,你不想把那男人带走?”
双儿农夫们早就已经把他们带到水车附近,张劈日远距离瞧了几眼掌星河的脸,便收不住眼神了。
那英俊的轮廓,挺拔的身躯,在一众官员的包围之下谈吐自如,神态自若。
在张劈日见过的男人之中,相貌身材与气度兼有的,除了俊美无俦的太子,就数相貌堂堂,气质迷人的,能让人一眼钟情的,就属掌星河了。
他们双胎兄弟,审美观出奇的一致,连他都能一见就喜欢,他弟怎会不喜欢。
而且,他弟失忆的时候,还与这位庄主情投意合。
出色的男人本就难得,还觉得他弟有着劳动的美貌,这点更是难得。
他弟怎么不想把这男人带走?
张劈日问道:“你不想这男人跟着我们在边关熬苦?”
张斩月回首过往,匆忙摇头:“哪里的事,我还得罪了太子殿下。”
说到这里,张斩月欲言又止,终究把真相说给他兄长听:“太子殿下微服田庄,我曾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要绿了他。”
张劈日:“……你为国不婚,退婚一事由太子殿下首肯,太子殿下又岂是那等心胸狭窄之辈。明国已灭,你现在想要男人,想必太子殿下也不会介意。”
“我介意,”张斩月望向他兄长,目光坚定:“上回被奸人所害、流落失忆,已是失策。双儿怀孕生子时身体虚弱,要镇压明国余孽,我与兄长一样,绝不能怀孕,再不能让宵小之徒有机可乘。”
这等肺腑之言,兄弟两人默默凝望着彼此,相对默然。
良久,张劈日才哑然道:“既然如此,你已决定负了他,辞别前也不亲口道别吗?”
张斩月:“……”
是他坑的我!
只是,被坑一事,相当没脸,张斩月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地埋藏下去。
再怎么说,掌星河也是救了他、供他八碗饭的恩人。
还是太子殿下看中的农事人才,太子殿下特意派暗卫守着的人,他碰不得。
而且,是他先强行上人揍人,才被坑了一次又一次的。
人又碰不得,可他以前种种羞耻的事都被掌星河亲眼目睹了,张斩月悲愤又羞愧,一点都不想再见到掌星河!
张劈日见他如此,叹了一口气,便道:“虽然你不忍道别,那就由我出面,把谢礼与赔礼给他吧。”
张斩月特意嘱咐道:“不要说出我们的身份。”
“斩绝情愿,应当如此。”
……
待官员小吏们都去田庄外头蹲守,掌星河身边空了人,张劈日朝着掌星河那边去了。
掌星河也终于见到了张劈日。
与张斩月一模一样的相貌身形,穿着短打常服,面容沉静冷峻,与憨憨敦厚容易忽悠的张斩月气质完全不同。
额头上,也没有他昨晚画的小龟龟!
掌星河见到他,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沫,喉结滑动之时,发现“张斩月”盯他喉结的眼神儿,与从前一般热切。
掌星河:“……”
敢情是恢复记忆了,可是天性却从没改变。
当张劈日走到身前来,掌星河便主动问道:“八碗兄,今天的你比从前更加沉稳俊朗了,是恢复记忆了?”
暗戳戳的给八碗兄戴了帅气的高帽!
不知道恢复记忆的八碗兄,还吃不吃花言巧语的那一套。
张劈日看了过来,眼神幽深得,仿佛要把人深深吸入,他默然不语,弄得掌星河有些忐忑地看着他。
此时,张劈日终于开口:“你很忐忑,是担忧我恢复记忆之后,就远走高飞,与你再也不见吗?”
掌星河:“?”
这是问的啥。
不追究他坑人种田和画龟龟的事吗?
张劈日敛下眉目,修长的睫毛遮住了幽深的瞳孔,整个人显得非常落寞。
他先是递出银票,说道:“今天我家人来接我了,关于我弄坏你房屋的事,这些银票是赔礼,你看够吗?”
掌星河接过一看,数额巨大,买下N个田庄卓卓有余,便道:“不但够,还太多了。”
一边这么说着,掌星河一边思考,张斩月被他坑了那么多回,哪里是送金童子的人设。
这是张劈日!
张劈日还不知道自己被识破了,还很大方的说道:“不多,你救我一命,我的命比这些还值钱,请你务必收下。”
掌星河当然想笑纳了,但古人讲究谦虚含蓄,循例还是需要拒绝一把。当下便犹豫着,一副要收不收的样子,问道:“那你——”
张劈日抬眼,火热的眼神盯着掌星河的喉结,说道:“家中有事,我不能与你成婚,终究是辜负了你。所以——我能给你一个离别吻么?”
掌星河:“……!?”
你们古人也有离别吻的?
正惊讶着,张劈日那男模一般轮廓深邃的脸便凑了过来,高大的身躯同时前倾,铁臂张开,热情奔放——
在树荫底下,在树的后面,正偷偷的观察着他兄长与掌星河谈得如何的张斩月:“……???!!!”
掌星河对他兄长做了什么!
不对,他们两兄弟谁不懂谁,他都要放弃掌星河了,他兄长也与他一道去边关,像这种最后的放肆,便宜不占白不占。
他们同父同母同胎生,出生入死,感情很好。共享男人,也很是正常的。
而一直密切关注着魔教太上教主掌星河的牧寒,当然见到了另一位张将军的出现。
他见到,劈日斩月两位将军聚首密语,接着,竟然就是另一位额上没小龟龟的张将军,向太上教主掌星河献吻?!
太上教主的魔功果然了得,连两位张将军同时栽了都没意见。
牧寒深深拜服。
作者有话要说: 李乾坤:孤的暗卫is watching you
第63章 命中贵人
清澈的河流在脚边欢腾, 微风卷杂着干燥的热量, 英俊的将军正在献吻——
掌星河后退半步,不想把自己的初吻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于是, 掌星河在后退半步之后, 低声却迅速地说道:“不行的,谢谢你, 但是, 那样做, 是会怀孕的。”
张劈日:“!!???”
他贪婪地望着说亲亲就会怀孕的掌星河。
那低头一霎的羞耻,那半步后退的窘迫,那人俊心善的、为他着想、不愿占他便宜的心情……
天, 他弟怎么那么幸运, 失忆就遇上这么纯情且害羞的男人。
有点可爱。
越害羞的人,就越令人想去逗弄一番。
张劈日踏出一步,高大的身躯再次倾倒过来, 一如他被掌星河的害羞所倾倒的心情:“不会的,我保证。”
掌星河又后退一步,坚持道:“会的。”
张劈日继续哄道:“不会的。”
在遇到掌星河之前, 张劈日从来都不会觉得,他会如此耐心地哄骗一个男人。
但是,现在,他想哄。
可惜,他没有继续哄骗的机会了!
边上跑来一名棕衣人,对着掌星河震天大吼:“庄主!京官来了!远处听到马车疾驰的声音!”
掌星河一天, 松了一口气,揣上银票,喊道“我去了,失陪一阵!”接着就小跑离开!
他对付张劈日的经验不足,还是走为上计!
张劈日凝望着掌星河那“害羞”得落荒而逃的背影,粗糙的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唇,竟然更为心动了。
回去找到张斩月,张劈日不禁问道:“斩月的,眼光不错啊,竟然让你遇上如此可爱的男人。”
张斩月:“……???”
哪里可爱了!
分明是个很坏很坏的经常坑人的男人!
张斩月正色起来,问起另一件事:“劈日的,不要说男人了,我失忆那天的事儿——”
张劈日安抚地拍了拍他弟的肩膀,说道:“没事了,你出事之日起,全城戒严,明国余孽的窝点已经被清剿,下回别一个人去买胭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