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笙钰纳罕的说:“你胡说八道的罢?怎么可能呢,他被人下毒了一个月,他愣是未有发觉?”
厉长生眯了眯眼目,说道:“冯先生的意思是,给詹无序下毒的,乃是他身边之人,很有可能是詹国自己的人。”
“正是如此。”冯陟厘道。
姜笙钰更为纳罕,道:“这就更不可能了啊,为何詹国人要给詹无序下毒,他们乃是一拨的啊。”
冯陟厘没什么诚意的笑了一声,桃花眼简直顾盼生辉,道:“你与那詹无序不久前也是一伙人,这不也是分道扬镳了。”
“我……”姜笙钰被他堵得不知道怎么反驳。
那面荆白玉点点头,道:“师父说的无错!虽然詹无序是詹国人,但是詹无序向来被詹国国君忌惮。先前那詹国公主前来,不是还要将詹无序置之死地?如今詹无序乃是詹国会盟使者,若他真的突然在会盟大营暴毙而死,那些个小国家的使者们,绝对不会想到,詹无序是被他们詹国自己人毒死的,一定会来猜疑我们,对大荆多番不信任,到时候恐怕会生出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来。”
姜笙钰瞧荆白玉小小年纪,分析的头头是道,心中便不乐意了,说道:“这有什么麻烦的?哪个有异议哪个不服气,我们就打他,打得他听话乖顺为止,不就好了?”
“呵——”
冯陟厘笑了一声,道:“你与你的驴子,果然般配的紧呢。”
“冯陟厘你……”姜笙钰瞪眼。
荆白玉趁机道:“姜笙钰,你还是小孩子吗?眼下情况危急,你便不要耍小孩子脾气了,解决问题才是正经事。”
“我……”姜笙钰指着自己的鼻子,荆白玉那小不点说自己小孩子脾气,着实气死个人了。
厉长生赶忙转换话题,道:“冯先生,你瞧那毒性如何?可有解救办法?”
“我们要救詹无序?”姜笙钰似是不情愿。
冯陟厘点点头,道:“一些普通的毒药罢了,想要解决并无太大困难。只是有一点……”
荆白玉连忙问:“怎么了?”
厉长生无需冯陟厘回答,已然说道:“詹无序乃是詹国的尚南侯,若是他病了,自然有詹国的医师看诊,就算大家住在同一个会盟大营之中,也无需我们前去照料。”
“是啊……”荆白玉说:“我们无法接近詹无序,要怎么给他解毒呢?若是詹国人处心积虑想要杀死詹无序,以绝后患,嫁祸给我们,他们就绝不会叫我们接近詹无序的。”
“那就偷偷进去。”姜笙钰道:“派几个功夫好的,偷偷潜入便可。若是实在无人可用,我的武功便不差,叔叔比把这事情交给我,我来帮你办得妥妥当当。”
“不可。”荆白玉说道:“你莫要胡闹,这事情若是被发现了,恐怕詹国又要抓住我们的短处,到时候指不定如何大做文章呢。”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到底什么可?”姜笙钰道。
厉长生忽然笑了笑,道:“你们忘了,咱们手里,还有詹无序身边的人。”
“你是说驺虞?”荆白玉仰头瞧着厉长生。
厉长生点点头。
驺虞乃是詹无序身边的侍卫,原名殷棋,对詹无序忠心耿耿,而且詹无序对他也着实照顾有加。
“殷棋吗?”姜笙钰道:“詹无序对他倒是很上心,听说殷棋小时候是被詹无序给捡回去的,后来收了他做义子,一直带在身边。詹无序身边再没有人,比殷棋更忠心耿耿的。”
“原来驺虞是詹无序的义子?”荆白玉纳罕的道。
“是啊,”姜笙钰笑着瞧他,说:“想不到罢,你身边的小侍卫,其实是詹无序的义子。他在你身边做细作,你竟是全然不知,啧啧——”
“谁说全然不知了?”荆白玉道:“厉长生早就与我说,驺虞有点不妥。”
只是荆白玉始终无有料到,殷棋竟然是詹无序身边的人。
荆白玉也无想到,殷棋为了詹无序,可以做到那种地步。若是当时荆白玉未有起恻隐之心,那么殷棋怕是要丧命当场,还说做什么细作。
姜笙钰道:“这个詹无序啊,对他们詹国忠心耿耿,但是詹国国君对他忌惮的很。詹无序年纪也不轻了,一直无有娶妻纳妾,便是因着他不能有子嗣。”
詹无序并非身体上不行,才无有子嗣,而是他不被允许有子嗣。詹国君主对他十足忌惮,若是詹无序有了子嗣,怕是更要被时时刻刻的监视着。
詹无序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干脆始终未有娶妻,身边只有后殷棋这么一个义子。
殷棋乃是奴隶出身,虽然被尚南侯收为义子,可他身份卑微,真正的王室之人根本瞧不上他,詹国国君自然不将殷棋放在眼中。如此一来,詹无序与殷棋倒是安全的很。
厉长生笑着道:“殷棋是詹无序的义子,他应当十足关心詹无序的性命,不若我们叫他帮忙。”
“怎么帮忙?”
“怎么帮忙?”
小太子荆白玉与大太子姜笙钰简直异口同声,这一句问话默契的厉害。
厉长生想到一个办法,与冯陟厘合计了一番,当下厉长生便离开了荆白玉的营帐,往关押殷棋的地方去了。
殷棋这些天消瘦的厉害,他心中清楚,厉长生等人将他关押起来,便是要将他带到会盟之地,用以要挟他的义父詹无序。
殷棋未有完成任务,哪里肯在作为詹无序的累赘。本想要寻个办法,若是能在半路上自尽,就再好也没有。然而这一路上,厉长生叫人将他看得严严实实,根本未有给殷棋一丁点的机会。
殷棋拒绝吃饭,甚至连水也不愿意喝。不过有冯陟厘跟随他们,想要对付不听话的殷棋,也并非什么难事,殷棋想要寻死腻活,是全无可能。
厉长生撩开营帐,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隐约能瞧见一个人影。
他将烛火点上,果然就见殷棋颓废的坐在营帐角落。
殷棋垂着头,虽然听到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却一动不动,仿佛早已断气。
厉长生低头瞧着颓废的殷棋,道:“我来这里,是相与你说件事情的。”
殷棋不言不语。
厉长生不急不慢的道:“詹无序,要死了。”
“豁朗”一声,殷棋突然抬起头来,他身上的锁链发出响动。他显然想要站起来,然而因着没吃什么东西,浑身无力的很,铁锁又分外的沉重,压得他根本无法站立,甚至几乎无法呼吸。
“你……”殷棋死死盯着厉长生,说:“你说什么?你们对侯爷做了什么?”
厉长生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这里已经是会盟营地,我们要与詹国会盟,拿去詹国十余座城池,还要詹国俯首称臣,我们是不会对詹国使臣怎么样的。想要詹无序死的人,并非我们。”
殷棋的目光快速闪烁着,他身上的锁链发出“哗啦啦”的轻响,随着他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殷棋死死的攥着拳头,嘴唇也抿的死紧。
厉长生知道,殷棋的确是个聪明人,一点便透,他已然明白是谁想要詹无序的命。
厉长生道:“眼下詹无序已然中毒,便要命不久矣。只有一个人可以救他……”
厉长生话到此处便顿住了。
殷棋仰头瞧着他,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挣扎着跪在厉长生面前,说:“我……我求求你,求你救救侯爷……”
厉长生摇了摇头,说:“你误会了,能救他的那个人不是我,而是你。詹无序的生死,只在你一念之间。”
“我……?”殷棋不敢置信的说。
“就是你。”厉长生满面微笑,笑得着实令人诡异,道:“但我要提醒你,救詹无序,便要背叛詹国,两者不可兼得,就看你要如何选择了。”
殷棋还跪在地上,毫无犹豫,立刻说道:“求你救侯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侯爷……即便背叛所有人,被万人所不耻,我都无所谓。”
“如此……”厉长生声音颇为温柔,道:“随我来,你可能需要吃点苦头。”
“是!”殷棋踉跄着勉强站起。
厉长生叫人将殷棋身上的锁链除掉,将他带到了冯陟厘的营帐去。
荆白玉与姜笙钰都被挡在外面,均是好奇的抓耳挠腮,不知厉长生与冯陟厘到底顽的什么把戏。
“啪嚓——”
里面传来一声脆响,仿佛什么东西破碎开来。
随即厉长生从里面走了出来,将帐帘子掖好。
荆白玉连忙问:“情况怎么样?”
厉长生道:“无需担忧,冯先生医术高明,为詹无序准备的解药必然无有问题。只需要再等几日,待解药调配完毕,就可叫殷棋带着解药前去詹国营帐那面。”
“可是……”姜笙钰纳罕的道:“殷棋乃是詹无序的义子,就算他能入詹国营帐,可那些想要害死詹无序的詹国人,定然也会防着殷棋的。若是叫殷棋带着解药过去,指不定就被搜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这个,”厉长生十拿九稳的道:“自然是有办法解决的,我与冯先生一早便想好了。”
“那太好了。”荆白玉显然是全心全意相信厉长生的,一听厉长生说无有问题,便露出安心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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