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子冒犯了, 还请公主多包涵。”
那女孩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 轻轻点了点头道。
“苏将军不必如此, 林乱很好。”
苏凌然笑了笑,大手掰过林乱的脸,低了头在他耳边道。
“那是皇上的大公主,她旁边是她的兄弟姐妹, 都是未成年的皇子公主。 ”
林乱点了点头, 有些似懂非懂, 不太明白苏凌然为什么跟他说这个, 姜子瀚是皇子, 姜子朔也是皇子,他对这些没有太多的概念。
但那小姑娘是公主还是让他有些吃惊。
苏凌然的本是想让他离皇家的人远着些,一般人听说了皇子公主都要生出三分畏惧,但林乱天生对着些不敏感,苏凌然看林乱无所察觉的样子倒是不想跟他说那么多了,最终暗暗摇了摇头,罢了,又不是护不住他。
看林乱抬头看着他,心里忍不住软了软,将林乱面前的小几往他面前推了推。
温声道。
“你看看,想吃些什么东西,皇上都还没出席,时间还久着呢。”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人脚步的嘈杂声,接着是一声接一声的通告。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众人纷纷停了筷子,双手拢在袖子里,拱手道。
“恭迎圣驾。”
这种场合本就比较随意,皇上也只会待一会,说几句话,不用起身行大礼。
待皇上坐到上位,说了几句场面话,皇后也跟女眷低声说了什么,气氛已经轻松了不少。
皇上已经年过半百,有些胖,看起来慈眉善目,是个很好说话的。
林乱曾经见过他一面,在冬猎的时候,那时候那皇帝喝醉了,又有一群侍卫跟着,比现在要吓人些。
那边跟下位的女眷说话的皇后忽然话头一转,对皇帝道。
“皇上,您看,苏将军旁边的那孩子生得可真灵秀。”
皇上果然看过去,捋了捋胡子,笑道。
“倒是个生面孔。”
林乱坐在苏凌然旁边,苏凌然找到独子的消息,基本上消息灵通的都知道了,更不要提苏凌然还专门上了折子请封世子。
苏凌然知道这是皇上要挑起话头,拱手道。
“回皇上,这便是犬子。”
皇上哈哈大笑。
“不负爱卿上京风流之名啊。”
宴上的众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这宴席上的人都是有些年岁的了,少有林乱这样年幼的少年人,有能来的都是家十分受宠的小辈或者是已经被选定的继承人,被长辈带了见见世面,学些东西。
人人都知道苏将军,少有人提上京苏公子。
上京苏家公子,当年这京有谁不知?在苏凌然没去边塞之前,他就是最风流的人物了,那眉眼,没有比得上他的。
还有狂放的人为他写诗,公然赞美他的容貌,最后还惋惜的感叹,苏凌然生错了性别。
苏凌然那时候年少气盛,初闻此诗还去专门找那人揍了一顿。
待他去了边塞,数十年过去了,当年那群少年少女都长大了,做官的做官,嫁人的嫁人,苏家公子也被苏大将军所替代。
没人知道,守了边塞十几年的将军,很久之前曾是上京的好看公子,他不穿沉重的硬甲,手上没有硬茧,喜欢读书,想成为一个书法大家,眉眼好看的像一幅画,一首诗,是那种想象不出来的好看,让人想不出他会成为未来的铁血将军。
皇上现在一提,众人纷纷心生感叹,只那些小辈,还在一头雾水。
苏凌然早就过了那个别扭的年纪,不在意这些。
他神色并无太多变化,依旧低眉饮茶,看起来倒是温润无害,他已然比年少时沉稳了许多。
就算别人跟他交谈,他也会时不时低头看看旁边的林乱。
宴会过半,皇后和皇上都借口离开了,这种场合本就不是多正式,他们在这众人都有些拘束。
他们刚走,苏凌然也就带林乱回去了,他今日带林乱来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代表自己的态度,让林乱的身份昭告天下,过个正路。
露个面也就好了。
*
皇后这会儿正在自己的宫殿里,小一个宫女正为她揉着太阳穴,过了一会儿就进来一个宫女轻声道。
“孝温公主来了。”
话音刚落,就进了一个少女,还披着斗篷就来到皇后身边,坐到她脚边的小榻上,伏在她膝上。
皇后露出了些笑意,这是她第一个公主,平日里娇宠的很,但这孩子懂事,性子一等一的温顺,不像其他几个魔王。
孝温仰头看着自己母后。
“母后,今日那个林乱你瞧见了吗?”
皇后愣怔了一下。
“林乱?”
转瞬又想起来,林乱就是苏凌然的孩子。
“哦,他啊。”
皇后是过来人了 ,一看孝温这副样子就明白了**分,偏偏故作不知,故意逗她。
“那孩子生的是好,怎么了?”
孝温道。
“母后,我见过他,他夺了冬猎的魁首,一身骑装,大声笑,不像那些弱的这公子那公子的,比我宫里的宫女还要唧唧歪歪,但是又不像那些武将的孩子那般粗鲁。”
皇后听着,心里也细细思量开了。
孝温和苏家小公子年龄正合适,今日看人也是不错的,如果能成的话最好不过了。
*
苏府,一个穿布衣的年人正半跪在苏凌然书桌前。
“主子,那袖剑样式是陈家的,但是这种东西不是拿来用的,所制不多。”
他说的不是拿来用的,不是指这东西用起来怎么样,而是这东西不是大量制造的,只是少量制作供家子弟使用,说白了,就是给小孩子耍的。
“属下清点了这些袖剑的数目,陈家的没有少,只一把,在三皇子殿下手里。”
苏凌然沉思了一会儿,缓缓道。
“不是他,再查。”
“是。”
第68章 林家幼子
这几日苏凌然时不时就接林乱去这里去耍去那里玩儿, 亲近了不少,林乱甚至在苏府睡过一夜,苏凌然早就命人收拾出了林乱的房间, 就在他的院子里。
苏府很大,院子很多, 但他没给林乱另外拨院子,而是在自己院子里挑了个房间。
只有那些年幼的孩子才会有机会待在父母的院子里,这其又多是留在母亲那边的院子里, 很少会有一个大男人会将自己孩子的房间安置在自己院子里。
只要孩子大了些, 那些有点讲究的人家都会给他们另外分拨院子。
苏凌然不按常理出牌, 林乱就更不知道这些琐碎事儿了,周烟的院子小,要说起来,他从小就跟周烟碎衣他们在一个院子里, 觉不出什么来。
只跟着苏凌然的那些老部下们看在眼里, 早早承认了林乱这个小主子。
*
苏凌然在上京不要处理边塞事务, 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位,清闲的很,这几日就天天跟人打听那里好玩些,要带着林乱去, 连黑甲卫都疏于管理了, 所幸他们那群人本就纪律严明, 用不着人多说。
这日天气有些阴, 苏凌然把上京几乎翻了个遍, 今天终于找不到借口带林乱出去玩儿,正有些漫不经心的摆弄着一盆小叶槐,细细的修剪它的叶子。
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也没人通报,好似凭空出现一般,来人,相貌平平无奇,走起路来连个声响都没有,像只猫。
他走到台阶下,低声道。
“将军,查到了。”
那人显得有些迟疑,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苏凌然瞧了他一眼,那人才赶紧又开口。
“查出来那袖剑原是被三皇子送了人。”
苏凌然觉得这帮人越来越不像话,做事婆妈的很,什么都要开口问一句 ,他就带了几分不悦道。
“谁?
那人不再犹豫,横了一条心豁了出去。
“正是小主子。”
苏凌然手下抖了抖,不小心剪掉了手下那株小叶槐的主干,整个盆栽好像被拦腰砍断一般。
那人连忙退后一步,屏息凝神,心暗暗叫苦,他也是倒霉,他们抽签决定来禀告的人,平日里抽不着,这会儿偏偏就他抽了个独一份儿。
他们就是手下办事儿的,大老粗一个,知道的少,脑子也笨,不像将军和军师这些人,不管什么,瞅一眼就知道个大概。
但他们也知道,儿子手里头的袖剑,出现在了刺杀老子的刺客手里,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三皇子手里头的袖剑好查,要不是将军笃定说不是三皇子,要他们接着往下查,谁能知道这三皇子随手就将这袖剑送了人呢?
这事儿偏偏还私密,知道的人不多,连三皇子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差点就断了线索,还是从当日一个目睹此事的小太监嘴里撬出来的。
换了旁人,指不定就以为这袖剑就是三皇子手里头的。
现在这么一看,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栽赃嫁祸吗?若是刺客得了手,早晚得查到三皇子头上,若是没得手,将军也得查到三皇子头上。
这得跟三皇子多大仇多大怨啊。
还有,现在算是查到了林乱头上,这算什么?儿子算计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