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主人,六人脸上没有任何惊喜,反而全身颤抖,害怕到了极点,齐刷刷跪在虚空中,骑狼熊那位,他的狼熊替他挨了九溶一剑,滚落高空,不知掉在何处,此刻哆哆嗦嗦道:“此人何需心……心邪大人亲自动手,属下等能……”
“能如何?本座若晚来片刻,你还有命在本座面前丢人现眼?一群废物!”心邪淡淡开口,“还不快滚!”
七煞星六人脸色惨白,额头尽是冷汗,忙不迭点头,逃命也似地离开。
心邪直视前方的白衣公子,脸上似笑非笑,道:“水神之子?本座有所耳闻,听说你很厉害?”
九溶:“……”
目光只在他脸上停留一瞬,便往云层下方的广场望去。
心邪顺着瞧了眼,发现对方目标是南寒,眼神一凛,如有寒光迸射,伸手从虚空中直接掏出一柄漆黑色长戟,尖端锋利无比,正是在三界兵器谱上排名第一的吞神戟。
之所以排名第一,并非说它威力巨大,而是因为它沾染过无数修士鲜血,杀气太重,光听名字就知道,吞神,专门为吞噬神仙性命而存在。
片刻后,九溶收回目光,总算正眼看向对面之人,破天荒开口,问了对方一个问题:“他真是邪皇?”
心邪见他看南寒的目光不单纯,心中恼怒,认为南寒之所以迟迟不肯回家,就是因为外界这些小杂碎在牵绊他,漆黑的眸子被一层血红色晕染,脸上依旧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温暖,反而有些残酷。
“邪皇这称呼也是你能叫的?你们这些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全都该死!”
吞神戟锵然出手,涣冰剑同时如长虹贯日,闪电般祭出,两件非凡兵器相碰,火花四溅,天空好似被撕裂一般,风云狂卷。
南寒此时正处于极端不可思议当中,杀人狂魔一出手就吸光了他所有灵力,现实太残酷,让他有种想拿块豆腐撞死的冲动。
他以前认为柳浣平时的作风算是史无前例的恶劣,如今遇到心邪这种变态狂,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傻太天真,柳浣跟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圣母玛利亚,纯情少年到色/情狂之间的距离,少说也有十万八千里了吧。
现在他心中柳浣祖宗的地位已经荣升为贵宾,取而代之的是心邪祖宗十八代,他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污言秽语全都慷慨大方送与了他们。还不觉解气,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随时都能喷出。
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灵力啊,搁自己身上捂都没捂热,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能不郁闷么?
其实心邪并没有将他灵力吸走,而是在唤醒他过往记忆的同时,为了防止他再一次离家出走,将他的修为封印。
原来宿主的真实身份乃第三界之主邪皇,为人作风虽说算不得正派,却还心存一丝良善,因为对心邪刻意挑起神魔之战的行为不满,一怒之下罚他进黑暗道看书反省,而自己则自我封印,离开第三界出去散心,这一散就彻底失踪。心邪怕他故技重施,故而锁住了他功体,准备带回去软禁起来。
余微和闻希见他久久不动作,便走过来询问,结界中其他四峰弟子见状,怒目而视,又是一番激烈言辞讨伐。
闻希举手想捂住耳朵,想了想,还是放下,不过神情很是尴尬,试图劝说:“各位师兄弟请冷静一下,事情尚未查清楚,还……”话没说完就被粗暴地打断。
一名浅黄衣衫的土峰少年义愤填膺道:“什么没查清楚?你当我们都眼瞎吗?还是你以为我们全都是傻子白痴?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叛徒,第三界的走狗,简直丧尽天良,天理难容,严重污染了五峰莲的空气,日后肯定不得好死!”估计是平时在土峰修炼太苦逼,这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泄愤,颇多埋怨诅咒,闻希顿了顿,有些局促不安。
“南师弟,你怎么样?”余微关切地问南寒。
南寒摊开双手,无奈地耸耸肩道:“不好意思师姐,我也没办法。”他不敢说自己灵力被吸走。
结界中原本还有人对他抱有极大希望,听闻,所有希望瞬间转化成怒火,朝他横眉冷对,唾沫横飞,以往自家师尊所教的涵养通通化为乌有。
南寒不像闻希和余微两人脸皮那么薄,对各种谩骂指责坦然受之,还不忘冲向他放飞刀的涅柔眨眼挑衅。然而他没得意多久,脑袋突然一阵眩晕,身体晃了晃,双腿一软,抱头蹲在地上。
闻希两人被他的动作吓到,同时吃了一惊,闻希蹲下扶住他肩膀,焦急道:“南师弟你怎么了?”
“我头好痛。”南寒咬着牙道。此时他的大脑就像正在被电钻伺候一样,尖锐的疼痛一阵接一阵,额头冷汗如雨,脸色苍白。
结界中人见到,无不拍手称快,有人幸灾乐祸道:“真真报应不爽,你们看,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人在做天在看,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们这些无耻之徒,怎么样,这么快就尝到恶果了吧。”
“瞧他那样,好似很痛苦,怕不是快要死了吧?”
“死了正好,皆大欢喜,世间又少一个祸害,算是替五峰莲清理门户。”
“你们不要这么说嘛,横竖他们也没做什么实际性坏事,得饶人处且饶人。”
“林师弟,这话怎么说?你要维护这些叛徒?”众人立刻开始针对那名言辞较温和的金峰弟子。
南寒抽神看了眼,貌似很熟悉,好像是在醉颜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一位少年。在他身边站着的是玉白的弟弟玉琭,奇怪,玉白竟然不在。这人至始至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突然伸手打了那个少年一耳光:“如果给你机会,你是不是也要背叛五峰莲?”
那少年脸色惨白,连忙摇头:“不,不是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又一位土峰少年阴森森道,“只是后悔当初没选择拜在木术师门下?”
那少年脸瞬间涨得通红,想争辩,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闻希忽然大着胆子道:“喂,你们说够了没有?我师父怎么了,你们用得着说这么难听么?难道你们忘了五峰莲规矩,要懂得尊师重道?”
“好一个尊师重道!五峰莲规矩我们自然晓得,尊师嘛,那也得看那人配不配,像南歌子这种勾结邪魔的叛徒当然不配!”
闻希气的脸都白了,瞪大眼睛:“你……”
南寒脑壳本就痛,此刻被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差点爆炸。真想拿针将这些人嘴巴全都缝起来。
☆、六
“我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既然敢做,就别怕人说。”那人继续道。南寒忍痛瞧了眼,那人是水峰弟子,而他旁边躺着的人正是奄奄一息的水术师,难怪对方说话如此不中听,感情是在为师尊悲惨遭遇抱不平。
闻希试图和对方争辩,可惜口才不行,每次一句话没说完就被对方生硬地打断,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指责和谩骂。而那名少年还有帮手,闻希势单力薄,才上阵就宣告惨败。
南寒不负众望,即将被众人吵晕,这时空气突然扭曲了下,一道黑影挟带一股刺骨的冷风吹来,黑色的魔气霎时笼罩四周。
心邪不知何时出现在南寒面前,低头凝视他,良久,伸出修长的右手,南寒下意识望向他身后,没见九溶,暗自吃惊,心顿时往下沉,难道连九溶也打不过杀人狂魔?不会吧,九溶实力强悍,不可能打不过心邪,目光往上,天空乌云翻涌,不见人影。
南寒莫名心慌。
“他,人呢?”他咬着牙问。
“谁?”心邪皱眉,“哦,你说水神之子,死了!”后面还加了一句,“被我打死的。”
其实两人势均力敌,为了速战速决,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九溶引到另外一个幽闭空间,能困住对方短暂时间。魔族实力强大者有开辟异度空间的能力,比如说像心邪这种。
南寒盯着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老实说,他不相信,再怎么说,人家九溶也是堂堂水神之子,怎会这么轻易就被打死?想是这么想,可心还是无法平静。假如他说的是真的,九溶真被他打死或打伤怎么办?
“我不信,若人真被你打死,尸体在何处?”
心邪眉头皱得更深:“毁了。你为何对一个不相干之人如此上心?在人界瞎逛这段时间,你都经历了什么?”弯下身子,漆黑的双眸如两把尖刀刺在南寒脸上。
南寒无语,他和九溶是朋友,朋友之间本就该互相关心。这话他不敢说,因为此时心邪给人的感觉他想杀人,而这种感觉很快就得到验证。
刚才还在唾沫横飞谩骂闻希的那名水峰弟子,看见心邪,稍微怔了下,也不知谁给他吃的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将矛头指向心邪,怒目圆睁地瞪向他:“魔头你罪不容诛,若我能出此结界,必定要将你挫骨扬灰!”
心邪脸上笑容扩大,眼神却越发冰冷,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那人身不由己被一股吸力强扯出结界,只他孤零零一人,站在地上,身体晃了晃,一时没搞清楚状况,神情呆滞。
“听你的意思,似想与本座单挑,你运气不错,本座今天心情好,就成全你。”心邪说,语气平平淡淡,貌似心情真的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