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反派背后灵[快穿] (云城JUN)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云城JUN
- 入库:04.10
楚凛真实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没多少人清楚,甚至在百姓眼中,还没有何旭这个七品编修来的印象深刻。嫔妾所生,居位莫等,冷宫残桓中长大,问宫中逃过劫难的嬷嬷老人,对这位皇帝陛下也只能说出寡言少语,人冷孤僻,再多的便说不出个什么了,可见楚凛当时是何其的人微言轻。若不是国家名存实亡之前安了个皇帝的头衔,恐至今亦不会为人所知。
越族攻破京都全凭着一腔热烈,等军队鱼贯涌入城门,看着旧朝太上皇留下的一地乱摊子,像被从头淋了一盆凉水,全然没有打仗赢了的喜悦,纷纷傻了眼。越族人在草原俗称恶狼,但对着朝中各种政治要事却是一个脑袋两个大,太多的地盘总也吃不下,只得吐出来让伺机而动的藩王给占了便宜。
越族看着四分五裂的大黔朝,苦兮兮地开始了长达七年的整顿修养。
旧朝皇帝不干事,太|祖留下的部将手下却都是个中翘楚,不然也不会在君王荒yin无度的同时还能将摇摇欲坠的盛王朝维持了这么多年。也是因为这样,无人可用的越族只得放眼当下,除却一些反应激烈的,旧朝的重臣大部分得以存活。
这样一来,视死如归的人与国共存亡,一些护着其他皇子逃走,只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归降的贰臣中亦不乏忍辱负重心怀复|国之念的人——他们都在等待时机。
便有楚凛成了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
他是蛮夷人手握的把柄,也是维护这两方平衡的桥梁,局势所需捡回一条命,被当朝皇帝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看不顺眼还不能轻易除去,气恼之下,便时不时将年幼的楚凛强行拉出来,或设宴邀约,或祭天正礼,在旧臣们面前秀上一圈,既是在炫耀自己的权势,也是在告诫这群人,想想你们的皇帝还在我手中,不要轻举妄动。
长期处于这样被欺凌贬低的尴尬地位,正常人都该疯|魔报|社了,7号位想不通楚凛为什么会对江奕放下戒心。
或许真是昏了头。
7号位:人类的世界真难懂。
【宿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江奕点上右上角,关闭了虚拟屏幕,语气恢复了平淡:“去长明宫。”
忍辱负重的亡国之君(八)
负手站于书桌前的男人早已整顿好了仪容, 正抬手,挥袖书了一笔遒劲有力的大字。
他凝神端视两息,笔尖突而在纸面上胡乱一涂,抹去字样, 而后将纸张收敛,毫无征兆地尽数撕碎。
纸屑于楚凛削瘦的手掌中洒落纷飞,衬得他被笼罩于阴影中的脸色愈发意味不明。这时有人翻窗入了殿内,几步过来, 单膝跪地, 朝楚凛行礼。
楚凛像是早有预料,神色不变, 抬手示意来者可以出言禀告。待其述说完了方才的情况, 他方抬起头来,吩咐道:“我知道了, 你先下去。”
跪在地上的人垂头应是,利索翻窗离开了这里。
待这人走了之后,楚凛极其熟稔地将笔架放倒, 书本弄乱,再随手拿起砚台,将墨汁泼到余下几张纸页上, 又将这些纸都撕成了差不多的大小, 沿桌边一甩, 覆盖了先前的纸屑。
屏风后有位男子走了出来, 看其面相, 年岁不过二十五六,身着水色锦绣长袍浅蓝对襟衫,腰坠琉璃玉牌,足踏流云细纹靛蓝软靴,从头细数到尾,每一处都似是彰显着非富即贵。
他打量了楚凛一眼,似笑非笑道:“不过一个小太监,竟能让你这般注意?”
楚凛不接话。
这人便又道:“模样生得平庸了些,但你若真是喜欢,待事成之后,我差人将他带来,供你取乐逗趣,如何?”
语气相当轻蔑随性,江奕新选的身份好歹也是皇宫里头的熟脸,他却全然没有放在眼里。
若非权贵之人,恐也说不出这样的话。
楚凛冷硬地截断了他的话:“我想要什么东西,自会亲手去夺。”
锦服男子并无不虞,至少面上没有这么表现出来。听见楚凛用‘东西’来形容江奕,锦服男人眸中掠过一抹了然,更加笃定楚凛只是一时兴起。
现今的楚凛厌恶旁人近身,洞察力又极其敏锐,视线内有人多靠近一步都能引起他的警觉,是以江奕只能在宫殿周遭看到暗中保护楚凛的人,而他曾在这殿内做过什么,锦服男子无从得知。
只当江奕送来一餐饭便莫名其妙被楚凛给看上了。
要容貌没有容貌,要性情没有性情,还是个身体存在残|缺的小太监,这样的喜好恕锦服男子无法恭维,不过在此人看来,只要不会妨碍到之后的正事,楚凛即便是喜欢一头牲畜也无伤大雅。
“昨晚我接的密信时还觉得不可思议,毕竟此前多次提议动手,你都持反对的态度。”锦服男子慢悠悠地道,“我也习惯了,现在的你可是一尊大佛,当初等你表明立场便足足等了六个月,眼下的事更是非得我亲身前来才请得动你,楚凛啊楚凛,恐怕皇帝老子都没你这么大的架子。”
楚凛只是轻嗤一声,不以为然。
锦服男子好奇道:“昨夜为你送信的人是谁?”
楚凛不想提起江奕,不耐烦地搪塞道:“你的人一直守在那处,难道就没看清他的脸。”
熟料锦服男子合掌一拍:“那倒不是——不是没看清,是压根就没看见。沿路走过的只有皇帝亲卫组成的御林军,你说奇怪不奇怪?”
楚凛闻言,顿时满脸复杂。
锦服男子观其反应,不着痕迹地试探道:“难道你在御林军里也安|插了人?”
他也不是没想过将暗线渗透进去,但当皇帝的在草原嚣号勇猛无畏的头狼,实际分外惜命宛如,近些年不知是不是听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宫闱腌臜事,导致长明宫内外的守卫严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会有此一问也表明了锦服男子对楚凛的提防,毕竟他们只是为了推|翻新|政而暂时形成的同盟,旧朝太上皇在逃亡时被一箭射死,其他皇子或死或在城破的慌乱中被人带走,尚存的旧朝势力只认定了楚凛一人。
现在他与楚凛合作交好,日后未必不会成为敌人。
楚凛扯眉看了他一眼,冷冷地嗤笑道:“我若在御林军里插|上一手,必是早就要了那老不死的狗命。”
话中狠厉直迫而来,若利剑出鞘绽开灼目锋芒,惹得锦服男子一阵心惊胆战。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锦服男子按捺心中的不安,强自镇定道:“那你现在想好了?”
楚凛道:“想好什么?”
锦服男子:“想好了走上这一条不归路。我知你无心权势,只是幼年受气颇多……”
下一刻楚凛轻笑了一声,让锦服男子宽慰的话再难出口。
【您是陛下,当然什么地方都可以去——待奴请示了摄政王,由摄政王点头之后奴便带您去。】
【饿了?不久前才吃了东西,这么快就囔着闹着饿了,难道奴才们方才短了您吃喝不成……好好好,即便是又如何,也不想想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还敢出言不满!】
【书?没有。笔墨纸砚?没有。出去?当然不成!我说太上皇,陛下有令让您好好休息,您就安生在这坐着不成么?】
【快快快!陛下临时设宴,这小子也要出席,赶紧的把他拾掇拾掇,哎呀看这穿的都是些什么!这偌大的屋子你们拿什么不好偏要拿衣服。什么?他不愿意脱?不愿意脱你们不会摁着他脱么,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个毛头小子!哎哎哎哎哎……下手轻点脸上不能有伤别让人给瞧出来了!】
楚凛抬起手来,衣袖顺势滑至胳膊肘,露出手臂根上斑驳的陈年旧伤,一字一顿道:“苟延残喘这么多年,不就为了今天么?”
所以。
不管那不知是人是鬼的存在有何居心,只要有用,能为他用,许那存在些假意又如何。
刚在路上很突兀地跌了一下?自是疏忽看路被石头绊了脚,不会是连夜奔波因而劳累,也不会是频繁附|身他人有所不适。
锦服男子看到了楚凛臂上的伤,连连摇头唏嘘。
他倒不是真的对楚凛升起了怜悯心,只是不再怀疑楚凛对今上的恨意。
用揭露旧伤的方式安了锦服男子的心,楚凛将那只手放了下来,与锦服男子商量接下来的谋划布局。
不知不觉中楚凛的手掌在袖中紧攥成拳,指尖因大力而泛起青白色,泄露了那些欲盖拟彰的心绪。
江奕没有先去长明宫。
守卫森严不是笔上写的这四个大字而已,至少正常人是别想光明正大地混进去。
可惜了江奕不是这正常人,要走的也不是正常人的通道。他朝侍卫出示令牌,入了长明宫旁边的景春宫,边走边留意路上,终在一处屋檐上看见了那只慵懒晒着太阳的白色大猫。
这白猫乃波斯商人进献,被今上最受宠爱的贵妃一眼见喜讨了去。这猫可贵在生了一副温顺乖巧的面孔,雪白毛发加上清亮璀璨的蓝眼睛,便是悍匪恶徒也不会对其生出戒心。
兴许猫儿有着某类种族天赋,不用开口招呼,在江奕看过来的下一刻便有所警觉地立起了身子。
接着猫眼睛朝下,左右环视一圈,定格在了江奕的身上。
白猫有贵妃撑腰,又有一群奴才在后边追着伺候,被人盯着看也不怕。几个跳跃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绕着江奕的脚跟走上两圈,湿漉漉的鼻尖轻轻耸动,嗅到了熟悉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