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在面临重大转折时。”楚离没有过多解释,一句话,让赵泽谦略怔,然后又笑开,一副了然的表情。
赵泽谦原本是打算把楚离安置在别院,但想到他们都能如此轻易把楚离给抢过来,哪天他大哥也不是没可能把人夺回去。
赵泽谦发现就是不和楚离说话,看着对方,都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觉。
想来想去,赵泽谦把楚离给接到东宫住。
对外的说法是新的随从。
楚离如今身份敏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专门给了个小院子,给楚离住,外面日夜都有人看守。
说起来是保护楚离,楚离怎么会不知道,不过是变相的监.禁。
楚离在东宫表现安分,一如当初在赵泽楠那边时一样。
东宫这边的平静和赵泽楠新府邸那边的暴风雨形成强烈对比。
赵泽楠还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前来禀报的人,一听说楚离被劫走了,赵泽楠当场就变了脸色。
匆匆赶回来,果然没见到楚离的人影。
只有空荡荡的,后面才被看出来是被掉包的马车。
赵泽楠站在新府邸了,脸上笼罩着霜雪。
一双眼黑压压的,已在盛怒的边缘。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垂头弓背,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这个时候众人才知道,原来还有楚离这么个人,原来楚离对他们大皇子而言,竟这样重要。
赵泽楠胸口微微上下起伏,他眼睛低垂,落在跪了一地的人身上。
前因后果他都知道了,但他不知道,原来这这人这么废物,连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看不好。
“全部下去领二十板子!”赵泽楠声音冰冷。
他一开口,阶下的众人反而暗里松一口气,二十板还好,总比丢了性命好。
赵泽楠转身往前厅走,他坐在主位上,婢女们胆战心惊,都退在一旁,不敢上前斟茶。
府邸侍卫长从屋外进来,跪在前厅中间。
“可查到什么线索?”赵泽楠手指在桌案上敲击两下。
“属下失职!”也就是说没有。
正当赵泽楠想发火,侍卫长突然告知了赵泽楠一个消息。
“属下刚接到线报,东宫太子从宫里出来去了一处别院,在别院呆了几刻钟,后他返回皇宫,似乎身边跟了一张陌生脸孔。”
就是赵泽楠身边的人,见过楚离真面目的也不多,所以线报里也不确定那人是不是楚离。
赵泽楠一听,眼眸里光芒慑人。
“对方长相如何?”赵泽楠询问。
“是名妙龄女子,穿一身蓝色衣裙,就是身量比一般女子高。”
侍卫长没明确说那人就是楚离。
不过赵泽楠听到身量这里,几乎可以断定,被赵泽谦带走的人就是楚离了。
他还真没想到,赵泽谦手会伸这么快。
不对,他早该想到的。
他们是兄弟,某种程度上,他们体内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他们都对那个至高的位置志在必得,而彼此又是最强劲的对手。
先下手为强,才能取得先机。
赵泽谦速度快,他又岂会坐以待毙。
楚离那封书信里提到,赵泽楠把护送队的人员都杀了。
赵泽谦后来一番思索,为了上事情符合楚离的说法,真的就派人悄悄潜过去。
打算把护卫队还有看守他们的赵泽楠的人一块杀人灭口。
赵泽谦计策好,打算来个死无对证,但怎么说他大哥都比他技高一筹。
赵泽楠得知赵泽谦把楚离给抢走,立马猜到他身边肯定有东宫的内应,里应外合,才这么顺利劫走楚离。
赵泽楠故意露出点破绽,让东宫以为他对护送队看守松懈。
为的就是引诱赵泽谦的暗杀队上钩。
果然如他所料,赵泽谦抢走楚离后,第二件事就是对护送队下手。
当初赵泽楠之所以没有把护送队众人全部灭口,并不是他心里有多仁慈,在那个时候,下.药药倒他们时,他就已经想到未来会有这一天,他们对他而言,就是可以利用的棋子。
如今赵泽谦果然来了,棋子们的作用就算达到。
赵泽楠看着棋子们被一个接着一个杀害,等还剩几个时,才增派人手过去——至于说为什么突袭那天赵泽楠在现场,因为早就在周围设了暗哨,暗杀队来时,全都被赵泽楠那边知道的一清二楚,那边等到天黑才动手,赵泽楠则坐在一棵槐树下,慢慢喝茶等着。
黑夜里打斗声惊飞四周正欲安眠的鸟兽,鸟儿们拍打翅膀振翅飞出战场。
混战中楚国护送队这里有名队员冲突战场,逃了出去。
他一身都是伤,借助黑夜的掩藏,飞快地奔跑着。
他那时不知道,包括他逃跑这事,都在赵泽楠的计划里。
赵泽楠听着下属的报告,说人已经跑远了,赵泽楠端起茶杯,把杯里略凉的茶喝进口中。
“派人后面跟着,别让他落其他人手里。”
这个其他人显而易见是和他争斗的那人。
“属下领命!”侍卫当即叫来两个人,三人一块朝密林里走去。
这一战,暗杀队全员被杀,赵泽楠没让人留活口,已经没必要留。
这些人接了这个任务,无论任务完成与否,他们的下场都只有一个。
赵泽楠心善,先送他们一程。
自赵泽楠回国,已半月有余。
这个时间在赵泽楠看来,自然十分足够。
就是楚国立刻知道这边发生的事,赵泽楠丝毫不惧。
甚至还希望对方可以马上知道。
至于说到底能不能够马上,当然是不能。
那名故意放跑的人,身受重伤,想顺利回到楚国,见到楚离大哥楚朝,可没有当初来赵国时这么容易。
这期间的空挡,足够赵泽楠利用了。
暗杀队失败的消息,很快传回东宫。
所有成员全部死亡,成员尸体被人收集起来,堆在一处乱葬岗,后续寻找的人过去,看到的是一地尸体。
听闻这个消息,赵泽谦着实惊讶。
在他印象里,他大哥属实不是这样下狠手的人。
赵泽谦一度怀疑是不是赵泽楠的哪个手下瞒着他做的。
不过很快赵泽谦就笑着摇头了。
所谓此一时此一时,五年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
倘若是他,在别国做质子,被监.看多年,保不准他手段比赵泽楠还残忍。
赵泽谦同时知道,他还是低估他这个大哥了。
那样一个从小就聪慧,智谋谋略胜过多数常人的人,怎么会这样乖乖看着他往他身上扔锅。
这样也好,赵泽谦本来还念着点兄弟留情,忍着不对大哥下狠手。
既然赵泽楠已经知道他要对付他,还事先谋划好,他要是再仁慈,就真的不配做赵泽楠二弟了。
赵泽谦打定好主意,连夜让低下人去朝中大臣家,联络他的拥戴着。
统一口径,让那些人于后日朝堂上,随他一起,来审一审他这个只顾自己性命,不顾国家,不顾赵国百姓的大皇子,是否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和义务。
赵泽楠身边有赵泽谦安插的人,这个人,赵泽楠虽然还没有立刻找出来,但已有些线索。
赵泽楠见谁不见谁,都行踪隐秘,没有几个人知道。
赵泽楠亦早就在东宫安了探子。
东宫的动静不算太小,探子把消息递出来送到赵泽楠手上。
赵泽楠看到秘信上的几句话,他知道锣鼓敲响,好戏即将上演。
赵泽楠一直在等这个时候,等着赵泽谦集合朝中势力,来问责他。
可以说,为了这天,他一直在等待着。
赵泽楠期间又暗中进宫去了一趟,还是之前那次一样的手法。
东宫以为宫里都是他的人,殊不知,太监总管这个陛下最贴身的,便是赵泽楠的内应。
赵泽楠进宫,服侍父皇喝药,东宫对付他的事,他只字不提,在父皇面前极力扮演着一名好儿子。
低垂着眉眼,容颜温柔,某个瞬间,让父皇想起他早年亡故的母妃。
赵泽楠母妃是陛下当年最宠的妃子。
在妃子染病临死之际,陛下曾许诺过,会将太子之位给赵泽楠。
谁曾想,不到一年,赵楚两国发生征战,赵国国力不足,兵败于楚国。
不仅割地赔款,还把赵泽楠这个天资聪慧的大皇子给送走。
陛下看着赵泽楠比离开时成熟稳重的脸庞,心底就涌出丝愧意。
陛下一把紧握住赵泽楠的手,这段时间他一直病重,吃了许多药,都久不见好转。
陛下心中已经隐隐知道他大限可能将至。
离开前,放心不下赵泽楠,亏欠这个孩子的还没来得及弥补。
陛下眼眸里光芒不再似以前那样光亮,呼吸更是浅淡。
“你去……去那边把暗格打开。”陛下指着斜对面一个白瓷花瓶。
赵泽楠眉头轻拧,起身走过去。
将花瓶转了半圈,后面墙壁竟然意外移动开了。
赵泽楠转头向前后陛下那里看,陛下微微点头,示意赵泽楠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