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柳儿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眼巴巴的瞅着戚行歌，脚下朝戚行歌贴过去。
戚行歌正在消化着薛柳儿这话里的意思，感觉到她靠近，下意识朝里头退了退，这才留意到薛柳儿穿的衣服看起来太单薄了些，低领连衣裙外头拢着件松松垮垮的外套。
戚行歌脑中警铃打响，面上神色更冷，说道：“我不认为黎葭是个不好接近的人，她跟其他人都有好好的对戏，你还是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见薛柳儿还想说什么，戚行歌赶忙打断，继续急声说道：“除了跟黎葭对的戏，你的其他戏也或多或少有点问题，剧组有很多你的前辈，有时间的话跟着她们多学一学。”
看薛柳儿神色有些不好，戚行歌又缓和了口气，“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明天的戏，拍前我会看着你和黎葭先对一下，不要再拖累大家的时间。”
薛柳儿听前面的话脸色越发难看，眼眶红的都快哭出来，听到后面这句方才缓和了神色，忍着泪露出个笑来，说着谢谢戚导，抬手便要感激的朝戚行歌抱过去。
戚行歌早有准备，抬手就拍上了门，将人挡在门外，“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既然把事情都说了，早点回去吧。”
薛柳儿显然十分不甘，又在门外喊了几声，见戚行歌确实没有开门的念头，这才转身走了。
戚行歌看着窗外薛柳儿的身影消失，这才松了口气，这都是些什么事。
关上门走回来，迎上黎葭旁观了一切的眼神，两人摇摇头，心里都是无奈。
“明天你跟她对戏的时候离她远点，除了对戏不要有什么别的接触了。”戚行歌叮嘱道，这人看着就感觉心思不纯。
黎葭点头应下，“嗯，知道了，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黎葭显然不怎么能理解薛柳儿的想法，若是因为她的原因导致剧组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她定然会想尽办法琢磨自己演戏的问题。
而不是深更半夜敲导演的门，又是甩锅又是暗示，比起想出这样的法子，她还是更愿意将这些精力改进自己的实力上。
戚行歌开解了黎葭几句，时间也不早，现在她肯定不能留黎葭在这边睡，只能放人回去。
不过再放人回去前，戚行歌还是哄着黎葭换了个甜腻腻的晚安吻，这才送人到门口。
戚行歌看着黎葭进门，方才将门合上，正要回内室睡觉，却依稀听见踩着楼梯下楼的声音。
她这个房间，一边是楼梯，另一边便是黎葭的房间。
这边都是木质的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有时她这边也能依稀听见楼梯处和黎葭门口那边的声音。
难道是薛柳儿还没走？
到这时候戚行歌倒是不急着追出去了，这个时间出来的，明天问问负责人就知道了。
戚行歌想着负责人给她的那个名单，这个薛柳儿确实是在里头，如果真是她，那这个刚从电影学院毕业的新人心思确实大了些。
再一想她晚上来找自己这件事，如果她事先不知道黎葭在自己房间，那么刚才那番话她是不是知道会被黎葭听到。
戚行歌走到床边，脑中将这件事来回演练了几回，眸子微微眯起，等时机到了，她就把这些人一个个揪了。
一夜无梦，翌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演员们按照拍摄计划准备着，黎葭的戏在下一场，便在一旁先准备着，这一场配角的戏由副导演上手。
黎葭在一边坐着，目光下意识落在薛柳儿身上，着实看不出这个在她面前腼腆亲热的小姑娘是昨天晚上说出那种话的人，不过似乎目光一直放在戚行歌身上。
黎葭的视线在薛柳儿明媚年轻的脸颊上划过，骤然生出些微妙的危机感。
戚行歌盯了会儿戏，和副导演确认过细节，便朝黎葭走过去，“现在方便跟薛柳儿对戏吗？”
见黎葭点头，戚行歌这才转头朝薛柳儿招了招手。
薛柳儿惊喜的跑过来，先客气的喊了声戚导、黎葭姐，高兴的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这才拿出剧本。
与黎葭加了不少标注密密麻麻的剧本相比，薛柳儿的就干净多了，但好在之前算是背过，台词算是能背下来。
薛柳儿的角色是乔映棠儿时的玩伴云姐，台词不少，在杜鹃仍是乔映棠时，占有不少戏份。
两人对了遍台词便正式开始，戚行歌很少专门盯着演员对戏，因此颇引起些人的好奇。
房肃老爷子也慢悠悠的晃了过来，在戚行歌旁边搬了把凳子坐下，带着些期待的围观起来。
“映棠，你戴的铃铛儿真好看，也是在京城的叔叔送的吗？”云姐偏了偏头，对乔映棠问道。
薛柳儿开口的一瞬间，房肃老爷子便皱起了眉头，这台词都学哪儿去了，待看得薛柳儿情景模拟，更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像这种歪头眨眼的演技，不仅不能表现出少女的天真娇憨，说得不客气些，简直是矫揉造作的令人难以接受。
房肃老爷子摇摇头，瞥了看的一脸认真的戚行歌，实在是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看重这场对戏。
好在接下来黎葭的表现把房老爷子留了下来，等一场戏对完，薛柳儿眼睛亮晶晶的瞅向戚行歌。
戚行歌只做不见，拉着房老爷子做筏子，“房老，您觉得刚才这戏对的怎么样？”
房肃啧了啧嘴，听出戚行歌的意思，也不偏颇的说道：“小黎这场戏还行，情绪拿捏的不错，就是台词方面还可以再磨磨，像这几个咬字……”
把黎葭的部分说完，看向薛柳儿时，房肃老爷子想了想，也还是个小姑娘，不好说的太难听，只能说道：“小姑娘还有进步空间，有时间多自个儿琢磨琢磨，戚导您看呢？”
戚行歌一脸严肃的点点头，“房老说的对，都再琢磨一会儿，待会下一场准备。”
说完便起身离开，干脆利落的不给薛柳儿一丝开口的机会。
第66章
薛柳儿想着趁对戏的时候跟戚行歌再卖个好的打算又泡了汤, 不由得恨恨咬牙。
在她看来, 黎葭不就是傍上了戚导才能当女主角吗, 还一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背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她那晚原本就是想借着那个机会得了戚导青眼，没想到却那么丢脸的被拒之门外，明明她的长相也不比黎葭差多少。
要是像黎葭那样傍上戚导，哪还会一直NG，薛柳儿心里转着这些念头，仍没有放弃自己原先的想法。
她专心于自己的小算盘, 哪儿能注意到周围人对她的态度。
一大早, 戚行歌便找负责人聊了聊, 当场便将昨晚深夜出门的人确认了下来，这么一盘查, 果然还是薛柳儿嫌疑最大。
然而以对方的身份，能拍到的也有限, 更多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东西, 戚行歌并不担心。
只是这个薛柳儿既违背剧组条款偷拍、又工作态度不认真, 那就绝不能再留在剧组。
戚行歌心思已定，同负责人也通好了气，就看薛柳儿今天拍摄的情况。
上一场戏结束，剧组工作人员飞快布置下一场戏的场景，演员也准备就位，这回黎葭可是陪着薛柳儿对了好几回戏，如果再出现问题, 可就不是好解释的事情了。
准备完毕，戚行歌坐在监视器后，神情认真，喊道：“开始！”
乔家又来了客人，是父亲的老朋友，听说是在京城的有钱人家，出门做生意才与乔父结识，路过时必定会来歇歇脚喝口茶，不时带些新鲜玩意。
这回就又给乔映棠带了个小铃铛，个子小巧，但上头镂空铰出来的花纹却颇为复杂，乔映棠青梅竹马的玩伴云姐看着，羡慕不已，“映棠，你这铃铛可真好看，也是京城的叔叔送的？”
乔映棠心不在焉的嗯了声，神情并不显得多么高兴，甚至有些郁郁寡欢，指尖不留意的拨弄着小小的铃铛，发出叮铃叮铃的声响。
“京城的玩意儿可真是精巧，比我们这儿的好多了，真想去京城看看。”云姐一脸向往。
这话正好戳中了乔映棠的心事，她有些不耐的抱怨道：“京城有什么好的，怎么人人都想去京城？我偏不想去！”
云姐有些无措，不知自己的小玩伴怎么突然生了气，连忙哄着人，“我只是随便说说，京城那么远，回不来了怎么办……”
……
这一场戏，并不复杂，不过是乔家花园里头一对小女儿的悄悄话，然而这其中的对话却也处处有着暗示。
不管是乔映棠的生气抱怨还是云姐的小意讨好，都是人物性格重要的一笔。
在家时，乔映棠是被人宠着爱着的，被玩伴们讨好的，然而有一天，她不得不离开家，到了离家那么远的京城，一切都与以往截然不同。
戚行歌用的镜头也十分温柔，仿佛是在美好的梦境中一般，给乔映棠在家时的记忆又增加了一圈美化的滤镜。
然而在这样细腻的镜头下，薛柳儿的表演就显得更加生硬刻板，看得监视器前的人都不由得皱起了眉。
戚行歌冷冷的叫停，“卡，薛柳儿调整状态，你演的是个天真单纯的小女孩，注意眼神、微表情和动作，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