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景文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我要是早说,你肯定不同意,不让我把帐篷带过来。”
康珠嗔怪地看他一眼,从小窗里递出一条棉被。
德仁阿爸赞赏地拍拍刘景文的肩膀:“我们给你带吃的用的东西来。”
有刘景文陪康珠,阿爸阿妈们放心很多,一家人再次道别,往山下走去。
走出十多步,萧陟回头看了眼那个山洞和旁边的小帐篷,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第170章 脂膏
尽管知晓了古格王朝的传说, 然而羌塘那么大,扎西心中再记挂边玛喇嘛也无法说走就走。
萧陟则看得更分明,这次的任务有两年的时限,比之前几次任务的时限都要长。时限长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难度过大, 另一个是时机未到。
这里毕竟是普通世界,不是惩罚世界, 难度再大也会有个限制,所以时机未到的可能性更大。
他这次任务给出的信息太少, 看似被动, 但实际有诸多助力, 像边玛喇嘛、刘景文、包括扎西, 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给了他很多帮助。也许是因为在藏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受了这里人的思维影响, 萧陟对这次任务一点都不着急,心态非常的随缘。
他已经积攒了充足的经验和积分, 又有扎西在他身边,任何困难在他眼里都不再是困难,只要时机到了,他相信完成任务会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
这段时间他和扎西一直待在家里。
阿妈有身孕, 德仁阿爸只有一只手臂干活不太方便。康珠在苦修, 罗布阿爸在牧场,强巴阿爸还在外面跑车运草料,家里的绝大多数家务活都被萧陟抢了去。有阿妈和德仁阿爸在旁边指导, 他现在不但会捣酥油、捻毛线、织氆氇,连扎西最爱吃的林芝砂锅鸡都会炖了。
不用干活的时候,他就去阁楼看扎西画唐卡。
扎西画画时极为专注,他迎着窗外的阳光站立,纤细的毛笔握在修长的指间,在细腻的线条之间涂抹上鲜艳的色彩,给萧陟留下一个环着柔美光晕的安静的背影。
萧陟搬个坐垫,在扎西身后盘腿一坐,拿着从系统商城买来的关于野外生存的书翻看,翻看几页,抬头看看扎西。有时他一抬头,扎西如心有灵犀般也回过头来,两人便相视一笑,也不说话,下一秒又低头转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他们这样一待就可以是几个小时,即使全程没有一句交谈,也不觉得枯燥寂寞。
冬宰节的前两天,强巴阿爸回家了,一起回来的还有萧陟之前在县城订购的拖拉机,由强巴阿爸亲自开上了山。如今扎西家既有放牧用的摩托,又有耕田用的拖拉机,还有运货用的小皮卡,简直是全村人歆羡的家庭。
供两村过冬的草料也已经就位,比预想的时间要早,运输队正好避开了今年提前到来的雪季,安然抵达。
这多亏了刘景文帮忙,他听说了萧陟帮村民买草料的事,主动联系当地政府,由政府协助将萧陟收购好的草料运上山来。
村民们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很多相关政策,像之前卓玛姐妹家的牲畜被狼咬死,是可以领赔偿金的。以后雪季来得早,牛羊没有草吃,也可以上报,国家会运来救济物资。
萧陟也获得了一些补贴,还领了张优秀民营企业家的奖状,由强巴阿爸帮忙带了回来,又被德仁阿爸用相框装裱好,挂在客厅极显眼的位置。每天早上阿妈擦拭佛像、餐具时,也会顺带将这个相框擦一擦,上面一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灰尘。
冬宰节这天,才让他们也放假了,除了还在苦修的康珠姐姐和陪着她的刘景文,一家人坐着皮卡浩浩荡荡去了牧场与罗布阿爸会和。
牧场上连着下了几天雪,他们的车轮在积了薄雪的草地上驶过,留下清晰的车辙印。牧场上的年轻人骑着马走在他们两边,和萧陟聊着天,问他内地的新鲜事。
罗布阿爸看着阿妈已经显怀的腰身,笑得合不拢嘴。多日不见的獒犬其珠也欢快地跑过来,冲进扎西和萧陟怀里,激动地把尾巴摇成了风车。
这里是牧区,冬宰节是比丰收节更热闹的节日。今年的冬宰节也是两村一起过,年轻人们将今年需要屠宰的牛羊都赶到一起,男人们围在一起评论着大约能出多少肉,时不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所有的牛羊都交由屠夫统一屠宰,轮到扎西家的牛羊时,他向扎西的阿妈要热水。阿妈应下后就要往烧水的帐篷里钻,被扎西拦住。
烧热水、运热水是女人们的工作,她们在帐篷里烧好了水,然后一桶热水一桶热水地拎出来。此时康珠不在,拎热水就成了阿妈的活,但是阿妈大着肚子,扎西不放心她去干这种重活。可是帐篷那里都是女人,扎西站在帐篷前,脚下又有些踟蹰。
村里性格泼辣的姑娘打趣他:“扎西,你可不能进去哦。不过你要是娶我,我就帮你拎桶水出来。”
扎西微微红着脸摇头,不自觉地看了眼萧陟。
萧陟从他身后跟上来,冲他安抚地笑笑,站在帐篷外冲里面喊了声:“我是萧陟,要进去拎桶热水,让不让我进去?”
他人缘好得很,是两村的大红人,就算他不报上姓名,大家也认得他的声音。他话音一落,帐篷里便传来女人们的笑声:“进来吧!”
萧陟笑着看眼扎西,果然在对方眼里看到类似崇拜的情绪,仿佛在说:“你真厉害,什么都难不到你。”
屠夫开始宰杀扎西家的牛羊了,罗布阿爸他们端着盆子接血水,阿妈则点了桑烟,为牛羊诵经超度。
萧陟一趟一趟地往外拎热水,他身材高大,还一次拎两大桶,混在女人群里格外显眼,不少人都打趣他:“萧陟,你怎么做女人的活?你要嫁到扎西家吗?”
萧陟如开玩笑般大声回他们:“是啊!”
男人女人们都哈哈大笑,直说扎西有福了。扎西正蹲在地上灌血肠,闻言笑着看他们一眼,又低头继续干活,除了萧陟,没人看到他眼底真切的喜悦和羞涩。
所有的牛羊都宰完,血肠也灌完了,村民们直接在牧场上煮了一大锅,端着酒杯围坐一圈,一边吃着血肠,一边喝酒唱歌,大声说笑,好不热闹。
年轻人们坐不住,又开始赛马,才让在一旁摩拳擦掌,看上去跃跃欲试,但那些年轻人都比他大,他犹豫半天也不好意思凑过去。
萧陟问他:“想去就去,犹豫什么?”
才让挠头,小声说:“我个子不够高,骑大马骑得不好。”
萧陟闻言哈哈一笑,“这几个月你长高了不少了,男孩子长个都快,说蹿就蹿起来了。”
才让眼睛一亮,“真的?”
“当然!”萧陟冲他勾勾手,让才让凑近点,然后颇神秘地对他说:“告诉你个赛马的诀窍……”
扎西一直握着酒杯坐在萧陟身侧,歪着脑袋看他们两人眉飞色舞地窃窃私语,才让时不时惊喜得低呼一声,让他不由轻笑出声。
才让从萧陟那里取过经后,顿时信心倍增,加入到赛马的队伍中。
扎西看着才让和一群比他大好几岁的年轻人比赛,竟然真的位列前茅,骑术比之前大有长进。
他佩服地看着萧陟:“还是你有办法,我之前教他就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萧陟呵呵一笑:“因为你太聪明,学东西都是靠天赋。我们这种普通人,要靠经验技巧。”
扎西被他夸得很不好意思,“你也很聪明啊,而且,经验和技巧也很宝贵。”
萧陟含蓄地点头,别有用意地说道:“是,技巧确实很宝贵。”
当初吃了一次吃到腿软,之后就只能看不能碰,实在让他心焦。可能是看到别的年轻男女手拉手往树林里走,也可能是刚刚吃了些发热的牛羊肉,萧陟只觉得按捺不住了,眼神热辣地看向扎西。
扎西好笑地看着他,知道自己画唐卡这两个月确实苦了萧陟了。他起身对阿爸他们说要去林子里采蘑菇,然后和萧陟一前一后地进到树林里。
两人一到无人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了一起。已经吃过一次荤腥的人素了这么久,刚一抱紧就成了干柴遇上烈火。
只是这会儿不是在水里,没有合适的润滑的东西。萧陟怕疼着扎西,在他耳边小声问了句什么。
扎西红着脸从散落一地的衣服里找出随身携带的脂膏,递给萧陟,“省着用。”这本是仁波切给他调配的防晒的东西,竟被萧陟想起来做这种事,让他感觉怪怪的。
萧陟嘿嘿一笑,用手指揩了一点儿,这脂膏细腻滑润,还带了淡淡的香味,令他十分满意,然后又伏下身去。
这次他们往林子里走得格外远,没有人过来打扰他们,两人一直待到夕阳西垂,才穿上衣服准备往回走。
之前用过的脂膏盒子不小心被碰倒,滚出去老远,扎西红着脸把它捡回来,顺手拧开盖子,小声说:“你是不是用了特别多?”却在拧开盖子后微微变了脸色。
萧陟刚穿好衣服,闻言坏笑着探过头去,却也在看见盒子的瞬间收了笑容。
刚刚这盒子翻倒后,用了一半的雪白的脂膏缓缓流动,形成一个斜面,低下去的那一侧露出一点金色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