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淡淡看她一眼,只见她拍着胸口正瞪人呢。
女人心,海底针。林未眠完美诠释了这句话。变得挺快。前些天不知道是谁,让她“不要离我超过三米,我洗澡的时候你站这”,现在又问“你怎么杵这儿”。
“我洗好了。”林未眠口吻泼辣,“你要不要洗。”
“我晚点。”谢佳期拿着纸条进房间去了。
她这一走,林未眠便意识到不妥了,刚刚脑子里一直在想着孟凝芷那边的事情,也就没在意周遭,哪里想到是佳期一直守着她的缘故。连忙腆着脸皮跟着进房去,装作若无其事地找电吹风来吹头发。柜子里空空如也。本来洗漱台的电吹风才是公用的,这里的是谢佳期的私人物品。有的时候,她用着,现在没有了,她也没有立场发问。
谢佳期见她蹲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暗暗好笑,开了另一边的小柜子,拿出来,林未眠赶忙来接,谢佳期却又收回,目光沉静地看着她。
“……?”
“叫姐姐。”谢佳期面无表情。
“……!!!”林未眠一脸震惊,谢佳期竟然也有这样一幅面孔,眨巴着眼愣怔了三秒,嘲道:“你算哪门子的姐姐啊,就比我大三个月。”
“大一分钟也是姐姐。”谢佳期严肃脸。
“……”林未眠的手往前递了一递,态度强硬地索要。嘴还是抿得严严实实。
“叫。”谢佳期冷酷脸。
“你想得美!”林未眠刷拉站起来,“谢佳期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居然敢……”
“敢?”佳期好整以暇问,好像对下文很感兴趣。
林未眠歪着头想了半晌,没能抓取到贴切的词汇,“不给拉倒。又不只有这一个,有个电吹风很了不起吗。”说着气鼓鼓地往外走。
走也没走脱,给人握着肩膀摁在椅子上坐下了。
电吹风发出嗡嗡声。林未眠两腿岔开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撑在身前,嘟嘴皱眉,任凭谢佳期像给小猫小狗吹毛一样地替她吹头发。
直到头发吹干,一脸懵的她还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谢佳期在玩什么东西?真是三分钟没事做,就闲出毛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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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婕晚间回家见了她们俩,异常诧异,“怎么没在外公家住两天?我还以为你带了小眠过去,两个人好歹也要游历一番,这么匆忙就回来了,你舅舅也没留你们?”
谢佳期语焉不详,只说学校有些事。
诘问便中止了。两个家长对于她学业方面从不操心。
晚间主菜是油淋大虾,林未眠笨手笨脚不会剥虾,由隔壁的谢佳期全权代劳了。吃了几个,还眼巴巴地望着,谢佳期却说:“下次再吃。”
她妈妈立刻质问:“谢佳期,你说什么?”点了点桌子,“这么多,怎么不让她吃了。她正长个子。”
“妈记不记得,她小时候有次吃河虾过敏来着。”谢佳期摇了摇头,“不能吃多了。”
顾婕愣了愣,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扑哧一笑:“倒是我忘了。”看着林未眠,“小眠,那你多吃点这个,还有这个。”给她夹了两筷子黄灿灿的鸡蛋,还夹了小排。
在学校食堂吃多了小排,在别的地方看见小排就害怕。
林未眠道了谢,脸上有点辣。怎么因为她吃饭害得她们龃龉起来了。搞得她立场很尴尬,而且显得好像很贪吃似的…不,不是这样的,她是为了接下来更好地战斗,补充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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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幸而谢佳期在餐桌上制止了她。到了晚间就寝时分,她的脖子和锁骨位置就有点微痒,克制住不抓,很花了点力气。要是再多吃几个,只怕就要爆发了。
谢佳期还是雷打不动翻出那本儿童故事,还是半小时,谢佳期负责念诵,她只要用视线追随她的指尖去看字就好了。
平时读完了故事,她差不多就困了。今天却依旧精神抖擞。她躺在旁边,谢佳期这天也不拿阅读器看书了,陪她一起躺着,甚至还聊起了天,“林未眠。”
“噢。”
谢佳期侧躺着,头枕在胳膊上移过来一点,轻声:“给我说说。”
“说什么?”林未眠嫌弃地看她一眼。一样的洗发水,一样的沐浴露,她为什么那么香。
“鬼。”如果是幻觉,看看到了什么地步。了解一下,心里有数。
林未眠嘿了一声,“你真的想听?”
佳期点头。
林未眠于是拣重点,把今年几个具有代表性的鬼简单说了下,包括solo天团和玉楼春。只不过删繁就简,只拣中心思想说。
谢佳期静静听着,没打岔。等她说完了,方才问:“这么一来,你亲了我,却不用负一点责任?”
林未眠靠着她的那边耳根子被温热的呼吸一染,起了烧,怒道:“什、什么叫我亲你啊,你别血口喷人了,那不是我,不作数的。我,我不是给了你纸条了吗。”
佳期静了会儿,转个身,背对她侧躺。
林未眠毕竟有点心虚,在这种诡异的情境下,不愿意再去招惹她了。拿手机定了闹钟,闭着眼逼自己睡。
可是孟凝芷手腕浸在血水里那一幕,像根植在她脑海里。在她放空思绪的当儿,显得分外鲜明。
按照惨绿少年骆新凉的说法,那个伤害孟凝芷的禽兽,骚扰的不止她一个,在孟凝芷之前,已经有好些人受到困扰,只是没有到孟凝芷这样的地步。假如现在没有治他,之后还会有别的“孟凝芷”栽在他手里。师生恋之所以被严令禁止,不是为着漠视人性鄙夷爱情,而是学生和教师在地位上天然不对等,教师作为最阳光的职业,在它庞大的队伍中,就是有那么几个黑心烂肺的,会利用手中的权力和职务之便,软硬兼施,迫害相对弱势的学生。孟凝芷失去恋人,伤心欲绝,过得形同行尸走肉,那段时间,鲁叫兽假称叫她去商议保研事宜,趁虚而入。
那个不配为人师表的东西威胁孟凝芷,即使她不念本校的研究生也无济于事,无论她报考哪所医学院,他都可以把她作风不正为推免名额“勾引”老师的证据速递过去,凭他的身份和地位,收到资料的人只会深信不疑。他还可以顺道通知她的父母,让他们看看自己引以为傲的女儿平日里干的都是什么。假如她还想要前途,还想要荣誉,那就得听话。
受到连番打击的孟凝芷,每妥协一次都会感到无比地恶心,思来想去,走上了轻生的道路。她写遗书时,骆新凉追着高铁去找到了林未眠。
类似这样的事情,林未眠刷微博的时候见了太多,每每在心里感慨女性生存条件如斯恶劣,而这么近距离地接触到受害人,却是第一次。
现在应该睡觉,她很清楚,可她就是内心煎熬,难以成眠。翻滚了半天,终究还是悄咪咪凑过去,脸贴着谢佳期的背,轻轻叫了她一声。
谢佳期没动,也没应声。她料定林未眠要为下午那位挂心,回来特意不提,免得勾起她来。谁知还是辗转这么久。趴在她背上那一小只依旧像个小火炉,不多时呼吸匀停,应该是睡沉了。佳期这才翻个身,轻轻搂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晚安。
第32章
晋市地铁二号线上, 清晨六点半, 车厢内虽说不至于空空如也, 可也委实寥寥没几人。林未眠还有点没睡醒, 最主要还是被谢佳期给弄懵了。坐在谢佳期身边,歪头拿狐疑的目光看着她。
早晨她还定了闹钟, 她的生物钟比闹钟更厉害,在闹铃响起来之前她就醒了, 醒来时谢佳期不在床上, 她正懵的时候, 谢佳期推开房门进来了,一身整装待发的模样, 浅蓝色细条纹衬衫裙, 拦腰系了一根细细的白色皮带,腿本来就够长的,这么一系, 腰线又活脱脱地拉高了许多,造成一种超模视觉。林未眠坐在床上腹诽绵绵, 长得漂亮了不起喔。
谢佳期看不到她内心的弹幕, 只垂着睫毛对她说了句, “起床,换衣服。”
林未眠就在这样不明所以的情况下,火速地换了衣服,被押着喝了一碗粥,出门的时候, 她终于从起床气中缓过神来了,推着谢佳期的肩,“等等,你要带我去哪儿?”
佳期摸过玄关的钥匙,淡淡问:“你定闹钟,难道不是去看孟小姐?”
真不知道谢佳期是吃什么长大的。林未眠垂下目光,看着谢佳期怀里抱着的保温桶。按说她这样的大小姐犯不着这样子面面俱到的。可她就是这样周到妥帖。
林未眠脑海里确实萦绕着孟凝芷的事情,可她心心念念想的是要给她报仇,出这一口恶气,却没想到要给住院的她带点营养品和慰问品。
难怪老妈以往对她说:“你要多和佳期学习。”林未眠自然就不服气,当场反驳,她那种书呆子有什么好学的。
如今看来,谢佳期面瘫归面瘫,确实是有值得学习的地方。
出了地铁站,林未眠哼哧哼哧往上爬楼梯,斜睨一眼晨光中的谢佳期,皱了皱眉。谢佳期作为辟邪神器来讲,确实是尽职尽责到了极点。
孟凝芷坐在床头,被子上放着一本大部头,低头看得正入神,听见敲门声,抬头一望,脸上有些愣怔的表情,随即展颜微微一笑:“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