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永远是那个糙米粥,菜除了酸萝卜之外,就只有院角堆着的几颗大白菜。
每天拌萝卜丝,炒白菜,乔郁的嘴很快就馋了。
住的不好穿的不好都能忍,唯独吃的不好,是怎么样都忍不了的,得想个办法弄点吃的打打牙祭。
又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后,乔郁带着乔岭一起,出了门,这天已经是腊月十五,他们还连过年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置办。
新衣服不说,连吃的都没买。
走之前,乔岭小心翼翼的拉出乔郁床底下的一个破旧的粗瓷罐子,从里面摸出了几个钱串子。
这还是乔郁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钱。
跟乔郁想象中的古钱币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中间的方孔变成了圆孔,正反两面各印着几个看不出是啥的字。
乔郁一看就觉得糟糕,果然是他不认识的字。
看来他不但教不了乔岭,还得让乔岭教教他了。
每个钱串子上都穿着十个钱币,一共是七串,还有一串只剩了三个。
一共是七十三文。
在此之前,乔郁已经问过乔岭,这个时代的物价。
虽然还有不少地方没搞懂,但基本东西他自认已经没啥问题了。
他以前学历史的时候大概学过一点古钱币的购买力,有的朝代五十文才能买一斤肉,二十文才能买一斤米。
不过好在这个央国,物价倒是不高,不知道跟天/朝古代具体有何不同,东西倒还都算便宜。
二十文钱就能买上一斤肉,八文钱就能买上一斗米,差不多能有一斤还多。
不过物价不高是跟天/朝古代做对比的,而不是跟他们手里仅有的七十三文钱做对比的。
七十三文钱,就是光买米也就只能买九斤。
每顿煮饭的话,连半个月都吃不下来。
乔郁掂着这几个钱串子,觉得自己十分可怜。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说的估计就是现在这个情形了。
两人出了院门,乔岭走在前面,头没往回看,手却一直拽着他的衣角,估计是怕他又犯头晕,在大街上摔倒了。
乔郁看着乔岭拽着他的那只瘦小的手,心里美滋滋的想着有个弟弟就是招人疼。
任何时代都有着亘古不变的规矩,那就是阶级。
哪怕是自诩平等的天/朝,其实真正平等的东西也没几样,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三六九等会从骨子里将人隔离开来,天/朝是这样,这个年代也是一样。
乔郁从醒来就没出过院门,但并不妨碍他从乔岭口中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形。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院子,在汉阳城的最西边,央国以东为尊,认为太阳东升西落,东边自然是四方之首,南北次之,所以在汉阳城,东边是皇宫,还有皇亲国戚住的地方,而南北方则鱼龙混居,有达官显贵,也有商贾豪家,西边则是公认的整个汉阳城的贫民窟,住的都是最下层的贫民。
乔岭说乔家原本的房子在南边的落霞巷里,是乔父花了不少银子置办的,卖的时候一应是赵家管事帮着,乔岭连现在房子里住的是谁都不知道,也更是没去看过,估计看了也只是徒增感伤,不如不看。
西街的院子大多老旧,一眼看去,并没有几家有像样的门脸。
他们住的院子更是泯然在一众老旧房屋中,出了门就看不出有任何区别了。
西街小巷错综复杂,因为地位不高,所以也没什么人管,房子修的里进外出,巷子歪来扭去,乔郁看的眼花才好不容易把他们走过的路记下来。
出门不远,乔郁就看到了一群聚在一起不知道玩什么的孩子,大的比乔岭还大些,小的则有一个蹒跚学步的,估计是家里兄长带出来玩的。
一群孩子凑在一起又笑又叫的似乎还挺开心,乔郁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乔岭,只看到他目不斜视脸都没转一下的后脑勺,似乎对这些同龄孩子没兴趣,他们玩的什么也毫不在意。
也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装作不在意。
乔郁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在乔岭头上揉一把,忍住了。
他们没注意别人,没成想倒是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乔岭带着乔郁走过人群的时候,突然从旁边传来了一声怪声怪气的叫声。
“哟,这不是前段时间搬到西街来的病秧子兄弟俩么?来的时候我看那个样子,还以为快不行了呢,这是又活过来了,听说还是从南街搬来的有钱人呢,啧啧啧,就这个......”
乔郁听的脑袋上青筋直冒,而乔岭就没那么多心理活动,他还没等那怪声怪气的人说完,就已经拎着拳头一拳砸在了人脸上去。
乔郁这才注意到,被打的人似乎是那群孩子中年级最大的,大概十二三岁的年纪,个头比乔岭高了不少,长得五大三粗的,一脸凶横,看着就不怎么讨人喜欢。
当然,现在哪怕是个天仙,当着他的面说了这种话也不可能会讨他喜欢。
那小子似乎完全没想到个头矮了他一大截的乔岭敢动手,因此乔岭那一拳砸在他脸上的时候,他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脸上火辣辣的痛起来了,才猛地嚎叫了一声,捏紧拳头,想往乔岭身上招呼还击。
被乔郁一把捏住了手。
乔郁这身体大病初愈,没什么太大力气,但他上辈子常年混迹健身房和武馆,身体死了但经验还在,对付的又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所以他也并不需要什么力气,用的都是巧劲,只一下就又捏的那小子鬼叫起来。
站成一圈的孩子还没看明白发生了些什么事,挑头的就已经被一招KO,剩下的自然也都偃旗息鼓,三两下做鸟兽散。
最后就剩那刚会走路的小孩子,在他们身边傻站着,然后又被他去而复返的哥哥一把抱走了。
被抓住手腕捏的生疼的小崽子还不服气,挣不出手就猛地抬腿朝乔郁腿上踹去。
乔岭眼疾手快的在他腿弯处又狠狠的踢了一脚,小崽子腿一弯,面朝着乔郁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乔郁想笑,结果岔了气,又开始咳咳咳的咳起来。
乔岭连忙伸手在他后背给他顺气,小脸皱起,不住的问:“哥哥,怎么样?哪里难受么?”
乔郁摆摆手,提着小崽子的手腕将人拽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凑过脸去,在小崽子耳边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毛病,就一条,护短,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在我弟弟跟前说这些不三不四的话,当心我抽的你嘴开花。”
乔郁的话其实那小崽子根本没听懂几句,但他用那张笑眯眯的脸一脸温和的说狠话的样子却莫名让人心肝一颤,小崽子还想嘴硬骂几句,但嘴张了又合到底还是没敢说。
只故作恶狠狠的朝乔岭说道:“你们给我等着,别以为只有你有兄长,看我哥哥当差回来了怎么收拾你们!”
说着猛地挣开乔郁的手,头也不回的跑了。
乔郁直起身子揉了揉太阳穴,感觉还是有点头晕。
乔岭伸手扶他,他笑道:“没事,就头有点晕,没那么娇气的。”
“走吧,去置办点年货,就我们两个人也得好好过个年。”
乔岭嗯了一声,但还是不由分说的扶住他胳膊,靠在他身边慢慢走着。
乔郁回头看了一眼,小崽子已经跑的没影了,于是问道:“他是怎么回事?你们之前有过节?”
乔岭摇摇头:“没有,我们和哥哥搬过来那天见过一次,后来往我们院子里扔过石头,我想去揍他的,哥哥不让,说以后都是邻居。”
说着他还抬头看了乔郁一眼,有点怕乔郁也像他哥哥一眼教育他。
谁知道乔郁闻言十分赞赏的拍了拍他的肩。
“下次他要是还敢来,你叫我一起,保管打的他满地找牙,管他什么邻居不邻居的,他上门找揍,就先揍了再说,有事哥给你撑腰,别怕。”
乔岭愣了愣,眼睛一弯,笑了。
“你和哥哥一点都不一样。”
乔郁哼了一声,“那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店。”
这小插曲一过,两人又慢悠悠的朝西大街走去。
富有富的乐子,穷有穷的活法。
西街人穷归穷,但买卖地方倒是也不比别的地方少,金银器皿古玩字画或许不多,但一应吃喝还是少不了的。
乔郁还未出巷子,就已经开始听到传进耳朵的各式叫卖声。
卖糖糕米糕的,酒酿圆子的,米面粮油的,簪花胭脂的,热闹的不行。
他头一次出门,也是头一次见识真真意义上的古朝街市,心里还挺激动。
拽着乔岭就大步匆匆的往外走,穿过最后一条小巷子后,一头扎进了人潮拥挤的西大街。
正值年末,年关将至,哪怕是再贫穷的人家,这种日子,也会买几壶烧酒,称斤把猪肉,哪怕过完这个年再继续勒紧裤腰带,也必须在这几天里尽量吃的好一点。
乔郁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过这样浓烈的新年气氛了。
他还很小的时候,跟着爸妈一起去过乡下老家,过年的时候奶奶会早早就把过年要吃的东西买回家里,一整个年关都有吃不完的东西。
而后来经济越来越发达,吃的越来越好,想吃的越来越少,年味也就越来越淡了,爷爷奶奶去世后,他爸妈就很少回乡下老家了,而比起随吃随买的新鲜蔬菜,妈妈也不再提前囤买过年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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