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白迅速的收住了声音,没有再吭声儿,两边都是静的出奇,隔着个手机屏幕,刘白也看不到林雪青的表情,但刘白知道林雪青被他唬住了。
好半晌,刘白听见林雪青那端“砰”的一声儿,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了地上,而后是助理的一声惊呼,电话挂断了。
刘白并不想费神去考虑林雪青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他有更要紧的事儿要干,放下电话,直奔餐桌,准备抽两张纸巾拯救一下自己,然后就跟突然从门口闪出来的身影撞了个正着。
胸膛宽阔,人高马大,但不是张小民。
因为胸膛上套的睡衣,明显是郑一墨的。
刘白看都没看他,绕了两步再次奔向纸巾盒,又被郑一墨一把拉住了,居高临下地看他一眼:“我让你淋雨淋了一宿?”
刘白看了一眼郑一墨的手,脸色凝重:“放开我。”
郑一墨手劲儿没松:“你是这么编排我的吗?”
刘白抽了两下胳膊,身上没什么力气,抽不出来,只能对着纸巾盒望眼欲穿:“我只是随口一说。”
郑一墨看见刘白一个正眼都不给他,心里又不快起来,哼了一声儿:“你生气了?你敢生我的气?”
刘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已经顺着鼻腔,响应着万有引力的召唤,正准备迅速下落,心里叹了口气,跟郑一墨平心静气:“我没生气。”
“那你干嘛不看我?”
???
刘白终于抬头跟郑一墨对视一眼。
“你现在又瞪我,你还说你不生气?”
“……”
刘白失去了耐心。
他抄起郑一墨的睡衣袖子,迅速解决了问题。
房间里回荡着郑一墨的吼叫声:“刘白,你有病?!”
刘白不惊不惧,坦诚点头:“对,我有病。”
说完还很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郑一墨这才意识到刘白的脸颊泛着不太正常的红,手臂也比正常体温摸上去热那么一点儿,他三两下脱了上衣,又冲着刘白伸手,刘白的眼神儿虚无缥缈的跟快升天了似的不知落在哪里,还是敏感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就感觉到了郑一墨的手覆在了他的额头上,手掌很温暖,不及他额头温暖。
“你发烧了?”
刘白反应迟钝,片刻后才点点头:“可能有点儿。”
说完又抄起纸巾盒抱在怀里,开始疏通堵塞。
郑一墨收回手,看见刘白迷迷瞪瞪抱着纸巾盒跟抱着宝贝似的模样儿,有点儿可爱,鼻头红红的,有点儿可怜。
他当然知道刘白是因为什么才生病的,但他也不想承认自己做错了,一时说不出什么来,从一米九位置的高空俯视刘白半晌,看见他脑袋顶的发旋微微晃动,还有几根翘起来的呆毛。
最后是刚从书房里出来的章姨看到郑一墨杵的跟电线杆似的一动不动盯着刘白擤鼻涕,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了?”
郑一墨这才回过神儿来,刘白应声抬头,看见章姨拎着块抹布正向他走过来,也同郑一墨一样,摸摸他的额头。
“我发烧了。”刘白又报废了一张纸巾。
然后指指郑一墨告状:“他害的。”
刘白堵塞的鼻子导致鼻音十分浓重,吐字含混不清,口气也不自觉的放软了些,还带出点儿撒娇的意味来。
郑一墨眼睛立马瞪出两倍大来,紧盯着刘白,刘白又把脸转回去了,不想看他。
“是我害的吗?”
郑一墨不高兴了,他想发脾气,但盯着刘白的不停擦着鼻子的侧身,碎发盖在眼睫上,好像还有点儿朦胧的不清醒,胸口起伏半晌,最后居然莫名的散火了。
“如果你道歉了,就不用出去淋雨了。”
刘白刚刚的电话他听了个完全,也知道这件事儿不是他干的,但现在再去琢磨究竟是谁干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当时的唐妃只是需要一个台阶而已。
而刘白偏偏要做个耿直的硬脑壳。
这是笨蛋才会干的事儿,郑一墨想让刘白知道。
他苦口婆心,决定跟刘白摆事实讲道理,从源头上寻找问题,解决问题,跟他屡清楚到底是谁害的。
刘白手一挥,又抽了一张纸巾,指腹捻成棍状,塞进了耳朵里,还白了郑一墨一眼。
“你好吵啊。”
郑一墨看着刘白两个耳朵支棱起的纸巾,骤然哑火。
章姨很合时宜的插入他们两人中间,替刘白测了测体温,虽然不算太高,但还是发烧了,章姨扭头进房间找药去了,留下刘白斜靠在沙发上,似乎开始发起冷来,逐渐缩成一团,眼睛颤颤巍巍地眯成一条细缝,恍恍惚惚看了郑一墨一眼。
郑一墨不明意味的“啧”了一声儿,蓦的俯下身,将刘白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刘白吃了一惊,费劲巴拉地仰头:“你干什么?”
体温似乎比刚刚还热了一些,就连气息都带上了股子灼热,郑一墨的手臂从刘白腋下穿过把他固定在怀里。
睡衣向上拉扯起来,露出下方小片平坦白净的小腹,才走几步就与郑一墨未着寸缕的胸膛贴在了一起,那一小片的区域温度骤然升高,刘白微微挣扎,头发扫过郑一墨的颈间,弄得郑一墨有些痒。
郑一墨脚下停了停,又蓦的贴到他的耳边叮嘱他:“别乱动。”
嘴唇几乎贴着耳际擦过,刘白的耳廓都泛着热,此时撩起眼皮看他一眼,对上郑一墨一双深邃的深色眼仁静静地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安静下来,只好松开了隔着自己与郑一墨的手臂,任凭郑一墨将自己送上了二楼,放回了卧室。
章姨很快将药送了上来,刘白听话的吃下,又去看仍杵在他房间没走的郑一墨,用眼神儿暗示他赶紧滚蛋,郑一墨好似入定,无动于衷。
两人好像在玩瞪眼睛游戏似的互瞪了半晌,刘白身子不舒服,终于顶不住了,张口赶客:“你怎么还不走?”
郑一墨非但没走,反而上前了一步,替刘白拉扯了一把被子,盖在他的身上,掖好被角,裹成了一只蚕蛹:“好好休息。”
刘白莫名其妙地斜他一眼。
抽什么风呢这是。
郑一墨还顺势摘掉了刘白耳朵上的纸塞,张张口,本想说点儿别的,结果话到嘴边,却又变成了:“正好让张小民放两天假。”
刘白白眼翻出天际,跟他挥手告别:“滚,赶紧滚!”
第20章 Chapter 20
刘白的身体素质显然是不太好的,淋一场雨就病,好的还很慢,足足病了一个多星期才算好。
网上的骂声在刘白放任自流的情况下,虽然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时候那么激烈了,但仍旧还有那么一部分无聊的粉丝,不知是对沈烟爱的太深还是恨得太深,滞留在刘白的微博上不肯走,每天都在用不同的方式洗礼刘白的耳目。
刘白索性也不再去看了。
再次上线的时候,是《恩怨》的官微发布了新动态。
这部多灾多难的片子终于要开机了。
开机仪式定在了C城,因为剧组将在那里的外景地拍摄部分外景。
开机仪式倒是与刘白那个世界的程序没什么太大的差别,无非也是冗长的讲话,摄影机的揭幕,最后摆上香案贡品,大家齐齐上香图个好兆头。
最后就是留给各家新闻媒体的采访报道时间。
郑一墨与唐妃自带的影响力让场上的媒体坐了不下数十家,都整齐划一的举着话筒往往众人面前递。
按照计划,在场的几个主演都要依次回答记者的提问,刘白站在窦文章的身侧,看见话筒的逐步递进,就快要到他的跟前儿了,再看一眼那些记者望过来的眼神儿,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要问什么问题。
果不其然,话筒刚从窦文章的手里放下,那些注目礼也瞬间转移到了留白的身上,有个姑娘声音高亢而尖锐,跟唐妃相差无几,从众人的呼喊声中脱颖而出问刘白:“请问您对最近网上的一些不友好的评价有什么感想吗?”
一瞬间连几位主演的目光也都齐聚了过来,唐妃抿着嘴角,脸上还带着讥讽,窦文章显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面露迷惑,而郑一墨的眼神儿逆着光,看的不太分明。
刘白接过了话筒,望了一眼将几位主演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和那些对着他拍个不停的机器,微微垂首,很快抬起头来笑了笑:“演戏这个东西,难道不是能者居之吗?”
这话一出口,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了一瞬,一时间热闹的现场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全员都安静了下来,一脸吃惊地看向刘白,就连最开始提问的那个女记者,都微微张口,不知该如何接话。
呆滞的众人片刻后才都恢复正常,瞬间安静如鸡的媒体记者们集体行动起来,他们眼神儿发亮,手脚麻利地动起来,开始记录拍照,生怕遗漏了今天这平凡无奇的开机仪式的唯一爆点。
刘白这句话,说的语态轻松,内容也是老调常谈,常常被一部分对如今的影视行业、娱乐圈痛心疾首的评论家当做口头禅,但在当前这个情况下说出来,那藏在语句中的潜台词可就大不一样了。
“刘白,你能解释一下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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