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诗雨说完,就要伸手去擦眼角的眼泪,但很快脸前就多出一张纸巾来,胡诗雨看一眼默不作声的薛珀,接过纸巾,又宽慰他:“没事儿,别内疚,就是ng几次,不是什么大事儿,要不先休息休息,你找找感觉,我顺便补个妆。“
薛珀瘪了瘪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化妆师已经动作迅速的上前把胡诗雨围住了,薛珀只好又闭上嘴,盯着胡诗雨的背影看了一阵才也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而刘白坐在椅子上闲的无事,却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他敏锐的发现,薛珀凝视着胡诗雨背影的眼神儿,跟昨晚的谢秋可谓一模一样!
他心中猛的一动,想到什么,有了这个原因,薛珀难以理解的行为终于有了解释。
刘白虽然不是爱好八卦的人,但这关系到他还会不会被逼着去演女一号的戏份,于是趁着薛珀发呆,并没有来得及找他之前,先行一步到了胡诗雨身边儿。
胡诗雨刚补好妆,正坐在躺椅上看手机,对刘白的到来表示意外,与他笑着打趣:“你一过来,我就有种这次考试没及格,班主任要找我谈心的感觉,你不会是想找我聊聊刚才的镜头我表现的不够好吧?”
刘白迷茫,是自己的哪方面给了胡诗雨这样的错觉,晃晃脑袋又笑起来:“刚才你的表演没有问题,都是薛珀的锅。”
胡诗雨赞同地点头:“虽然感觉说出来会伤害他,但是却是是他的问题大一些。”
她想了一瞬,又说:“估计是太年轻了,没什么恋爱经验,我看他跟别人的戏都挺好,一旦到我,就显的很别扭,好像放不开手脚。”
刘白问:“你跟他,之前打过交道吗?”
胡诗雨扬起下巴搜索回忆,而后点点头:“有,他刚出道的时候我上过一个综艺,公司让我带着他去的,为了宣传新人嘛,他那个时候比现在还单纯呢。”
胡诗雨的记忆闸门被打开,当时上综艺的回忆涌出,鲜明起来,她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似乎曾经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儿。
刘白看着好奇,想要问她,将要开口,魔音从天而降:“刘白哥——”
胡诗雨看看刘白无奈又绝望的表情,腾起一阵幸灾乐祸:“去吧,刘老师,挺好一孩子,不能放弃他。”
甚至还学着陆导的样子比划了一个“冲鸭”。
薛珀一把揽在刘白的脖子上,又开始呜呜呜嚷嚷:“刘白哥,江湖救急!”
刘白被薛珀吵得脑仁疼,最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胡诗雨,没有拆穿,毕竟就算她跟卜云灰已经没有什么感情了,但仍旧还是夫妻,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说出来只会让人徒增烦恼。
刘白只能牺牲小我完成大我,成为薛珀演戏生涯中的“良师益友”。
陈囡囡直到下午才把郑一墨的拍摄视频发来。
电影在拍摄期间本就是保密的,刘白被薛珀缠的挺紧,好不容易才脱开身,独自一人看了看里面的内容,视频是分了好几段儿发来的,很明显能看出来这不是一次,而是郑一墨来回试了多次,反复拍摄的结果。
虽然和谢秋在同一个画面里,但侧重点还在他的身上。
还是场内景。
刘白并没有完整的看过剧本儿,毕竟他不属于那个剧组的成员。
霍思成站在画布前,对着时锦画了两笔,像是想起什么,很快起身,将手里的画笔心烦意乱地丢了。
时锦眸子一凝,几步走过来,替他捡起笔:“永明,你生气归生气,扔你的笔做什么,外面那么乱,丢一只少一只,我可没有地方买。”
霍思成一拳捣在了窗棱上:“你也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生灵涂炭国破家亡不过如此,日本人都已经打到城下了,再近几里,整座城都要沦陷了,城里都是一帮软骨头,连开枪的胆子都没有,我骂的不应该吗?你却连门儿都不让我出,让我在闭门画什么画,有什么可画的,这东西,能救的了我的国家吗!”
霍思成眉头紧锁,满腹牢骚发泄出来,情绪连带着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要把这段时间被禁足的愤懑都发泄出来。
时锦仍握着笔没有开口,霍思成与他对视片刻,又狠狠地别开了视线,落在画布上,几步又冲上前,用力戳了戳画布上的那半个人像:“你叫我画这个,又是要被拿去讨好哪家的太太,城都要破了,她们还有心思去听你唱戏?还有你,这种时候还要唱什么戏?都是些亡国音!”
“霍永明!”时锦蓦的出声儿,喝住了正在发狂的霍思成,虽然脸上看着挺气愤,但手中动作轻容,将画笔放在了桌上,迅速走近霍思成,“昨天跑到政府门口大肆辱骂的那群学生你知道怎么样了吗?全都被关起来了!你不会不知道现在被关进去,要花大价钱才能救的出来吧,你看不起我给那些太太唱?难道要等你进了牢里,我去给那些软骨头唱?这个城是不是明天就要破了,我管不着,但你不该瞧不上我唱戏!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跟着你的那个家一起完蛋了!哪还有机会坐在这里画画!”
时锦的一番话霎时间堵的霍思成哑口无言,他气势矮了半截,不自觉地像后退了一步,脸色萧条,有些颓然的又坐回了椅子上。
半晌,又带着怅惘又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喃喃道:“国将不国,何以家为,我只恨我这种时候,却什么都做不了。”
导演喊了一声“OK”了,郑一墨的身子顿时松懈下来,似乎从演戏的状态里出来,但表情却并不怎么开心,他转头隔着人群问了一声儿:“真的OK吗?”
最后一段儿视频也结束了。
刘白关上了手机,沉吟了片刻。
刚刚那一段的剧情,在许多影视作品里都可以看见类似的片段。
甚至可谓有大量的珠玉在前,并不算是很难表演的一段儿。
郑一墨怎么也算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单就他的表演来说,不可谓差,甚至可以说是优秀,完美的将一个处在那种时期里,情绪激荡的进步青年的形象演绎了出来。
外放与内敛的两种情感,都表达的不错。
再配上那一身行头,确实让人不会出戏。
只不过这种表演,出现在大银幕上,播放在电影院的普通观众面前,自然是没有人置喙什么,而像刘白,又或者是郑一墨,这种对表演、对演戏更为了解,也更为追求的人来说,却能看到郑一墨的表演,并不是那么的尽善尽美。
如果非要形容,就好像是有人给郑一墨套了一个无形的框架,让他只能在这个框架里发挥,点是到了,却又不够劲儿,拘泥在别人规定好的一方天地里,显得束手束脚。
而这个天地,就是他所演的这个角色——霍思成本人。
虽然导演说了OK,但郑一墨自己心里清楚他所呈现出的表演到底是什么模样儿的,带着满肚子的不满回到酒店,还没走到门口,就已经看到等候在那里的刘白了。
郑一墨心中的郁闷顿时飞走了一大半儿,大跨步迈到刘白身旁:“你在等我?”
刘白点点头,郑一墨转身刷卡开了门,待刘白进了门,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他。
刘白看着出现在自己手心的房卡莫名:“这是你房间的房卡,给我做什么?”
郑一墨扬眉:“这样你想来就可以随便来,不用在门口等我了。”
刘白还是不能理解:“这可是你的房间——”
郑一墨又是一脸的坦然:“一张床都睡过了,你还在乎是谁的房间吗?”
这个发展不好。
非常不好。
之前郑一墨还没有对他表白的时候,至多就是哼哼两声儿。
现在可不一样了,骚话都是张口就来了。
刘白感觉自己有点儿难以应付,看见郑一墨还在凝视着他,似乎一秒都不想从他身上离开,只好先行一步越过郑一墨进了房间,才要找地方坐下,却惊奇的发现——
一夜之间,这间房里的所有椅子沙发,全部,都不见了!
刘白缓缓扭头,带着质问看了郑一墨一眼,郑一墨却道:“东西太多,显得房间里太挤了,所以我叫服务生都搬走了,你要坐的话,就坐这里吧。”
郑一墨一屁股坐在了床上,而后自然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心中小小期待。
哪知刘白冷静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可以站着说话。”
郑一墨的计划宣告失败。
刘白没有理会郑一墨颇为受伤且失望的表情,很快将话题引入了今天郑一墨的表演上。
一旦讨论起演戏来,刘白就变的异常正经起来,在郑一墨的眼中,仿佛是发着耀眼的光,刺目的叫人睁不开眼,却又温暖的叫人忍不住想接近。
刘白的手指在桌上扣扣,发出两声儿有点沉闷的咚咚声,当做了他的开场白:“陈囡囡发给我的视频我已近看过了,其实你演的不错,都可以当教科书范例了。”
对于这一点郑一墨还是清楚的,他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过我——”
“还是差了点儿东西,”刘白替他补充完整,“差了你自己。”
郑一墨愣了一瞬,似乎没有明白过来刘白的意思:“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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