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他都该和孟筠说声抱歉。
他找孟筠的另一个原因，还是步天，即使唐绘和步天都明说孟筠不是严曼珠那样的女人，可天底下也不是只有严曼珠一款女人，况且，人都是会变得，隔了二十多年，当年单纯的人就一定还会单纯吗？
简单来说，他是不放心孟筠，所以要她一个准话。
孟筠给了他想要的回答，她不会因为自己才是步天的亲生母亲而自得，更没想从步天手上讨什么或是和他相认。当年孩子给步家，她拿钱，两方早已抵消，她和步天之间，充其量只有那一层血缘关系，抛开这层，顶多还是师生，曾经的。
孟筠的态度让步扬心情愉悦，所以给了孟筠一些权利，她可以向他提些要求，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只要不过分，他都会应下，完全是强买强卖的让她提。
她仔细斟酌后还是将重心放在了赵妤身上，她不确定赵妤经此一事还会不会冥顽不灵，但至少她受了不小的惊吓，为让她接下来能更安分守己，她请步扬再吓唬吓唬赵妤。
虽然在赵妤面前扮演了一个十足十的反派，可把赵妤吓到瑟瑟发抖的步扬心里还是挺爽。
他和孟筠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从他的专业角度看，赵妤起码有一阵子不敢再做妖。心情颇好的他顺便料理了找上门扬言要封杀她的赵妤的经纪人，也把她那合同给解决了。
唐绘和步天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步扬居然还做了这些。
“赵妤还在住院吧？”唐绘问。
孟筠低声道：“月份浅，没什么大碍。”
见她神色平静并不忧心的样子，唐绘也没继续揪着不放，问了另一个问题：“你们打算去哪？”
“回老家。”孟筠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步天眉梢微动，他当初查孟筠的时候有看过她祖籍，是在西南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距京城直线距离足有近三千公里，比出趟国还远。
唐绘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机票买了吗？”
孟筠摇头：“不坐飞机，赵妤晕机，我们买了高铁卧铺，能让她躺着睡一觉。”
唐绘：“就你们俩吗？”
孟筠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笑了笑道：“唐总，您不用担心我们，现在出行不比以往，身上少有人带现金，我的行李不多，赵妤的我已经收拾好趁着春运快递停之前寄了回去。”
“可你们一老一弱……”唐绘还是不太放心。
“正是一老一弱才不会被欺负呀，”孟筠笑道，“上车前我还得给赵妤化化妆，让她更虚弱些，这样即使遇上有歹心的也不敢动赵妤的心思。”
唐绘、步天还有一直安静当布景板的元宵都嘴角一抽，但不得不承认，孟筠的想法是真不错。路上要是遇上色-狼小偷，随便孟筠还是赵妤都软软一歪，碰瓷一碰一个准。
“既然你已经决定，我也不再留你，你们什么时候的车，我让司机送你们去车站。”唐绘没继续磨磨唧唧。
“不用不用……”孟筠赶忙摆手。
元宵这时候插了一句：“年底回家过年的人非常多，这时候火车站恐怕人满为患，您和赵妤现在的情况都不太妥，还是让人送你们进站吧。”
“说得对！”唐绘给儿媳妇点了个赞，又对孟筠道：“你就不用推辞了，回家这一路上赵妤还需要你照顾，现在能省些精力就省一些。”
孟筠能从唐绘身上感受到善意，和二十七年前一样，她眼眶微微发热，郑重道谢，“谢谢，谢谢您。”
唐绘莞尔，又再叮嘱：“平安到家后休息好了再给我报个平安，遇到事搞不定给我打电话，不用怕我麻烦。”
这下孟筠鼻子也酸了，眼中迅速涌上泪意，她忙低头垂下眼睑眨了两下，左右眼中各有一滴泪落到脚背上，再抬头时已经没甚痕迹。
“谢谢您，唐总。”然而，她能说的，终究只有这干巴巴的一声道谢。
……
望着远去的车，唐绘叹了口气，“希望她下半生能过的顺遂吧。”
“会的。”步天道。
元宵说：“妈，快进屋吧，外面风大。”
自打前几天在小公寓步天和唐绘都让改口后，他矜持了那么一会会，然后真改了口，一口一个妈把唐绘喊得心花怒放。
这不，唐绘那些许愁绪被元宵这一声“妈”给喊没了。
“还是我家汤圆乖。”唐绘顺手在元宵脸上捏了一把，又摇摇头：“还是太瘦了，这些天你们就住我这里，让你师父多炖些汤好好给你补补。”
步天：“……”妈，请您认清楚，汤·小怪兽·圆是我、的，还有，请和小怪兽保持点距离，他男朋友在呢。
元宵也不拒绝，笑眯眯应好：“师父的汤天下一绝，怎么喝都不会腻。”
步天：“……”小马屁精。
婆媳俩亲密友好的像是亲母子，反倒步天这个“亲儿子”被晾在了一旁，好在步天早已过了跟母亲撒娇卖萌求关注的年纪，至于自家小怪兽讨好婆婆，也能理解，毕竟婆媳关系向来是千古难题，处的好总比处不好要强。
“妈，您给钟叔的那张卡里有多少钱？”步天忽然问。
已经和元宵讨论上新上架电视剧剧情的唐绘听到他的问题一愣，随即语气微妙问：“你看见了？”
步天点头，虽然唐绘和司机钟叔动作比较隐蔽，也没说话，可钟叔给唐绘开了多年的车，两人熟得很，唐绘一个眼神，钟叔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唐绘也没瞒他，回道：“钱不多，主要是给她应急用。”
“您不怕赵妤知道？”步天又问。
唐绘淡定道：“孟筠性格虽弱了些，但人还是聪明的，赵妤能变成今天的模样，除了赵妤自身原因，和家长的教育也脱不了干系。赵妤的父亲不是东西，很大程度上影响到了赵妤，而在她迈入成长青春期，孟筠又入了狱。如果孟筠能借着赵妤此次受挫好好教教她，未来或许还是能将她的性子掰正。”
步天若有所思，半晌，轻轻一笑：“您还挺信任她。”
“不然呢？”唐绘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大过年的难不成还盼着人不好？”
的确，大过年，还是希望孟筠一切顺心才好。
唐绘似又想到什么，说：“你们今天住我这里，明天去凌玺山，陪老爷子跨年。”
“那您呢？”步天也想和她一起跨年。
唐绘笑弯了眉眼，语气温柔：“放心，有步扬呢，妈不寂寞。”
☆、第133章送蛊
步老爷子嘴上虽说不要人陪过年, 可步天带着元宵陪他跨年，他心里还是高兴的。
虽然孙媳妇的性别让老爷子还是稍稍有那么点别扭, 但总体来说, 除了性别之外，元宵是真挑不出一丝不好之处。
元宵在元家时被元老三请的老师教导了太多东西, 天南海北理论知识丰富, 步老爷子随便起个话题他都能搭上话, 可是让老爷子好一阵欣慰, 拉着他还真跨了年。直到将近一点，兴致才被睡意压下去，回了房间。
步天也将元宵带上了楼。
“哈啊——”进房间后, 元宵打了个哈欠, 整个人瞬间萎靡。
“困了吧？”步天揉揉他的头发, 别看元宵在楼下时和老爷子聊天聊得精神奕奕, 实则早就犯困了。
元宵直挺挺倒在步天身上，脸埋进他肩窝处, 含糊不清道：“跟你在一起后养成了生物钟, 到点犯困哈啊……”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去刷个牙, 睡觉。”步天搂着他, 把人往卫生间带。
元宵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在步天身上，假装自己是只树袋熊, 他眯着眼懒散道：“其实我原本打算今晚榨干你的……”
步天闻声脚步一顿, 眼神变得幽深。
元宵毫无所觉, 继续说：“这是我们在一起后第一个年, 在床上一起运动跨年什么的，听起来是不是很带感？”
步天：“……”
小怪兽要么不开黄-腔，真开起来他还真招架不住。
不过……
他凑近元宵耳边，轻笑道：“你睡你的，我做我的。”
“唔……”元宵是真困，意识也不太清晰，因而步天这一句，他也只当是困顿时的噪音。
刷完牙，脸都没洗，他就挂在步天身上被步天抱回了床上。
然后，迷迷糊糊的就被吃了。
一直到日上三竿意识彻底清醒，他才意识到昨夜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因为……他没有果睡的习惯，除非他和步天做了不太和谐的运动。
原来真不是梦……他砸吧了两下嘴，有点遗憾昨夜怎么那么困，要是不陪老爷子聊天，说不定他能如愿实现新年第一天把他男人榨到下不来床呢？
越想越乐呵，隐约察觉到嘴角微凉，忙抬手抹了一把。
然后，他的动作顿住。
视线中，他左手手腕上多了一条黑色编织手链，手链上串了一个眼熟的长方体小银盒，只有小拇指指甲盖大小，银质也不纯，扔路上或许都不会有人捡。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银盒的来历，这分明是步天手链上的其中一个！
里面……是不是还有蛊？是迷心蛊，还是枯残蛊，亦或是夺命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