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太太有事,还是坐下谈吧。”步天和元宵送她到门口,开门前步天提醒了一句。
喻雯雯笑了笑:“多谢三少,我知道了。”
可当门打开,步天和元宵就看到分明虚弱无比一阵风都能吹倒的喻雯雯又恢复成之前那个高挑气质出众淡定从容的女人,她举手投足间尽是优雅,脊背笔直,让人丝毫看不出前一秒的弱不禁风。
元宵差点都要怀疑那个连站都差点站不起来的喻雯雯和现在的喻雯雯是两个人。
“多大点事值得你这么兴师动众把人全叫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女音嚷嚷道,语气不善,说完停顿了一下,紧接着又开口:“雯雯你怎么回事,怎么从一个男人家出来,你们什么关系?”到最后几个字更加尖锐刺耳。
“一个男人”步天冷冷的看着大嗓门的妇人,这女人他认识,是步秋宜的母亲牛玉凤,小圈子里出了名的没教养嘴碎。
早年唐绘和步锦程离婚,牛玉凤就在背后说三道四,她不是批步锦程,而是将一切归结到唐绘头上,说唐绘这不好那不好,作为女人应该心胸宽些、专心相夫教子等等,最后还当着唐绘的面给唐绘“说教”,让唐绘给步锦程斟茶磕头认错,说不定还能得到步锦程原谅。
那天的事步天记得特别清楚,因为那是步名、步扬和他三个人第一次联起手来打架,打的还是一个女人。牛玉凤被他们打之后还反抗了,随手抄起桌上摆设用的花瓶就往步扬脑袋上砸,是步名替步扬挡了一下,却也手臂骨折。之后,步天和步扬打得更凶,步扬把她头发都褥了大半。
时隔近二十年,步天依然记得这张脸,比起十多年前,这张脸苍老了很多,也更加刻薄。
“看什么看?”牛玉凤见步天居然还直勾勾盯着她儿媳妇(?),叉腰指着他叫唤,又恶狠狠瞪了喻雯雯一眼:“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背着我宝偷了野男人?他,是不是你的野男人?”
一听这话,喻雯雯面色大变,她早知道婆婆不好相与,多年来也已经学会如何处之,可此时听到她一番不经大脑思考的污蔑,仍旧被气了个倒仰,眼前一阵阵发黑。
“什么野男人?嘴巴放干净点!”元宵听到他家天哥居然被污蔑成野男人,立马气不打一处来。
牛玉凤微愣,随后伸出一根萝卜似的手指指着喻雯雯:“好哇,原来还不止一个野男人,喻雯雯我可真是看错你了,想不到你居然这么不知羞耻,水性杨花,简直丢光了我步家的脸。我们步家绝对不要你这种不检点的女人,你赶紧给我滚蛋!宝,跟她离婚!”后面一句是对着步秋宜说的。
步秋宜脸上那可谓一个精彩纷呈,五颜六色变幻飞快。事实上,他这会儿也懵圈着呢,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妈一来,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颠了个顺序,明明是他找了情人,结果反倒成了被戴绿帽的那个……
倏地,他脑中灵光一闪,或许,这是个摆脱喻雯雯和和喻家的大好机会,只要证实喻雯雯真的在外面偷人……至于偷人对象……
他看向了步天和元宵,他们可是亲眼看着喻雯雯从人家家里出来!
而且,他已经认定是步天把他的行踪透露给了喻雯雯,否则喻雯雯如何能找到这里?步天和喻雯雯有过联系,也说不定,两人间可能真有些什么?
他眼睛里的不怀好意让人无法忽视,步天目光冰冷朝他望去,立时将他冻在原地。
步天又看向还在指着喻雯雯鼻子骂的牛玉凤,眸色深沉,在牛玉凤停下喘口气的间隙,冷声道:“牛玉凤,看来十八年前罗河湾,你长的记性还不够。”
牛玉凤原本听到她的名字还有些不悦,可再听到“罗河湾”三个字,登时头皮一紧,只觉多年前被硬生生扯掉半个脑袋头发差点连头皮都保不住的疼痛和恐惧再次浮现。
“你、你是谁?”她连声音都有些哆嗦起来。
☆、第119章天哥汤圆打酱油
步天走出门, 往牛玉凤走了两步,185的身高让即使昂首挺胸也只有一米五的牛玉凤倍感压力。
牛玉凤飞快在脑海中筛选她所熟悉之人, 可愣是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面前这人。
然而, “罗河湾”三个字又如一把重锤砸在她脑门上。
“我母亲,是唐绘。”步天没有和她玩猜谜, 自报家门。
一听“唐绘”两个字,牛玉凤面色骤变, 圆润的身体剧烈颤抖,身上的肥肉肉眼可见一颤一颤。
“妈, 您怎么了?”步秋宜见母亲神色不对,赶忙关心问道。
牛玉凤嘴唇翕动, 却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她抬头看着步天,眼神似带怨恨, 又夹杂恐惧,矛盾非常。
别人不知道, 她自己心里清楚不过, 当年她因为嘴欠对离婚的唐绘口出不逊, 被三个半大小子褥掉半脑门头发,这不是让她最记忆深刻之事,而是她不慎伤了步大少爷, 把唐绘给惹怒, 他丈夫公司差点被整破产, 她家里也各种事故发生, 那一个月, 他们家几乎从天堂坠入了地狱。要不是公公姓步,尚和步老爷子有些血缘关系,恐怕京城再无他们这一房步家。
作为差点弄垮整个家的罪魁祸首,牛玉凤险些被赶出步家家门,她的丈夫连接任她步太太位置的新女友都带了回去,如果她没有儿子,没有恰好怀二胎,她恐怖早已流落街头。
几年前,牛玉凤公婆相继去世,丈夫没本事,家里是她儿子当家,她头也昂了起来,颇有多年媳妇熬成婆的高高在上。
然而,纵是如此,她能怼天怼地,愣是不敢给唐绘脸色,只要有唐绘的地方,她隔百米就会绕道,能躲多远躲多远。
可今天她都说了什么,她说唐绘的儿子是她儿媳妇的野男人!如果被唐绘知道,以唐绘的手段……她根本不敢往下想!
“祸从口出。”步天将牛玉凤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步天,我母亲好歹也是你的长辈,按辈分来说,你该称她一声‘伯母’。”步秋宜看不惯步天的态度,满脸不悦道。
“她也配?”步天声音淡淡。
“你!”步秋宜完全没料到步天这么不给他面子,脸也拉了下来,冷声道:“这就是步家的教养吗?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语气里说浓浓的讽刺,却是忘了,他母亲本就不是被人欺了还无动于衷的人,这会儿一个字没说当鹌鹑的态度相当反常。
步天眼睛眯起,尚未开口,喻雯雯轻笑开口:“步秋宜,你有什么资格评价他人?论教养,你们步家可是‘独树一帜’。”她轻飘飘看了矮胖的牛玉凤一眼,眼中讥讽毫不掩饰。
“喻雯雯,你什么意思?”步秋宜最讨厌喻雯雯这种高人一等的态度,也讨厌她绵里藏针拐着弯说他母亲没教养,简直□□打他的脸。
喻雯雯冷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非得我亲口说出你妈没教养,她教出来的儿子也没教养吗?”
“你、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我当初真是眼瞎看错了你!”步秋宜额头青筋暴起,看模样似是想动手打人。
元宵和喻雯雯的保镖一样,都十分戒备地盯着步秋宜,喻雯雯的身体状况不好,要是被打,恐怕要糟糕。
可步秋宜没动手,他克制住了,视线从步天脸上扫过,心中一转,正要说话,步天在他开口前截住了话头。
步天说:“步先生想好再开口,否则禹家就是前车之鉴。”
步秋宜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禹家”,而非喻雯雯的“喻家”,禹姜山的禹家,如今已彻底破产,欠债无数,想翻身,几乎再无指望。
禹家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无非是给步天扣了一口锅,想要赖上他。步天此时给他警告,竟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
步秋宜无端打了个冷颤,嘴唇嗫嚅,到嘴边的话居然说不出来了。
“咳……”寂静中,喻雯雯的轻咳声和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步天眉头一皱,不是因为电梯有人来,而是他嗅到了血腥味,来自喻雯雯。
喻雯雯脸色近乎透明,唇上隐隐沁出一丝血色,身体晃了晃,被两名保镖一左一右扶住。
步天心底一沉,对元宵道:“元宵,叫救护车。”
“好。”元宵也看出来喻雯雯情况糟糕,要不是不熟以及喻雯雯明显还有事,他都想把喻雯雯直接扛起送医院了。
电梯间走出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对中年男女,旁边跟着两个年轻男人,容貌和喻雯雯有几分相像,四人面色都很凝重,步履匆匆,再之后还有两个保镖。
几人见到两户门口众人都是诧异,然后齐齐落在喻雯雯脸上,妇人当即就变了脸:“雯雯,你不是在医院吗?”她三步并两步走到喻雯雯身边,担忧难以掩饰。
“妈……”喻雯雯一开口喉头又是一腥,想问她和爸爸怎么来了,她明明只让保镖去接她两个哥哥,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眼球上翻,身体也软了下去。
不大的空间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喻雯雯的父母哥哥们皆担忧不已,牛玉凤步秋宜母子则被挤到一旁,母子俩交换一个眼神,默契的抬步朝电梯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