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急忙摆手。“谢指，我真不是那块料。要说打架格斗，那从没怕过。可你说架个机器在那拍，我真的不行。估计到时候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
“瞧你说的。你就当没那台机器不就得了。”谢众依旧不放弃。
“那哪是一台机器的事啊？你看看，灯光，话筒，摄影机，反光板，这一大堆东西在，还怎么打？”杨琼跟着沈秋华每天在片场看演员拍戏，觉得演员真是不容易。一场戏反反复复拍，就算合格的戏也要拍很多遍，方便不同机位拍摄。文戏还勉强，这要是武戏，一场反复拍，根本不可能。一是体力跟不上，二是不可能每次都打得一样，多容易穿帮啊。
“你啊，就是借口多。哎，要不找个人跟你练练。”习武之人直接，也不等杨琼点头，这就给安排上了。
杨琼回头看看沈秋华那边，见沈秋华正在认真看着别人演戏，她这才点头。“咱们点到为止啊。”
“放心。”谢众找了个精瘦的汉子出来。“小张，陪她练练。”
小张个头不高，皮肤黝黑。过来冲着杨琼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杨助理，谢指是我师父，咱们简单切磋一下。”
两人当真一句废话没有，挑了块空地就动手了。一群没有拍戏的武行围观中，因为怕打扰一旁导演拍戏，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小声叫好。
小张站了一会儿，发现杨琼没有先动手的意思，他几步上前，一拳打来。杨琼闪身避过，同时顺着对方的拳一带一领，趁着两人靠近的机会一记手刀切在小张的关节处。她没敢用太大的力量，就算这样，小张还是觉得胳膊一麻，接着就不太好使了。
谢众眯起了眼。内行看门道。他过来帮着小张活动了几下，小张的胳膊又可以动了。
“杨助理，你这……是当兵学的？”这可是点穴的功夫。谢众见过，只是不会而已。
“我当的是特种兵。”这当然也不是特种兵的训练课程。这是前世欧阳霆的传授。杨琼手上没有欧阳霆的力道和内力，只能用手刀去切一些关节，多少还是管点用的。不过在欧阳霆眼中就不够看了。这些事当然不能和谢众说，她现在把所有不合理的东西都推给特种兵的特殊训练。反正这群人应该都没当过特种兵。就算真有当过的她也不怕，不同部队训练项目是不同的，没人敢说她是胡说八道。
一旁几个武行面面相觑。就一招。这也太夸张了吧。小张可是他们当中身手最好的，连他都只是被一招秒，那他们这些人呢？
“果然厉害啊！难怪老徐对你一直念念不忘。”谢众感慨。
“哎！谢指，您这话，容易引起误会啊！”吓死杨琼了！什么叫念念不忘？弄得她和徐丹有什么似的。
谢众一拍脑门，“我说错了。应该叫耿耿于怀。”
杨琼的眼皮子抽了抽，行吧，总比念念不忘好点。她和这些人说着话，眼睛一直瞟着沈秋华那边，见沈秋华起身，她立刻跟了过去。
杨琼这一走，谢众就拿个扇子挨个敲打着这些武行。“看见没有？看见没有？平时让你们多下点功夫就是不干。看看人家一个助理都能一招秒了你们，你们还得瑟什么？好好琢磨琢磨基本功，要不然早晚都得丢了饭碗。”
武行们和谢众在一起时间长了，依旧嬉皮笑脸的。小张揉着胳膊说：“师父，人家是特种兵出身，玩命的。咱们就是个替身演员，能把动作打好看了就行。就她那一招，有用是有用，咱们能用吗？一招制敌，那还拍什么呀？”不得不说，小张的话挺有道理的。演武打戏就是要看花架子，干净利落的格斗招式并不适合出现在剧里，尤其是出现在古装剧中。
“那也给我练功去！”谢众驱散了众人，一个人开始设计今天要拍的武打动作。
“又和人动手。”一场戏拍完，沈秋华站起身四处走走活动一下身体。杨琼那边的动静她早就注意到了，只是细节什么的由于距离原因看不清楚。
杨琼笑嘻嘻。“很久没动手，我有点手痒。”
“暴力！”沈秋华得出结论。两人走到拍摄的院子外面休息。“明天开始，你带着我跑步吧。”
“啊？”杨琼怀疑自己听错了。娘娘可是从来都不参加体育运动的。“为什么？”
沈秋华居然扭捏起来。在杨琼锲而不舍地追问下，她才道：“我想让自己健康一点。”
“骗人。”杨琼很不给面子地说。“说实话。”
沈秋华的眸子眨巴了一下，贴在她耳边道：“我也想像你一样，身手了得。”
杨琼很辛苦才忍住没笑，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你认真的？”
沈秋华板起脸，“不是。”
哎呀呀！娘娘傲娇了！
杨琼跟在沈秋华屁股后面继续问：“你真的想像我这样？那得吃多少苦啊？不行，我舍不得。”
沈秋华突然停住，回头，怒视杨琼。差点撞上的杨琼紧急制动，“我是为你好啊。”瞪我干啥？
“总之你明天带着我跑步，明白了？”
杨琼点点头。
“那就好。”拿出了康妃的气场，她就不信还压制不住一个杨琼。
第二天，杨琼果然带着沈秋华早起围着居住的宾馆周围跑步。只是沈秋华的体能真的有问题，跑了没多久就开始呼吸困难，难以为继。杨琼摇摇头，过来拉着她快走。
“你确定今天没有你的戏啊，不然一会儿累到了耽误拍摄我可付不起责任。”杨琼拉着她的手，几乎是拖着她在走。
“没有。我还不会……不会这么为难自己。”沈秋华上气不接下气。可越是这样，她才越要锻炼。否则不说别的，就是日后密集的工作她都应付不了。
两人快走到一座休闲公园的时候，远远听见有人在吊嗓子。沈秋华问：“这喊什么呢？”
“京剧早起吊嗓子，你没听过？”杨琼经常晨跑，常听见。
“我今天第一次晨跑。”沈秋华强调。
这也能叫晨跑？杨琼在心里嘀咕着。两人进了树林里，就看见一个老人正在吊嗓子。走近一看，两人竟然都认识。
“魏老师，您来这儿练嗓儿啊？”杨琼问。
魏越彤，同剧组的演员。饰演男主的母亲太后，也就是沈秋华所饰演的皇后的婆婆。这可是著名的京剧演员，只是年纪大了，不再登台，跑到影视剧里过过瘾。
“是啊。我们唱戏的，每天基本功不能落下。嗓子得天天练，这是功夫。”魏越彤虽然已经年逾花甲，声音却丝毫不觉老态。她看着沈秋华，抿嘴笑道：“我的儿媳妇，见了哀家怎么不说话？”
“婆婆好。”沈秋华虽然有点不好意思，还是乖巧地叫人。
这几天在剧组里，她的戏还没开拍，魏越彤就总是拉着她培养感情。总说这演戏要入戏。戏里戏外都要像真的婆媳一样才有感觉。
魏越彤宠溺地过来拉住沈秋华的手，“哎呀，怎么脉搏跳得这么快？你干什么了？”
杨琼笑，“魏老师，我拉着她健步走呢。她太缺乏锻炼，没走多久就累成这样了。”
沈秋华继续瞪她。要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嘲笑她啊？她不要面子的啊？
魏越彤拍拍沈秋华的手，“儿媳妇，你啊，是该锻炼一下。看着身子，风一吹就倒的样子，看得人都心疼。可是呢，这锻炼也得分方法。你看看我每天都到公园里锻炼，不跑不跳，就是练练基本功，吊吊嗓子，身体就很好。要不，你每天跟着我练得了。”
杨琼一听急了，什么意思？要把她的秋华拐走？门都没有。
“秋华……”她刚出口两个字，就被沈秋华扬手打断。
“婆婆，您能给我唱一段吗？”来现代这么长时间，沈秋华真是一段京剧都没听过。如今看见魏越彤这么大岁数仍然坚持练功，让她对京剧从业者肃然起敬。对京剧也有了兴趣。
“想听？”魏越彤满脸堆笑。她这个年纪，已经很少有观众了。
沈秋华点头。杨琼急忙跟着点头。
“行，”魏越彤站定，双手一番就起范儿了。“穆桂英抖威风勇似当年。”
这一句西皮散板听得杨琼都快睡着了。她是最怕这种咿咿呀呀半天唱不完一个字的京剧了。然而，紧接着一段西皮流水立刻将她唱精神了。
“你听说西夏吓破胆，我看那王文也等闲。你要求和递降表，我要杀敌保河山。杨家将岂容人信口褒贬天波府宝剑埋尘锷未残。老太君若是挂了帅，穆桂英就是先行官。抖银枪，出雄关，跃战马，踏狼烟。旌旗指处贼丧胆，管叫那捷报一日三传。”魏越彤这一段唱得英气十足。虽然年老，身段已经不负当年，可是神态，动作，甚至嗓音，依旧和当年一般无二。
“好听！”沈秋华鼓掌赞道。
“怎么样？哀家这嗓子还能听吧？”魏越彤到底年纪大了，唱完这段后也在不住地喘着粗气。沈秋华和杨琼急忙将她扶到长椅上坐下。“我没那么不中用，不过就是唱了一段而已。当年我们都是要唱一整场下来，没有个好身体，真坚持不下来。”
